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高呼“战斗”不服软

●本报驻美国、德国、日本特约记者 萧达 青木 李珍 ●本报记者 崔杰通 ●任重

美国司法部当地时间周三紧急任命一位“特别检察官”，调查总统特朗普竞选团队的“通俄门”事件以及总统本人是否干预司法，这是华盛顿2017年权力斗争大戏的最新一集。被任命的罗伯特·米勒瞬间成为美国政治的焦点人物，他曾担任联邦调查局（FBI）局长达12年之久，是一个民主党和共和党都服气的人物，曾经硬怼时任总统小布什。面对政敌与媒体的围攻，特朗普选择迎战，在一次公开演讲中高喊“战斗，战斗，战斗”。这符合特朗普一贯的风格，他几乎从不主动认输。没有人想到，仅仅上台4个月，特朗普就引发了华盛顿的政治海啸——“弹劾总统”如今已经成为美国的热词，而该国200多年的历史中总共才有3名总统经历过弹劾程序。就在后院“火光大作”的情况下，特朗普周五将动身前往中东，开始就任总统后的首次外访。

决定特朗普命运的男人

特别检察官是美国司法制度中，负责侦办、起诉总统或政府高官相关犯罪案件的特别职位。通常，若由联邦检察官进行调查构成利益冲突或指派特别检察官更符合公共利益时，就可由司法部长任命特别检察官，以免政府干预之累。

“现在就看这位特别检察官的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18日似乎将美国的国运完全托付给了米勒。在其看来，这事关美国司法、民主问责以及美国体制，美国政治体制需要借此来证明是否还具有进行自我审查的能力，也就是将证明美国民主的权力制衡原则还灵不灵。《华盛顿邮报》似乎已看到特朗普的结局，强调“特别检察官米勒有着勇敢面对白宫的历史”。报道引述曾与米勒共事的律师麦克布瑞德的话称，米勒是“真汉子，是美国最受尊重的检察官”。

吸引美国各界目光的“大捕快”米勒是何方神圣？现年72岁的米勒是纽约人，越战期间加入美军陆战队，曾获紫心勋章。退役后，他完成法学院学业，进入联邦检察官体系，以作风强悍、行事缜密闻名。2001年9月4日，时任总统小布什提名米勒担任联邦调查局局长，在参议院全票通过，但仅一周之后，“9·11”恐袭爆发，米勒率领FBI5000多名雇员全力应对。这成为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重大挑战，既要对抗恐怖主义，又要带备受批评的FBI走出阴影。总体而言，米勒将FBI带出了困境，三次破获可能引发惨重伤亡的恐袭阴谋，完成10年任期。奥巴马上台后，甚至要求他延任2年，他由此成为FBI历史上任期第二长的局长。

“特朗普站在讲台上，面对话筒，双手抱头，闭着眼睛，痛苦不堪。”美国“政治”网站18日刊登这样一幅图片，声称米勒出山使得“特朗普最糟糕的梦魇成真”。报道称，米勒将拥有广泛权力去调查“俄罗斯政府以及个人与特朗普竞选团队的任何联系或合作，以及由调查衍生的任何问题，包括作伪证以及妨碍司法公正”。该调查对下一次的美国国会中期选举以及2020年的总统选举都将产生无法预测的影响。英国天空新闻称，“目中无人的特朗普面临生存之战”。

德国《图片报》18日将美国政治的“通俄门”称为“惊悚片”，而“超级调查员”的出现将进一步加剧华盛顿的权力斗争。德国《焦点》周刊认为，“白宫面临攻城战”，报道还分析了特朗普身边主要高层人物跌落的可能性。

“混乱、困惑与争吵，陷入重围的白宫幕僚”，《纽约时报》17日称，特朗普向两名俄高级官员泄露机密情报一事的曝光，让业已垂头耷脑、陷入重围，尚未从总统解雇FBI局长科米引发的哗然和指责中恢复过来的白宫幕僚，遭到了最新一次沉重打击。两名要求匿名的顾问称，他们的心情变得低落和灰暗；其中一名顾问说，总统跟大多数助手翻了脸——就连他女婿库什纳也没能幸免——有一次还大发脾气，说他们都很“无能”。《华盛顿邮报》称，“现在华盛顿最烂的工作是替特朗普打工”。

克里姆林宫18日态度谨慎，拒绝对美国政治人士有关弹劾特朗普的建议进行评论，认为那是美国内政。俄外长拉夫罗夫当天也表示，特朗普日前与他的会晤中没涉及什么秘密情报。他回忆说，苏联时期有个笑话，当时有两大报纸——《真理报》和《消息报》，但是“《真理报》上无真理，《消息报》上无消息”，如今，许多美国媒体给人的印象就在那么干。

“战斗，战斗，战斗”

