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耶律宗政墓志》校勘考释

刘 洋

内容提要：耶律宗政是辽景宗之孙，景宗次子耶律隆庆的长子，《契丹国志》有传。耶律宗政墓志志文先后在《全辽文》、《辽代石刻文编》、《辽宁碑志》著录。但讹误颇多，今据拓片予以校勘，并依文献记载及辽代碑志资料进行考释，以求教正。

一、引 言

耶律宗政墓志最早是1970年6月，在辽宁省北镇市富屯街道龙岗村民张少英家的房后挖地道时发现两座辽墓，其中一号墓为耶律宗政与秦晋国妃的合葬墓。二号墓为耶律宗允墓。两墓共出三方墓志。1972年辽宁省博物馆浱孙守道、姚义田前往调查，并手抄了耶律宗政、耶律宗允、秦晋国妃三方墓志志文，并于后来应陈述先生的请求，将手抄志文提供给陈述先生。志文最早即发表在陈述先生辑校的《全辽文》1陈述辑校：《全辽文》卷七，第156页，《耶律宗政墓志铭》，中华书局，1982年。；1975 年又因在此地发现三号壁画墓。辽宁省博物馆文物队李庆发、姜思念、张克举、方殿春前往调查，并对三墓进行测图拍照。1987年6月，由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张克举主持发掘了耶律宗政及耶律宗允墓。并将墓志拓回。1997年又将墓志取出后回填、耶律宗政墓保存原貌，并辟为参观景点对外开放。由于《全辽文》收录的志文仅据手抄本著录，并未与原石或拓片校勘，讹误较多。以致后来成书的《辽代石刻文编》2向南：《辽代石刻文编》，第305页，《耶律宗政墓志》，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辽宁碑志》3王晶辰主编：《辽宁碑志》，第129页，《北宁耶律宗政墓志铭》，辽宁人民出版社，2002年。等书，均照《全辽文》抄录，从而造成以讹传讹的后果。三方墓志的拓片首次发表在《辽宁考古文集》收录的发掘简报中4张克举：《北宁龙岗辽墓》，辽宁省文物研究所编《辽宁考古文集》，第112 页，辽宁民族出版社，2003年。，但未依据拓片校勘著录志文，给继续深入考释研究带来诸多不便。《辽上京地区出土的辽代碑刻汇辑》一书发表了依据拓片校勘的志文，实为治辽史研究的幸事5刘凤翥、唐彩兰、青格勒编著：《辽上京地区出土的辽代碑刻汇辑》，第202 页，《耶律宗政墓志铭》，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 自从三墓志文发表后，学术界曾先后对其进行考释6姜念思、韩宝兴：《龙岗辽墓墓志考释》，《东北地方史研究》1985 年第2 期。朱子方：《辽陈国公主，萧仅墓志刍议》，《辽海文物学刊》1988年第1期。向南：《辽代石刻文编》，第305页，《耶律宗政墓志》文末注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但都较简略，现将经与拓片校勘后的耶律宗政志文录下。并作考释，以求教正。

二、墓志文

大契丹国故资忠佐理保义翊圣同德功臣、武宁军节度、徐、宿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守太傅兼中书令、行徐州大都督府长史、判武定军节度、奉圣、归化、儒、可汗等州观察、处置、巡检、屯田、劝农等使、上柱国、魏国王、食邑一万八千户、食实封壹仟捌佰户、赠太师、谥忠懿、漆水郡耶律王墓志铭并引翰林学士、中散大夫、中书舍人、史馆修撰、上骑都尉、太原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王寔奉勅撰。

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盖人之生没，系星之吉凶。萧何锺昂宿以佐时，犹书汉牍；张华坼台星而即世，尚纪晋编。况望重天孙，爵崇王国。其来也，旌幢玺授，膺树建於藩维；其逝也，羽葆旂常，袝葬藏于陵寝者，见之於魏国王矣。诚以始其孕粹，非止锺大昂之精，必五纬以集灵；今也收神，非止坼中台之倍，乃三辰而致异。史氏之载。不亦宜乎？

