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正传之酒事

徐志义

我看到《阿九正傳》酒，不由地笑，和鲁迅的《阿Q正传》只错一个字，傍名牌吧？再看它的宣传语：“茅台有阿九，诚信酿美酒”，不是傍名牌，是讲诚信的。于是，就买了一瓶，打开品尝，馨香舒口，不亚于享誉世界的贵州茅台酒。我慕名采访了阿九正传酒老总。

老总请我喝他家的私制秘酿。打开酒瓶，香气四溢，沁人心脾。老总先给我斟了半杯，端起我的杯涮了涮，又倒进他的杯里涮。高贵的人才有这讲究。涮杯酒他却没有倒掉，放在了一边儿。我说怎么不倒掉？他笑说是给祖奶奶的。拿涮杯酒敬望祖奶奶？我感到奇怪，他就说了。

酿酒出酒时，刚淋下来的酒叫酒头，酒头含杂，是要格外接出的。一次俺祖爷爷把这事儿给忘了，酒头没有格外接出，一甏酒就要装瓶。俺祖奶奶知道了，不依，说咱阿九家不能骗人，倒掉！祖爷爷说：一甏酒几十斤呢，说倒掉就倒掉，你败家啊！祖奶奶生气了，回屋拿出了私房钱，说：我不败你的家，这甏酒我买了！祖奶奶说着就要去倒，祖爷爷上去摁住了酒甏，说：你怎么一根筋啊？为啥非要倒掉？祖奶奶厉声说：不倒掉你不长记性！当着众人的面，祖爷爷脸上挂不住了，怒声说：你是当家的还是我是当家的？祖奶奶说：我嫁给您阿家，当一次家还不行吗？祖奶奶硬是把那甏酒倒掉了。

倒酒事件传出，阿九家的诚信出了名。祖爷爷这才醒过神来，夸我祖奶奶说：我这老婆有心劲，我得让贤！祖奶奶笑说：我才不当你这破家儿呢，累死人！不过，祖奶奶提了个要求：出酒时，必须把酒头端给她。祖爷爷知道她是啥意思，怕他再忘了把酒头格外接出。于是，阿九家就留下了规矩，酒头给祖奶奶——老总说到这儿，指了指旁边儿的涮杯酒。

举杯畅饮，《阿九正传》酒纯洁透亮，绵甜清香，回味悠长，我笑说：有意思有意思，你祖奶奶是该当家的！老总说：我祖奶奶当家了，她不当不行啦。我心里一沉：你祖爷爷他英年早逝……，老总摆手说：不，不，是慈禧太后的旨意。“慈禧太后管着你家的事儿了？”“喝，喝，说话别耽误了喝酒。”

慈禧太后爱喝酒，会喝酒。当年，她是奔着贵州茅台来的，喝了贵州茅台，她问镇上还有谁家的酒好？就有人把俺祖奶奶的事说了。慈禧就要品尝俺家的酒。宴请慈禧，当时上了两样酒，一样是十年陈封，一样是刚出的新酒。慈禧爱显摆，什么样的好酒她没见过没喝过啊，她两手拿着两样俺家的酒说：我不看标封，能知道那一瓶是十年陈封，那一瓶是刚出的新酒。陪宴的人说请佛爷赏看。慈禧起身，背过脸去，让把两瓶酒的标封遮盖，随便摆放。尔后，她转过身来，用手掂掂这瓶，又用手掂掂那瓶，说：这一瓶是十年陈封，那一瓶是新酒。去掉遮盖，果然不假，齐夸老佛爷神明。慈禧得意地说，英明什么啊，是个常识，瓷瓶装酒，瓷瓶渗酒，十年陈封就会轻点儿，少点儿。祖奶奶听到这儿，站起来说：多亏老佛爷提醒，俺往后十年陈封装酒时多装点儿。慈禧说这是为什么啊？祖奶奶说：不能让买家吃亏。慈禧笑说：你这个小媳妇心地好，人说无商不奸，你倒为买家着想，是个厚道人，厚道人旺财，你应该当家理财。祖奶奶说：谢谢老佛爷夸奖，可、可俺是个女人。慈禧脸色突变，勃然大怒：女人怎么了？爱家让你当，你就当！

我听得抚掌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总把那杯涮杯酒端起来喝了。我说：你怎么喝了，不是说要倒掉？老总说：每次端给祖奶奶的酒头，祖奶奶都不舍得倒掉，她喝了。我说：一甏酒几十斤都舍得倒掉，一点儿酒头倒不舍得？老总说：祖奶奶有训，该花的钱，100个也要花，该仔细的钱，一个也要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