司法部副部长罗森斯坦签署命令任命特别检察官调查“通俄门”事件后，给特朗普的白宫法律顾问麦加恩打了电话。很快，特朗普的高级顾问在白宫聚集起来。知情者向美国“政治”网站透露，特朗普的反应出人意料，“极其克制”，没有大吼，没有尖叫，他告诉那些人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稍后，特朗普发表声明称，“就像我屡次重申的那样，一场彻底的调查将证实我们早已确定的结论——我的竞选与任何外国实体之间都没有勾结。”

18日一早，特朗普发推特炮轰对他的团队是否在2016年大选中与俄罗斯勾结的调查，称这是美国历史上对一个政治家的“最大规模猎巫行动”。

周三早些时候，特朗普出席美国海岸警卫队学院的毕业典礼，在致辞中他以自己遭到媒体极为不公正的待遇勉励毕业生。他说，“现在，我想借这个机会给你们一些建议：在你们的一生中，不会总是遇到公平的事，你们会发现你们遭受了本不该遭受的境遇，没有得到应得的待遇，但你们必须低下头，战斗、战斗、战斗，永远永远不要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特朗普抱怨道，“历史上没有任何政治人物受到比我更差、更不公平的对待”，他坚称“我当选（总统）不是为了服务于华盛顿的媒体或者特殊利益（团体），我是为了服务于那些已经被遗忘的人民”。《纽约时报》称，特朗普发出了战斗信号。

“特朗普还是特朗普”，德国《法兰克福汇报》18日称，上任以来因与俄罗斯的关系，特朗普已遭遇一次又一次的丑闻。甚至共和党内也对他正在失去耐心，因为特朗普缺乏必要的纪律和学习的意愿。不过，特朗普并没有收敛自己的风格，仍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丑闻进行反击。任何人都不知道特朗普下一步会做什么，永远不知道他的立场。

以立场鲜明支持特朗普闻名的美国福克斯新闻网，17日的报道有些意味深长。文章写道，特朗普总统看上去在顽固地吸引华盛顿建制内部的争议——如果说不是敌意的话。他有关自己对前FBI局长科米说了什么以及没说什么的模糊评论，以及他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对俄罗斯外交官到底说了什么，引发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还想不想当总统？

弹劾总统不只是法律问题

“希望特朗普被弹劾！安倍首相用心维护了3年多的TPP协定让他一下子就废了，真是让安倍政府颜面尽失。”18日，日文雅虎网站上，一名网民留言道。另一名网民则称，“作为商人出身的特朗普总统应该加强一下政治家应具有的素养，比如擅长和媒体相处、笼络各方势力和人心等，但是特朗普总统好像连学习这个的耐心都没有”。

日本各方对特朗普的警惕和不喜欢早已不是秘密，这种心情可以想象。不过，这可能心急了一些。

在美国政治中，弹劾就是根据宪法规定，如果有足够多的议员投票认定总统犯有“叛国罪、受贿和或其他严重罪行和不检行为”，国会可以在总统任期未满前解除其职务。美国200多年的历史中，只有3位总统经历过弹劾程序，且其中两位虽遭弹劾，但被宣告无罪并得以留任：1868年的约翰逊，以及1998和1999年的克林顿。另一位是尼克松，1974年为免遭弹劾而辞职。

弹劾程序大体是这样的：众议院会就一项或更多弹劾条款投票表决，如果以简单多数通过至少一项弹劾条款，总统就会被弹劾——其实相当于遭到起诉。接着，程序继续推进，参议院在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的督导下进行审讯。扮演检察官角色的是来自众议院的一组议员，他们被称为检控干事。总统会有辩护律师，参议院则充当陪审团。如果有至少2/3的参议员认为总统有罪，总统便会被解职，由副总统接替其职务。

弹劾总统显然不局限于法律层面，还是一个政治问题。《纽约时报》18日报道说，以克林顿案为例，当时的西弗吉尼亚州民主党参议员伯德告诉同僚，他认为克林顿显然犯有伪证罪，但将其解职是一个糟糕的主意。“鉴于整件事引发了党派之间严重的政治分歧，现在就让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只会进一步损害早已千疮百孔的公信力”。

投资银行EvercoreISI的经济学家克里古哈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现阶段弹劾特朗普，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也不是很容易就能证明的。《纽约时报》称，弹劾克林顿的是一个参众两院都由反对党把持的国会。而特朗普面对的情况是，两院均在他所属的党派掌控之中，这让他们很难产生弹劾他的政治意愿。

德国柏林自由大学国际政治学者梅斯奈尔18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特朗普是否被弹劾不得而知，但可确定的是这一阶段特朗普最优先的议程必然在国内，一些国家面临的压力会减缓，但美国政局的动荡也必然冲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