王讳宗政，字去回。漆水同源，绛河析派。太祖圣元皇帝出应期运，奄有区宇，显恢大略，创立洪垌。锡羡垂休，於是肇运。太宗孝武皇帝，大勋克集，令德弥昭。追念连枝，傅归来葬。曾祖大辽天授皇帝，本孝武皇帝之犹子，即让国皇帝之长男，寅奉天时，入缵皇统。训谟不朽，胄裔无穷。景宗天赞皇帝，烈祖也。承天皇太后，祖妣也。景宗皇帝生三子，立其长为天辅皇帝。次讳隆庆，初封秦晋国王，赐以铁券，俾示子孙，后赠孝贞皇太叔，烈考也。齐国妃兰陵萧氏，故豳国夫人之女，皇妣也。

王即孝贞皇太叔之元子。岐嶷凝姿，温文赋性。禀棣华之异质，分桐荠之馀辉。怀德惟宁，为善冣乐。

开泰三年，圣宗皇帝重弟兄之嫡嗣，嘉伯姪之懿亲。敻越恒仪，优加异教。一命授护国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崇禄大夫、检校太师、左卫上将军、行河中尹、兼御史大夫、上柱国、特封漆水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

五年，以朱骖出〈□〉，既联三事之班；白马协盟，宜先二等之爵。拜同政事门下平章事、始封中山郡王、加食邑三百户、食实封壹伯户。

太平元年冬，会行礼册，晋阶特进。夏六月，判武定军节度、奉圣、归化、儒、可汗等州观察、处置、巡检、屯田、劝农等使。自是，凡数岁间，连典巨镇，所至称治。

时圣宗厌世，兴宗即位。辛未改元景福，壬申又改元重熙。其年，进位开府仪同三司。三年，又改知辽兴军节度、平、滦、营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四年，国家以肇膺骏命，始上鸿名，迺眷灵源，宜均睿泽，宠膺一字，晋封鲁王。所以厚天伦而旌丕绩也。九年，上以国之属籍，非宗中之长，孰能董正之？遂拜大内惕隐。十年，改授诸行宫都部署兼侍中。蝉洁貂温，爰加宠饰。鱼纵鸿遇，允契亨期。

十一年冬，车驾幸燕，普徇群情，载加懿号。天地以之交感，堂陛由是相高。迁授武宁军节度，徐、宿等州观察处置等使、行徐州大都督府长史、进封宋王。十四年，兼中书令、判宣徽南院事。十七年，拜枢密使、加食邑二千户、食实封贰伯户，仍赐资忠佐理功臣。

