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飞
(新疆大学新疆少数民族现代化研究中心,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7)
“母亲石”祭祀仪式及其再造
——以新疆温泉县蒙古族为个案
李 飞
(新疆大学新疆少数民族现代化研究中心,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7)
母亲石作为新疆温泉县蒙古族的一个重要的信仰对象,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形成了其独特的文化韵味。可是在旅游业发展的背景下,母亲石从仪式本身和祭祀场所都做了很大的改变,这种改变同时影响了当地人对母亲石祭祀行为的变化。传统的祭祀仪式正在被改造为带有商业性色彩的文化产品,吸引并出售给到访的游客。
蒙古族;母亲石;祭祀仪式
母亲石祭祀指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的蒙古族对当地一块山石的崇拜行为。当地的蒙古族对母亲石的崇拜集中体现在对母亲石的祭祀仪式上,祭祀仪式通过传统记忆的方式流传至今。“仪式通常被理解为是宗教背景中所进行的或具有宗教色彩的正式行动,”[1]从母亲石的祭祀仪式过程中可以发现,其充满了藏传佛教的影子。但同时,母亲石的祭祀仪式也隐含着蒙古人传统祭祀活动中的特征,并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现象。“仪式的功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取决于人们的现实需求,”[2]因此,随着人们的现实需求的变化,仪式的功能也就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的过程即是文化的再造过程。在过去,母亲石承担了治疗的功能,但是,随着科学、现代化的思维逐渐的清晰,仪式的治疗功效需求也会随之下降。而随着经济需求的上升,借助母亲石来发展经济成为首选。而对于仪式本身来讲,现实需求的变化也将引起仪式的再造,母亲石祭祀仪式即是在这种现实需求之下发生改变的。
坐落在中国西部边陲新疆博尔塔拉蒙古族自治州的温泉县,西、北紧临哈萨克斯坦,东接博乐市,南临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温泉县生活着蒙古族、汉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回族、满族、柯尔克孜族、锡伯族、俄罗斯族、乌孜别克族等10个民族,其中蒙古族和哈萨克族为主要的少数民族。“温泉县的蒙古族属于18世纪60年代被清政府派往新疆屯垦戍边察哈尔蒙古大营。”[3]母亲石地处温泉县往西40公里处的阿敦乔鲁,此地处在阿拉套山的一个山口处,地上散布着由古冰川作用形成花岗岩,有的高达六七米,重达几十吨甚至上百吨,母亲石即为其中一块体型独特的石头。阿敦乔鲁有“父亲石”、“毡房石”、“古墓石”、“母亲石”等,这些名字皆源自于当地牧民根据石头的形状而做的形象称呼。
母亲石高4米,宽3米,身上挂满了用红、绿、黄、白、蓝五种颜色的小块丝布串联起来的用蒙语写成的藏传佛教经书。另外,还有蓝色、白色的哈达和身上不同部位系挂的“红”(红色的丝绸布,寓意着吉祥如意)。母亲石胸前为一对丰满的“乳房”,母亲石身后的一块石头和母亲石的身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小的单位,现在已经被当地牧民的各种祭祀品堆满,里面有红色丝绸布包裹起来的小椅子,以及各种用红色丝绸布包裹起来的祭品和成堆的小石头,代表着当地牧民对母亲石的献给。母亲石中间有一个岩洞,可容人穿过。母亲石的左侧被石头围了起来,在石围的外侧立有转经筒,根据支撑的架子来看,原本应该有八樽转经筒,但是其中两樽由于损毁已经被取下来了,所以,现在只剩下六樽转经筒。母亲石的东侧有一块小石头形似昂首挺胸的雄鸡,一些人将其称之为“母亲的孩子”。这块小石头被蓝色的丝布紧紧地包裹起来,只留下了两端在外。关于母亲石的来源有一个传说,这个传说反映了当地人对于母亲石的神圣性的诠释。
