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璐
在湖南省长沙市雨花区繁华的红星商圈,有一个目前全国首个聚集非遗项目数量最多、非遗传承人最集中的场馆。这个得到社会各界广泛认可的非遗馆,凝聚了创始人郭存勇的辛勤汗水。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这位对传统手工艺有着深厚情结的馆长表示,传承民族非遗,带领传统手艺人走出一条希望大道,是他的动力和梦想。
最骄傲的身份是木匠
郭存勇这个非遗馆,展示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千余种传统手工艺作品。对于手工艺品,他一直情有独钟。因为学过木匠,他知道手工艺品不仅是一个为了生活需要而创作的简单的产品,而是凝聚了手艺人的辛勤汗水,背后蕴含的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历史传承和风俗流变,所以有不小的文化价值和艺术价值。
几十年前郭存勇学习木匠,还有一段有趣的小故事。当时,他是抱着学习一门手艺赚钱养家的目的,想拜家乡本事最好的卢知荣师傅为师。可卢师傅一看他那“愣头青”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郭存勇没有定下心来。
那时的郭存勇哪里会想到文化传承之类的“理想”,多次碰壁之后只好来到长沙学习别的谋生手段。可来到长沙,过了一段时间,郭存勇才发现自己对木工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经过这番“洗礼”后,郭存勇才明白自己可以抛下杂念,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奉献给木工手艺。 此后,他再去卢师傅那拜师,终于得到了卢师傅的同意。
这一来,郭存勇在木工行业就干了三十多年。在不断打拼的岁月里,因为对木工的喜欢,他当过学徒,干过木匠,开过家具店,办过家居城,后来搞了木雕城,事业算是做得很大了。
可是,郭存勇并不满足于这些。他听到了卢师傅就木工业衰弱发出的伤感话语,见证了包括木雕在内的传统手工业由盛入衰的过程;也清醒地知道,因为现代科技的迅猛发展,加上工业化大生产的广泛应用,包括木工在内的很多传统手工业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很多老手艺人空有一身本事,但因为手工品没那么赚钱,使得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学习,即使有愿意学的,也有部分学习是应付式的。
这样一来,很多传统手工艺可能就会消失。在包括郭存勇在内的有识之士看来,这样的消失是很可惜的。更何况,民间手工艺品不是那么的“阳春白雪”,它既有美学价值,也有很大的实用价值。所以,“传统的手工艺不仅仅是一门手艺,还有着深厚的人文积淀,实在不应当如此落魄”。
既是手艺人,也是守艺人
从2014年开始,郭存勇果断决策,将木雕城打造成了“雨花非遗馆”,他希望能通过这个平台把一些慢慢淡出历史舞台的文化记忆寻找回来,让这些有价值、有特色、有内涵的非遗项目,在薪火相传中得到保护和发展。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历史留下的精神财富,是民族的记忆,是文化的根脉。为了保护记忆和根脉,郭存勇准备从最实在的工作做起——他要尽可能地把民间手艺人请到长沙,让他们相互切磋、取长补短,又通过集中展示传统手工艺品,不让非物质文化遗产被社会遗忘。
可是,汇聚民间手艺人哪有那么容易。由于“高手在民间”,特别是相对偏僻的地方,很多手艺祖传的“高手”世代居住在一个地方,并不愿意远离故土来到长沙。有些即使被说动了,也担心郭存勇是骗子,要他拿出有关部门的证明才肯去;有些则对非遗馆的未来不看好,怕去了得不偿失。这些,郭存勇都不怕,他走南闯北,去过江西,闯过浙江,到过福建,更走遍了湖南,到处寻访各种知名的如木雕、陶瓷、棕编、刺绣、剪纸、竹艺等民间手艺人。
通过艰辛的努力,郭存勇的雨花非遺馆打造了非遗生态区、非遗展示馆、非遗主题街、铜官陶艺、大瑶花炮、沙坪湘绣等非遗特色古镇群。馆里有不少项目很吸引人眼球,比如“竹艺汇”集合了竹简、竹雕画、竹雕笔筒、竹根雕等全国乃至世界各地近 1000 种竹木工艺品,有些工艺品由紫竹、黄竹近 10 种名贵竹木制作而成, 造型各异,绿色环保,美观实用。“沐雕世家”则有江南老一辈人熟悉的棕床垫、棕鞋垫、棕绳、棕刷等用品,“故乡”味十足。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手艺也会让人叹为观止,比如剪字速度极快的洪源被称为 “中华第一剪”,20秒内可以快速剪出任意汉字,几分钟内一幅书法作品就可以信手 “剪”来。非遗馆日渐成为了长沙市民文化休闲的新去处。更可喜的是,通过集中展示,诸如“棕编”等手艺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有人甚至直接表示了学习的兴趣。
不过,仅仅汇聚民间手艺人只是一个“物理反应”的过程,郭存勇更寻求的是“化学反应”。他花了不少时间调研当前国内传统手工艺的生存状况,了解政府对非遗项目生存和发展的引导模式,谋求对策,形成了成熟的经营和发展思路。在他看来,雨花非遗馆要作为一个平台来展示散落在民间的传统手工艺,但仅仅这样还不够,要通过手工艺品的现代化改造和研发,使其获得更多关注,通过集体的智慧实现传统手工艺品的改革创新。
非遗既需保护更需市场激活
郭存勇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很深刻的认识:“如果仅依靠政府来保护‘非遗肯定是不行的。要发展还得依靠市场的力量,这就需要从产品的适用性出发,传统手工艺品要赢得市民(消费者)的认可,设计要美观、价格要实惠、民族和文化特色要浓郁,而且要与时俱进,融合当下日常生活的内容。”
馆里的很多传统工艺品很是富有时尚气息,有用又有趣。比如湘南一带有名的竹艺在这里被融入到了计算器、鼠标和键盘的设计里;湘西精湛的竹编工艺运用到了时尚箱包的制作中;浏阳夏布、土家织锦、邵阳蓝印花布等则被制成床上用品,还被巧妙地运用到了室内装潢中。在非遗馆二楼的“沐雕世家”里,还能看到小孩子喜欢的“哆啦 A 梦”穿着蓑衣、戴着草帽,别有一番味道。
在采访中,记者能明显感到郭存勇为传承“非遗”梦正日益实现而欣喜。如今,在郭存勇的努力下,近5万平米的民间非遗馆,聚集了传承人200余名,拥有工艺品1000余种、非遗项目1300多个,雨花非遗馆正成为一座 集 “游、购、赏、娱、学”一体的非遗文化产业综合体验中心,是长沙建设 “东亚文化之都”的品牌项目。近年来,长沙市有关部门以雨花非遗馆为主体,规划了“一馆一街”(雨花非遗馆和雨花非遗民俗艺术特色街区), 仅在2016年就投资了2亿元,将来这里会成为一个全国非遗项目、传承人的展示地、集散地,雨花非遗馆也有望成为长沙市乃至湖南省、全国范围内新的非遗文化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