秩兼凤诏，职惣鸿枢。庙堂阶升六相之前；公室冠七王之上。十九年，就加守太保、改封郑王。加食邑二千户。食实封贰伯户。非出处为限。将劳逸是均。二十年，为四十万军南大王。兵府浩繁，暂资统领。枢庭宥密，终赖典临。二十一年，拜枢密使、册封越国王，又赐保义功臣。二十四年，先皇帝奄促仟游，今主上绍隆神器。是岁乙未，改重熙二十四年为清宁元年。当此之时。虔受付遣，密扶承缵。负送往事居之节，有匡内制外之功。进位守太傅，改封赵国王，又赐翊圣功臣。二年，以山陵云毕。京邑是居。既谒见于祖宗，即省巡于方岳。西接管編。谁其主之?寻判上京留守、临湟尹事，册命为魏国王。茅社累分。筠编继锡。倚毗之重，时无与阶。四年冬，加上宝册。召赴阙，復拜大内惕隐，掌属籍，又赐同德功臣。五年，再判辽兴军节度、平、滦、营观察处置等使。王至于是镇。则吏畏如神明，民爱如父母。军政戒之而后备，农事劝之而后修。周稔之间。其化大洽。六年。移判武定军节度、奉圣、归化、儒、可汗等州观察处置、巡检、屯田、劝农等使。加食邑二千户。食实封贰伯户。下车之后，其政如辽兴。六将洽主宗盟。亟趍朝会。永固磐石之业，长开分宝之邦。无何，二竖兴妖，两楹遘梦。以八年三月十二日薨于武定军之公署，享年六十。幕吏驰讣于行阙，天子出涕。展家人之礼，辍视朝者五日。翌日，诏赠守太师。太常议行，谥曰忠懿。凡赗赙之数，罔不优厚。公族号恸，闻者悲叹。是月，扶护灵柩，权厝于州北岭阴之地。卜宅之次，上又遣左散骑常侍、知崇义军节度使刘嗣復充敕葬使。申命少府监辽西路钱帛都提点王滋充勅祭使，率从其母齐国妃及其弟前判西京留守鲁王宗允襄事暨，大鸿胪督丧，即以其年岁次壬寅，十月甲戍朔，二十七日备卤簿之仪，归葬於乾陵，袝祖宗之寝庙，顺也。先是圣宗皇帝藩戚间，逼王娶妃。王性介特，辝以违卜，不即奉诏。自是不復请婚，以至无子。呜呼！虽有周公之德，而无伯禽之嗣。惜哉！惟王居宗戚之先，处人臣之极。入握枢权也、不以赏罚私於己；出临戎政也，不以威爱纵于心。历事三朝，逮逾四纪，夹辅尽股肱之力，纠合隆骨肉之恩。昔者高阳氏有才子八人。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人谓之八凯；高辛氏有才子八人；忠肃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人谓之八元。彼十六族者，各谥其本行也。兼而有之者。其惟魏国乎？加以乐慕儒宗。谛信佛果。戚里推其孝悌；部下仰其宽仁。岂期不享遐龄。空遗令范。夫约山河之永者，豈可竹帛传其异功；防陵谷之变者，无若金石勒其茂实。属临远月日，议克贞珉。臣久系扈随，猥当纪述。升鳌头之列，空玷深严，志马鬣之文，莫成温润。俯伏奉诏，谨为铭曰：昔我太祖，创业称皇。漆水源濬，银河派长。暨我太宗，集勋践祚。宝历庆延，瑶图福固。家国既盛，子孙乃昌。继天者帝，焘土者王。爵启铜台，文昭金玺。景宗之孙，太叔之子。失骖出□，青组临方。歌谣荐洽，声绩弥彰。或践枢庭，或司宗室。兄伯其尊，保傅其秩。茅社累分，筠纶继锡。峻职荐更，大邦几易。庙堂协卜，冠十六族；藩阃承资。逾十六牧。五纬集灵，乃如其生；三辰告变，乃知其倾。棣华异质，桐□馀辉。昨赏其茂，今叹其萎。□巖绿山，可跻可攀。陪陵筮宅，在其间兮。磊磊白石，载刊载勒。附柩铭勋，在其侧兮。亿万斯年，陵谷或迁。来者有识，知贤王兮。

乡贡进士李敷书。（图1）

图1 耶律宗政墓志铭

三、墓志考释

1. 耶律宗政的先祖与家世

据志文记载，耶律宗政是景宗之孙，景宗次子耶律隆庆的长子，母亲是齐国妃兰陵萧氏。耶律隆庆，《契丹国志》有传7［宋］叶隆礼撰：《契丹国志》卷十四，《孝文皇太弟》，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番名菩萨奴，母曰萧氏，景宗第二子，曾封梁王，加兵马大元帅，拜西京留守，封秦晋国王，又拜尚书令，薨葬祖州，谥日孝文皇太弟。但在其传记里有两处错误，一是耶律隆庆的谥号应以志文中的孝贞皇太弟为准，孝文皇太弟为误。

一是耶律隆庆死后陪陵景宗乾陵而非太祖祖陵，祖州为祖陵之误。祖州为守护祖陵的奉陵邑，地即今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左旗林东镇哈达英格乡石房子林场古城址。8《临潢史迹》，第45页，《祖州与祖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9年3月。

