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母亲

邴继福

那件悲惨的事情已过去一年，秀花一闭上眼，儿子被日本鬼子折磨的惨叫声就在耳边响起。当时，她心都碎了，不住向鬼子大喊，放過我孩子吧，他还不懂事儿呢！

鬼子挥动着烧红的烙铁，狞笑着逼问，你男人抗联的密营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马枪支？

不知道！秀花话音一落，烙铁又烙在儿子身上，滋拉一声，冒一股剌鼻的蓝烟。孩子一声惨叫，便没了声息。母子连心，秀花也昏了过去。

秀花几乎疯了，每天站在村头，逢人便问，看见我家小宝了吗？大伙都为她伤心落泪……

这天中午，大孤山脚下鬼子据点里，突然传来阵阵枪声。

村里张屠夫到镇上卖肉回来，老远就喊：小日本倒台了，快操家伙报仇啊！

人们这才醒过腔来，操起钩杆铁齿边撵边喊，别让小日本跑了，快追呀……

秀花拿着镰刀，夹杂在人群中拼命追赶。此刻，她想到惨死的儿子，怒火中烧，在心里骂道：小日本，你们也有今天啊！

突然，前面围了一群人，一个日女人坐在地上，怀里的孩子哇哇直哭。

张屠夫大喝一声，夺过孩子就要摔，把日本女人吓得大哭大叫……

见此情景，秀花立刻想到死去的儿子。当时，小鬼子折磨自己儿子时，出于母亲的本能，她不也是这样哭得死去活来吗！想到这儿，她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拽住屠夫的胳膊说，不能摔死孩子啊，他是无辜的！

无辜？你忘了自己孩子是怎么死的了？

张屠夫说着从腰间掏出杀猪刀，往小孩身上乱扎。每扎一下，孩子便哇哇大哭。

此刻，孩子妈妈几乎疯了，像母狮一样扑过来，狠狠咬了张屠夫胳膊一口，然后跪下给大伙不住磕头。张屠夫胳膊被咬出了血，狠狠打她一耳光：妈的，你都死临头了，还敢咬人。我非把你这鬼崽子整死不可！说着，举刀就向小孩捅去……

说时迟那时快，秀花一步冲上去，边抢尖刀边喊：住手，你这样祸害小孩算啥能耐？

张屠夫一惊，随即反问：你忘了自己孩子是怎么死的啦？

我一点也没有忘！就是因为这儿，我才不允许你在一个母亲面前折磨她的孩子！

为什么？

因为，我也当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