刘文婷
对党忠诚,对事业忠诚,这些都已经变成吴运铎生命中的第一本能。
在莫斯科的新圣女公墓中,保尔·柯察金的原型、《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在这里长眠。网上有人写道,路过墓园,看到游人在问,这是谁?写了一本炼钢的书就出名了?历史的记忆正在被时间冲蚀,然而在中国,“中国保尔”——吴运铎,一直以来被人们敬仰纪念的兵工楷模,迎来百年诞辰。
2017年1月,正值吴运铎诞辰100周年之际,怀着虔诚敬仰之心,记者采访了与吴运铎一起工作学习过的老同志,寻找当年吴运铎在北重集团工作学习生活过的足迹,重新认识这位兵工事业奠基人“把一切献给党”的壮阔人生历程。
眼前的傅安生老人,尽管已是82岁的高龄,可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矍铄。1954年7月,19岁的傅安生到第二机械工业部(中国兵器工业集团公司前身)报到,组织委派他与其他几个同志一起成立俄文培训班,教授一批技术人员学习俄语。就在这里,他见到了已经大名鼎鼎、享誉全国的“中国保尔”——吴运铎。
此时的吴运铎既是全国劳动模范,又是全国总工会委员,还是作家协会的会员。但在傅安生眼里,吴运铎没有一点架子,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叫他老师。私下里,他就叫吴运铎“老吴”,两人关系处得很融洽。1955年秋,吴运铎任学习组长,带领447厂及其他单位的107名技术人员一道前往苏联高炮厂实习,傅安生就在其中。
课程内容主要分两部分,一个是工厂技术管理,包括产品的设计要求以及工艺过程。另一个是工厂的生产管理。吴运铎每天上午跟辅导教师学习有关高炮理论,下午去苏联工厂里实习。学习期间,吴运铎展露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他所学的两门专业课中,一门是机械制造,一门是无线电,时间被安排得满满的,这对于42岁的吴运铎来说,有些吃力。他把时间和精力更多地放在没有涉足过的无线电技术课上,结果,他不仅无线电技术课学得好,机械制造技术课还拿了满分。
吴运铎每天学习、做笔记的时间都比别人长,半年的时间,已经可以用俄语进行基本的学习和交流。他作为党支部书记及组长,对学员的要求特别严。但在生活中,吴运铎喜欢和大家一起扎堆儿。冬天,俄罗斯气温达到零下40℃,河面冻得硬邦邦。腿脚不太方便的吴运铎和年轻人一起上去滑,他胆子大,一点儿也不害怕。当时每个学员的生活费是600卢布,在伙食上没问题。不过老吴爱抽烟,俄罗斯的烟又贵又不好抽。吴运铎琢磨了一下,找了个中华烟的铁筒子,在里面装点水,钻个孔,穿了根吸管,在筒子里还搞了个过滤网,做了个简易版的水烟袋。网子是他用擦鞋布做的,一抽起来就一股子鞋油味,说到这里,陷在回忆里的傅老就哈哈大笑。
1956年2月24日经中央政治局会议批准,吴运铎任国营447厂生产副厂长,同年12月16日,接中共中央组织部通知“将中央任命的生产副厂长,统一改称为总工程师”。吴运铎担任国营第447厂首任工程师,1957年初回国在447厂工作。
那时候工厂刚开始基建,破土动工,个别的厂房框架刚刚立起来。现年82岁的陈文学老人还记得刚刚见到吴运铎的一幕。
“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见到吴总工了,那是我在中央兵工总局沈阳二一技术学校学习的时候,他是我们的名誉校长,来给我们作报告。”陈老谈起来,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初来乍到的陈文学大概没有想到,他和吴运铎有这么一段奇妙的缘分。但就是这样的一种“不经意”接触,令吴运铎成为当时众多有志青年的崇拜的偶像,在那些年轻人的心里种下了一颗了不起的国防梦的种子,开启了一段壮阔的兵工情历程。
1956年,从南京307厂来到447厂的陈文学刚刚19岁,当了一名技术员。万万没想到,台上仰慕的英雄成了自己的大领导。
“我太幸运了!”陈文学回忆道,“他在技术上是精益求精的。他是我们兵工战线上的技术专家,水平相当高,苏联的专家都对他竖大拇指。”