耶律隆庆由于其母睿智皇后即志文中的耶律宗政祖母承天太后的自幼宠爱，养成其“桀黠”、“骄侈”的个性。据宋人路振《乘轺录》所记：“隆庆者，隆绪之弟，契丹国母萧氏之爱子也。故王以全燕之地而开府焉。其调度之物，悉侈于隆绪。尝岁籍民子女，躬自拣择，其尤者为王妃，次者为妾滕。”9江少虞：《宋朝事实类苑》卷七七。说明耶律隆庆生性风流，妃妾众多。但耶律隆庆的正妃是谁，据《秦晋国大长公主墓志铭》记载：“女二人，长适秦晋国王谥贞皇太弟耶律隆庆，册为秦国妃；次适齐国王隆裕，册为齐国妃。”10郑绍宗：《契丹秦晋国大长公主墓志铭》，《考古》1962年第2期。又据《辽史公主表》记载，秦晋国大长公主为景宗皇帝长女观音女，下嫁北府宰相萧继先。11《辽史》卷六十五《公主表》，中华书局，1975年秦晋国大长公主以两个女儿嫁给两个亲弟弟，是典型的契丹族盛行的舅甥婚。由此可知，耶律隆庆的正妃就是秦晋国大长公主的长女秦国妃。另据《陈国公主墓志》记载：陈国公主乃：“景宗皇帝之孙，秦晋国王皇太弟正妃萧氏之女，吴国公主之妹。”12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辽陈国公主驸马合葬墓发掘简报》，《文物》1987年11期。说明吴国公主与陈国公主都是耶律隆庆正妃萧氏所生。吴国公主，《辽史·公主表》失载，不知吴国公主何名，嫁与何人。吴国公主，陈国公主应是耶律宗政的异母姐姐。除吴国公主，陈国公主外，目前可考者，耶律隆庆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封韩国公主，嫁与萧匹敌。萧匹敌《辽史》有传13《辽史》卷八十八，第1343页，《萧匹敌传》，中华书局，1975年。。匹敌，字苏隐，一名昌裔，既长，寻尚秦晋王公主，拜驸马都尉。另一女不知其公主封号，嫁与萧阿刺。萧阿刺《辽史》有传14《辽史》卷九十，第1354页，《萧阿刺传》，中华书局，1975年。，萧阿刺，北院枢密使萧孝穆之子，重熙二十一年，拜西北路招讨使，封西平郡王，寻尚秦晋国王公主，拜驸马都尉。另据《萧德温墓志》记载，萧德温父亲萧知足的官职与封爵为萧阿刺基本相同15陈述辑校：《全辽卷》卷九，第216页，《萧德温墓志铭》，中华书局，1982年。。两者为同一人萧知足为汉名，萧阿刺为契丹名。据朱子方先生考证，耶律隆庆至少娶了三个外甥女为妃，一个是其大姐之女，两个是其三妹之女，而正妃应该是其大姐之女，即秦国妃因为在这三姨姊妹中她年岁最大16朱子方：《辽陈国公主，萧仅墓志刍议》，《辽海文物学刊》1988年1期。。而耶律宗政，耶律宗允兄弟的生母为齐国妃萧氏，说明他们均不是正妃秦国妃所生。他们的生母齐国妃萧氏据志文记载其母为幽国夫人。这位幽国夫人是何人之女呢？今检《辽史》可知，萧姓封幽王者唯有萧排押，《辽史》有传17《辽史》卷八十八，第1341页，《萧排押传》，中华书局，1975年。。太平三年（1023）復王幽。萧排押，尚卫国公主，疑即幽国夫人。至于有学者论及，耶律宗政、耶律宗德、耶律宗允兄弟三人都是耶律隆庆正妻所生，所以称“元子”，而耶律宗教为耶律隆庆的妃妾所生，虽然年长耶律宗政兄弟三人，但仅称“胤子”的解释也是错误的18鲁宝林、辛发、吴鹏：《北镇辽耶律宗政教墓》，《辽海文物学刊》1993年2期。。有关古代“元子”与“胤子”的含义与解读尚待进一步研究探讨。