很久以前,一位叫特凯的富翁,赶着上万匹马在莫嘎特到浩然郭勒这片辽阔草地上放牧。由于地广、水草丰美,狼不吃,贼不偷,所以,特凯富翁一个月才来看一次马群。一天,从外地来了一个盗马贼,见到这么多的马群,就想赶走。过几天他带来二三十个同伙,想把这无人看管,天赐的万匹马群一窝端走。然而,当他把这万匹马群集中到一个宽阔地带准备赶走时,盗马贼发现马群怎么也赶不走,四处奔逃,不顺从他们,就这样又持续了两三天。这天,特凯巡视马群的日子到了,出来巡视时发现众多盗马贼正在追赶马群。他来到马群旁,却被盗马贼捆绑起来,闻讯而来的特凯夫人也被杀害了。能形成万匹马群的的福气,原来是在其夫人身上。于是特凯的万匹马和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变成了石头。特凯变成的那块石头就是父亲石,其夫人变成的那块石头称之为母亲石。
母亲石的祭祀人群主要集中于温泉县境内的蒙古人。根据祭祀仪式时间、规模的不同,可将其分为节日祭祀和平时祭祀两种情况:节日祭祀的规模相对较大,需喇嘛参与,是一种集体祭祀行为;平时祭祀随意性较强,无需喇嘛参与,是一种个人祭祀行为。从祭祀贡品的分类来看,母亲石祭祀主要可以分为荤祭、素祭。荤祭:一般会带有羊肉、白酒、奶制品、零钱。素祭:即用水果、零钱、石头等祭祀。[4]
(一)集体祭祀
邀请喇嘛:集体祭祀一般是在节日里才有,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春节和麦德尔节。节日当天,当地县城的民委邀请当地深受尊敬的三至五位喇嘛到母亲石那里为母亲石诵经,实际上,即使没人邀请,喇嘛也会上山,因为当天会有人供奉。在我调查的时候,因为在其他地方有其他的活动,到中午的时候,其中两位喇嘛被邀请到其他地方去了,只剩下一位喇嘛在母亲石那里。喇嘛到达母亲石那里后,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每个喇嘛的面前有一本用蒙古文所写的藏传佛教经书,一个银质圣水瓶,瓶中装有圣水,圣水一般为加盐的淡茶水,圣水瓶中插有一支用羽毛捆扎的“蘸水羽”(用羽毛捆扎成,类似于小扫帚,喇嘛使用的时候,将捆扎紧的小的一头插在圣水瓶中)。喇嘛身旁的地上铺一张红绸布,上面放有喇嘛所带来的油炸面点、奶疙瘩以及糖果之类的食品,供祭拜者食用,有治病之功效。另外,喇嘛的面前还放着一个简单的纸盒,用来装祭拜者对喇嘛的捐赠。
1.诵经:在诵经的时候可以是一位喇嘛,也可以几位喇嘛集体诵经,根据情况而定。一般情况下,每次一位喇嘛诵经,然后轮流而换。喇嘛左手持圣水瓶,右手持蘸水羽,右臂搭着一条蓝色的哈达,他们在观看的人群中随意找寻一位祭拜者帮他们持经书。喇嘛吩咐持经书者将经书随意翻至一页,然后开始对照经书诵唱,当念完一页经文后,将右手中的蘸水羽在圣水瓶中蘸一下,然后向母亲石洒圣水,连续三次。喇嘛吩咐持经书者将经书向后翻页,然后继续诵经,每念完一页重复上面的动作,整个过程中喇嘛念经的声音不中断。念完三至四页经文后,喇嘛绕着母亲石顺时针转到母亲石的左侧继续诵经,期间重复洒圣水动作。然后转到母亲石的身后,对着母亲石继续刚才的诵经,同样,每念完一页经书重复洒水的动作,诵完三至四页经文后,喇嘛将圣水瓶中的所有圣水倒在母亲石的“身上”。然后回到自己的毯子上坐下,将手中的圣水瓶、蘸水羽以及经书放置身边,诵经结束。喇嘛在麦德尔节的一整天,每隔一个小时就要为母亲石诵经一次,即使其他喇嘛在中途离开,剩下的喇嘛也要继续每隔一个小时就要为母亲石诵经,而每一次诵经的方式和程序都与第一次相同。
2.尝圣水:喇嘛诵经结束之后,有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壶水(淡茶水加盐调和而成),喇嘛提起壶念了几句蒙语经文,然后指示一个人接过他手中的壶为祭拜者浇水。所有祭拜者都排起队,每个人过来将双手伸出来,手指并拢向上,手掌呈凹状,持壶者将圣水倒在人们手里,人们手捧圣水放到嘴边先尝一口,然后将剩余的水抹在额头上结束,换下一人。