幸运的陈文学看着自己的偶像,在办公室里,在厂房里,在宿舍里,吴运铎在447厂走过的每一步,他都默默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现年82岁的陈文学自退休以后,一点也没闲着,助学济困、扶助老弱成了《人民日报》报道中的“陈傻子”。2016年,陈老被中央宣传部、中央文明办授予岗位学雷锋“最美人物”,他亲力亲为弘扬吴运铎“把一切献给党”的兵工精神,让更多的80、90后知道了吴运铎的事迹,也使“把一切献给党”的红色基因得到传承发展。
傅安生说,吴运铎属于高层干部,是个名人,但他家里的摆设,却和普通家庭人家的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一个玻璃柜子,里面放了上几百瓶化学品。玻璃柜子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绘图板。他家里就这些摆设,没别的东西。他凡事都是这样,钻事业、钻技术,一钻到底。傅安生還送他一个绰号“知识分子的朋友”。他对吴运铎说:“你叫我老九,我叫你九点九。你(做技术)也成知识分子了,你比知识分子还知识分子。”
“解放后他到了大连兵工厂。那地方主要做火工品,有个非常出名的女英雄,党的好女儿赵小兰。有一次摔倒了,拿了一碗雷汞,摔倒的时候没有抛出去,而是压在了自己身下,受了重伤。”傅安生在和吴运铎私下里聊天的时候,吴运铎经常提起赵小兰:“赵小兰在摔倒的时候,受那么重伤,没有把雷汞抛出去,保存了设备,保全了工友,非常英勇。”吴运铎就是这样的人,他对工作有一个非常坚定的信念,他说,“任何时候一切都以工作为重,没有那么多时间顾虑和犹豫的,到了这种时候,就是要牺牲自己,一切都不会想。”这个观念,已经牢牢地扎根在他的心里,变成他生命里的一种本能。吴运铎去世之前,左手只剩半个,腿是炸断过的,眼睛受过两次伤,肚子受的伤就更多了。他浑身就没有好地方。所以,他说赵小兰的事情,也是在说他自己。
在傅安生看来,对党忠诚,对事业忠诚,这些都已经变成吴运铎生命中的第一本能。《把一切献给党》是他用一生实践兑现的诺言。他的一生,已经践行了“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他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信仰。他是以小学文化的底子,凭着耐心和韧劲,一点点把火工技术琢磨深琢磨透的。他说,“要想建设新中国,仅仅搞小米加步枪是不行的。干部自己要学习,必须知识化。”他的想法深远通达,对事业前景研判登高前瞻。
慷慨续壮志。1957年,吴运铎上调北京,临行之际,叮嘱傅安生留在447厂。小傅老师听从他的意思,不再做俄语翻译,而是搞起了自动控制。从苏联回来,留在447厂的傅安生们,成了吴运铎留给447厂的一把火种。
在北重集团工作的时间里,吴运铎亲自率领107名实习生赴苏联留学,为北重集团成建制地培养出包括从科研、技能人员,到分厂厂长、车间主任、基层管理人员等从事火炮科研、生产、管理的全部专业人才,奠定了447厂乃至中国兵器火炮事业坚实的人才根基;他主持完成了100毫米高射炮的研制、定性,为该炮早日生产列装部队作出了突出贡献;他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开拓进取、无私奉献”的人民兵工精神这一巨大宝贵财富留给了447厂,他的“把一切献给党”的崇高誓言,是人民兵工精神的内核,是军工企业的立企之基、强企之本。
1月17日,在吴运铎诞辰100周年的日子里,作为他“把一切献给党”红色基因的衣钵传人——北重集团,不论是中华技能大奖获得者、首位以工人身份当选内蒙古总工会副主席的郑贵有,还是兵器首席技师、荣登央视金牌栏目《大国工匠》的戎鹏强,抑或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技术能手王士良,以及国家千人计划入选者、兵器首席科学家、“世界首台首套3.6万吨黑色金属垂直挤压机之父”雷丙旺……他们可以自豪地说:“‘把一切献给党的兵工精神,已经融入一代又一代北重人的血液和基因并成为立足岗位、建功立业的精神支柱,已经成为广大兵工人报国强军、书写中国梦兵器篇章的力量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