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 彤
哥哥濮存昕
◎ 吴 彤
有一次,我刚迈进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排练厅,不料迎面走来一大群德高望重的演员,我“林老师、张老师、苏老师、韩老师……”一口气叫下去,终因底气不足还差好几位没叫到,正要找补,旁边一个声音“蹦”了出来:“谁都叫到了,就是忘了叫小濮老师。”定睛一瞧,濮存昕笑容可掬地替我解了围。打那以后,我就固定了这个称呼——小濮老师。
还有一次,在灯市口的临街小摊上,我和女伴正为一件很别致的牛仔衣和老板杀价,身后传来一阵车铃声,回头一看,濮存昕一条腿支在马路沿上笑吟吟地与我们打招呼,见我手中拎着的衣服,挺认真地称赞:“样式不错,不过价儿也低不了。”他老先生这句实话被小摊老板听了去,这下更不肯让步了:“还是这位先生识货,价儿虽贵了点儿,质量在那儿摆着呢!”得,看看这架势,打道回府吧!我甩了甩在他出现之前就已成交的牛仔裤,笑道:“幸亏我下手早。”濮存昕也笑起来。
濮存昕的影迷很多,可以说是影视为他打出了知名度,然而,他却独独痴情于那窄窄的话剧舞台。在我眼里,舞台上的濮存昕自有一种未被特写镜头削减的动人魅力。
濮存昕成名了,可他却迟迟不肯去找作为名人的感觉,不肯摆名人的架子。他知道一旦被那种感觉“架”起来,活得便不自然了。他不愿被人为的羁绊束缚,不愿为原本就不轻松的生活再添加压力。
在演员圈中,濮存昕是活得最真切的一个。我想,这或许与他并不平坦的人生阅历有关——少年时,濮存昕经历过小儿麻痹症带给他的伤害,使人生那段本该无忧无虑的岁月蒙上了阴影。长大了又插队到黑龙江,度过了八年的知青生活,好在那片广袤的黑土地在为他讲述人世沧桑的同时,也赋予了他种种深切的人生体验与感悟,这段经历反倒成了别人夺之不去的财富。
特别难得的是濮存昕的真诚。排练间隙,同事们常拿“濮哥哥”开逗,不疼不痒的,濮存昕也会像听别人故事一样饶有兴趣。但涉及关键话题时,他会反唇相讥,“捍卫”自己。面红耳赤之间,真情真趣尽显,特有一份真性情的可爱。记得排练《海鸥》的时候,同剧组有一拨刚从中戏毕业的学生娃,总爱睡懒觉,所以早上排戏总来不及吃早饭,于是就缠上了“好说话”的濮存昕,三句软话,再叫两声“哥”,濮存昕便已然推卸不掉落在肩上的使命了:早晨上班时捎带买早点。当哥的还真不含糊,每天都不带重样的,直到做弟、妹的都不好意思了。
(摘自《那人那艺》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图/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