3.行顶礼:喇嘛坐在毯子上,当祭拜者在母亲石那里祭拜完毕后,就会来到喇嘛面前。祭拜者屈身弯腰或者面对喇嘛双膝跪地,拿出一张钱币扔到喇嘛面前的盒子中。钱的数额没有限制,从5-100不等,随心意而敬。接着,喇嘛拿起经书,在祭拜者的头顶上轻轻拍一下后,祭拜者面对喇嘛双手合十作揖,然后起身到喇嘛面前摆放的各种食品中挑自己喜欢的食品当面吃下去。
4.母亲石祭祀:在麦德尔节一整天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母亲石祭祀,因此,在时间上,没有统一的规定。每一个祭拜者首先来到母亲石面前的一个用石头搭建起来的供奉台跟前。供奉台上燃烧着柏树叶,这些柏树叶并没有火焰,而只是不断的熏出烟来,即煨桑,“煨桑仪式被赋予了献祭祈福的功能”。[5]如果有的祭拜者带了香草料或者松柏枝叶,就会往柏树叶上面撒上一些香草料,并添加松柏叶。然后,祭拜者弯腰,靠近熏烟,用双手将烟雾往自己的脸上扑,然后努力的吸气,让这种烟进入自己的身体。 祭拜者来到母亲石面前,从母亲石的正面作为整个仪式的开端,祭拜者先是跪在母亲石面前磕三次头。接着从母亲石的右侧开始(顺时针方向),围绕母亲石行走,一边走一边依次转动母亲石右侧的六个转经筒。转动三个转经筒后,祭拜者正好处于母亲石的正右侧,祭拜者向着母亲石,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触碰母亲石三次,意味着磕头,一些虔诚的祭拜者会在此跪下来向母亲石磕头三次。之后,祭拜者继续绕着母亲石走动,来到母亲石正后方时,祭拜者用自己的额头再次轻轻碰到母亲石的身子三次或者跪下来磕头三次。随后,祭拜者弯腰走过母亲石身下的岩洞,身高者需得蹲下或者趴着才可穿过。穿过这个岩洞被认为是一次洗礼,是仪式中最重要的一环。在穿过岩洞的过程中,祭拜者会往母亲是身下堆满祭品的地方扔下自己带来的祭品,或者一些零散的钱,1毛钱-5块钱不等。穿过岩洞,就回到了母亲石的前方,祭拜者跪在造型似雄鸡的母亲石孩子面前,磕三次头。一整套程序下来,祭拜者的位置与仪式开端的那个位置重合,因此,以同样的形式重复上述过程即可。母亲石祭祀至少需要重复上述过程三次才算完成一次祭祀,另外也可以重复转七次、二十一次、四十九次或者八十一次。祭拜者根据自身的身体状况或者虔诚程度选择转动的圈数。在整个仪式过程中,祭拜者每一次磕头都需要向母亲石作揖,然后说出自己的愿望和祈祷的目的,或者口中念六字真言:“哦玛尼妈咪哄”。来母亲石祭拜的祭拜者每人一般会带两条蓝色或者白色的哈达。在祭祀仪式完成后,祭拜者要将哈达系到母亲石身上的铁丝上,这根铁丝专门作为祭拜者敬献哈达所用。祭祀过程没有有严格的人员次序,每当有祭拜者来后,随时可以加入祭拜队伍,然后,祭拜完成后,即可退出。
(二)个人祭祀
1.个人祭祀时间:个人祭祀指:当地的牧民或者虔诚的信众在平时对母亲石的祭祀。春末秋初,当牧民和他们的羊群牛群要迁草场的时候,就会去祭拜母亲石,祈求母亲石能够保佑草美羊肥。一位蒙古族的老人提到,“神仙不能每天待在人间,但是在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这两天,神仙要下届为人们治病消灾,因此,这两天我们去祈求神仙才能有用。”因此,部分蒙古人会选择在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来祭拜母亲石。还有,如果家里有人生病或者正好路过母亲石,他们也会选择来祭拜母亲石。
2.祭祀仪式:当祭拜者来到母亲石身边后,按照祭祀仪式的基本程序围绕母亲石转三圈即可。一些人会在祭祀的时候扔一些零钱作为贡品,如果没有带来零钱,祭拜者也可以在周围拿起几块小石头扔在放贡品的地方,同样预示着供奉。在母亲石的周围,有祭拜者留下的酒、牛奶、糖果之类的祭品,没有带祭品的祭拜者也可以将这些已经供奉过的酒或者牛奶拿起来往母亲石的身上洒一些。也有一些人干脆拿起酒瓶喝几口或者吃几个供奉过的糖果,他们相信这都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由于蒙古族在历史上曾长期的信奉萨满教,即使后来普遍接受了藏传佛教。但是,藏传佛教进入蒙古人的生活中后,经过长期的斗争、发展与融合,形成了蒙古人特有的宗教文化。而蒙古族的祭祀仪式中由于存在萨满教文化的影子,因此,更增添了一份随意的气息。从以上母亲石的祭祀仪式过程来看,其延续了蒙古人的传统的祭祀方式,并没有特别的仪式禁忌与规范。整个仪式过程具有一定的随意性,但是,又区别于蒙古族的敖包祭祀。因此,母亲石的祭祀仪式在蒙古族的传统祭祀仪式中有其独特性,同时又不失为温泉县蒙古族的一大文化特色。
(一)祭祀场所的扩增
母亲石孤独地矗立在阿敦乔鲁有上亿年的历史,可是她真正作为人类的崇拜和信仰对象,仅仅只有几百年的时间。传统的母亲石祭祀场仅仅由母亲石及其身旁的几块小石头组成。但是,现在母亲石左边几米远的地方搭起了一座蒙古传统敖包,母亲石祭祀仪式过程中加入了敖包祭祀。另外,母亲石东侧十米左右的地方,建了一座凉亭,而且凉亭的样式是按照汉族传统的凉亭样式所建。这些共同构成了母亲石现在的祭祀场所,祭祀场所也由几十平米扩增至几百平米。母亲石和敖包祭祀两种祭祀对象的融合,是一种打破传统祭祀的行为。“蒙古族的敖包祭祀是其传统文化的标识性文化符号”[6],虽然,建造敖包可能隐含着“恢复和发展民族文化”的原因。但事实上,母亲石的祭祀场所的扩建完全是政府行为,政府的这种行为本身所隐含着经济利益的驱使。
(二)祭祀人群的变化
现在,祭拜母亲石的人群中除了当地的蒙古牧民和城市生活者之外,还有一些外地的旅游者。这些来自于新疆其它地方甚至内地的人来到此地旅游,在旅游的过程中他们也会祭拜母亲石,除了好奇,他们也想得到这位传说中神奇而伟大的母亲石的恩惠和赐福。这些人不一定都是蒙古族,汉族和其他的民族人群也包含在这些人群当中。因此,母亲石祭拜的人群正在逐渐扩大,同时,社会空间的拓展也导致了母亲石祭拜人群地理空间的扩大,这种拓展是建立在传播的效应之上的。这种双向性的扩大也导致了母亲石祭拜仪式在向着包容性的方向发展。
(三)巴·革命及母亲石周围变化
2009年,温泉县民宗委安排当地蒙古族牧民巴·革命来看护母亲石。巴·革命不仅是母亲石的看护人,还充当着为不懂祭祀仪式的游客讲解母亲石的传说和祭祀过程。在巴·革命之前,母亲石没有看护人,因此,巴·革命本身角色也是母亲石祭祀发生变化的现象之一。而母亲石旁边的敖包和凉亭也正是巴·革命负责看护母亲石的那一年由政府出资修建的。另外,在2016年的7月,温泉县政府出资,将位于阿敦乔鲁的古墓葬和岩画进行了围栏防护。同时,政府还将来自阿拉套山的雪水以管道的形式引至母亲石旁边,作为“打造全域旅游”的第一期工程项目,于当年9月份完工。
(一)文化原因
“当权利的组成出现变化时,传统就会随之改变”。[7]传统的母亲石祭祀仪式的神圣性正在年轻的一代人心中失效,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讲,正如他们自己所讲到的,来到母亲石祭祀纯属于“好玩”,他们甚至不相信母亲石能够发挥“神圣的”作用。“在支配性仪式结构中,组织者要处理好五个因素:时间、空间、语言、对象、躯体。”[8]可是现在这五个因素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可能来自于以下几点原因:现代文明思维的冲击,“神”的概念的模糊,导致母亲石的仪式变化打破传统行为的引导;商业利益的突显让母亲石祭祀带有一定的表演性;外来人员对仪式本身的陌生,仪式过程不再受严格的行为规范;当地人与外界的接触面的增大打破当地人原有的视野,母亲石失去往日的绝对神威。
(二)发展旅游业
回顾阿敦乔鲁这个地方,大量的古人留下来的岩画、成群的石头、近年来不断发现的古代墓葬、具有代表性的母亲石等。对于温泉县政府来讲,发展旅游业是其必须面对的选择,同样,特色才能吸引游客。温泉县政府在2016年初,正式将“打造全域旅游”纳入十三五规划,阿敦乔鲁作为最为重要的特色景点纳入政府的旅游规划。阿敦乔鲁的景点打造则以古墓葬、岩画和母亲石为主导。可以看到,在政府的旅游规划中,母亲石将会作为重要的特色因素,成为当地旅游业发展的着力打造点。虽然,由于受地理条件的限制,在阿敦乔鲁发展旅游业有一定的难度。阿敦乔鲁属于边境军事管理区,游客要来到母亲石,必须得通过一道边防哨所,旅游业严重的受着这些国家领土安全的因素所限制。另外,阿敦乔鲁这个地方可供发展旅游业的“商品”虽然很多,但是,却过于分散,不能形成一个有效的吸引点。从温泉县旅游局所提供的数据结果来看,2011年至2015年,整个温泉县的旅游业发展情况并不乐观,由于没有突出的景区可以设置管理,因此,温泉县没有任何的门票收入,旅游业对于经济收入的所有贡献均来自于宾馆住宿和餐饮业。
图1 母亲石在温泉县位置示意图
正是在上述情况下,母亲石成为政府寻找突破口的关键因素,因此,主动性的改变就显得尤为重要。也就是说,既然阿敦乔鲁旅游业受制于国家边境管理政策的限制和景点特色的零散,那么当地政府就必须在这两个层面寻求突破。因此,当时政府需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寻找在此发展旅游业的机会。从巴·革命的角色可以看到,他除了是母亲石当地看护人之外,更深层次的是当地政府的这种行为的实际意义。当地政府介入母亲石祭祀这种民间信仰的习俗,很显然,目的不仅仅是保护文化资源。另外,温泉县政府已经正式与边境管理部门强调,当游客需要进入阿敦乔鲁参观,只需要在边防哨所出示身份证并登记即可。总之,从母亲石的一些变化可以得到,政府对母亲石所进行的主动性改变带有很强的目的性。
温泉县政府面对自身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地理环境,尽可能的开发有经济收入潜力的景区。母亲石作为具有特色的文化现象而被当地政府青睐,可是原本的母亲石祭祀仪式形式相对单一。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当地政府为了让其能够发挥最为有效的价值,从而主动选择改变。派专人来看管母亲石祭祀场所,将母亲石祭祀与传统的蒙古敖包祭祀相结合,选择能够吸引更多游客和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的祭拜方式,都是基于这种目的。
这种情况反映了商业利益对一个传统的祭祀仪式的再造过程。虽然“人对环境的影响是显著的,但环境对文化形成的影响更突出”[9],在不断的改造过程中,传统的母亲石祭祀文化发生了变化。虽然这种文化形式的改造背后是经济利益的驱动,并且改造也在改变着母亲石的实质意义,母亲石从一个神圣的神灵被当地政府正在改造为一个文化产品,进而将其出售给每一个来到阿敦乔鲁的游客。但是,作为当地的具有文化特色的母亲石,打造成为旅游产品后,可以增加当地居民的收入,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因此,对于建立在“传统”基础上的母亲石祭祀仪式的再造过程是否得当,结果是否令人满意,是当地政府需要面对的难题。
[1]张祝平.论乡村传统民间仪式的当代再造[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4):128~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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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邢莉. 当代敖包祭祀的民间组织与传统的建构[J]. 民族研究,2009(5):74~82.
[7]钟宗宪. 民俗节日氛围营造与文化空间存续[J].河南社会科学,2007(7):9~12.
[8]景军,吴飞译. 神堂记忆[M]. 福建教育出版社,2013:177.
[9](美)罗伯特·F·墨非著,王卓君、吕乃基译. 文化与社会人类学引论[M].商务印书馆,1991:96~97.
2017-03-10
李飞(1992- ),男,宁夏中卫人,新疆师范大学民族学学生,研究方向:宗教人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