2. 耶律宗政的生平与事略

耶律宗政，《辽史》无传，但其名字及事迹在《辽史》中多有记载，都是契丹名字，未见汉名。据向南先生考证：隆庆长子查葛，在《辽史》圣宗，兴宗二纪作查割，查哥，查割折。《契丹国志》作查筒只，皆是译音书写致歧19向南：《辽圣宗子侄契丹汉名考》《辽金史论集》第十二辑，吉林大学出版社，2012年2月。。耶律宗政在《契丹国志》里有传20［宋］叶隆礼撰：《契丹国志》卷三十四，第153页，《晋王宗懿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将宗懿作汉名，是以谥号为汉名，乃误。耶律宗政的汉名仅见于出土墓志，除耶律宗政墓志记载“王讳宗政，字去回”外，汉名耶律宗政还见于兴宗重熙十五年（1046）的《秦晋国大长公主墓志》：“乃诏宗子，中书令，宋王宗政等监护神柩。”21郑绍宗：《契丹秦晋国大长公主墓志铭》，《考古》1962年8期。兴宗重熙十七年（1048）的《萧绍宗墓志》：“诏南宰相鲁王耶律宗政监护丧事。”22郭宝存祁彦春：《辽代（萧绍宗墓志铭）和（耶律燕哥墓志铭）考释》，《文史》2015年第3辑。道宗咸雍元年（1065）的《耶律宗允墓志》：“兄二人，长日宗政守太傅，兼中书令，魏国王。”23陈述辑校：《全辽文》卷八，第183页，《耶律宗允墓志铭》，中华书局，1982年。道宗咸雍五年（1069）的《秦晋国妃墓志》：“故资忠佐理保义翊圣同德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傅，兼中书令，判武定军节度使，魏国王讳宗政，即妃次奉诏所归之嘉偶也。”24陈述辑校：《全辽文》卷八，第193页，《秦晋国妃墓志铭》，中华书局，1982年。据志文记载，耶律宗政卒于道宗清宁八年（1062），享年60岁，古人年令皆以虚岁计。由此上溯，耶律宗政应生于圣宗统和二十一年（1003），开泰三年（1014），耶律宗政12 岁时即走上仕途，效力朝廷，历圣宗、兴宗、道宗三朝近50 年。下依墓所记与《辽史》记载，按纪年顺序，将耶律宗政一生所历官职详述如下：

圣宗开泰三年（1014），护国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崇禄大夫、检校太师、左卫上将军、行河中尹、兼御史大夫、上柱国、特封漆水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

圣宗开泰五年（1016），拜同政事门下平章事、始封中山郡王、加食邑三百户，食实封一百户。

圣宗太平元年（1021），晋阶特进，夏六月，判武定军节度、奉圣、归化、儒、可汗等州观察处置巡检、屯田、劝农等使。

圣宗太平四年（1024），六月甲戌，以中山郡王查葛为保静军节度使。

圣宗太平七年（1027），己未，匡义军节度使，中山郡王查葛等奏各将之官，乞选伴读书史，从之。

圣宗太平九年（1029），六月戊子朔，以中山郡王查葛保定军节度，晋封潞王。按《辽史》潞王实为鲁王之误，应以墓志鲁王为准，纠正史误。

兴宗重熙元年（1032）晋位开府仪同三司。

兴宗重熙三年（1034），加改辽兴军节度，平、滦、营等州观察处置等使。

兴宗重熙四年（1035），晋封鲁王，《契丹国志》记载晋封鲁王时间为重熙十三年（1044）有误，应以墓志为准纠正史误。

兴宗重熙五年（1036），夏四月庚申，以潞（鲁）王查葛为南府宰相。

兴宗重熙九年（1040），遂拜大内惕隐。

兴宗重熙十年（1041），改授诸行宫都部署，兼侍中。

兴宗重熙十一年（1042），迁授武宁军节度，徐、宿等州观察处置等使，行徐州大都督府长史，晋封宋王。

兴宗重熙十四年（1045），兼中书令、判宣徽南院事。

兴宗重熙十七年（1048），拜枢密使、加食邑二千户，食实封贰伯户，仍赐资忠佐理功臣。

兴宗重熙十九年（1050），就加守太保，改封郑王，加食邑二千户，食实封贰佰户，十二月丁亥，潞（鲁）王查葛为南院大王。

兴宗重熙二十年（1051），为四十万军南大王。

兴宗重熙二十一年（1052），复拜枢密使、册封越国王，又赐保义功臣。道宗清宁元年（1055），晋位守太傅，改封赵国王，又赐翊圣臣。

道宗清宁二年（1056），寻判上京留守、临潢尹事，册命为魏国王。

道宗清宁三年（1057），六月辛未，以魏国王查葛为惕隐。

道宗清宁四年（1058），加上宝册，复拜大内惕隐。

道宗清宁五年（1059），六月己丑，惕隐查葛辽兴军节度使，平、湙、营等州观察处置等使。

道宗清宁六年（1060），移判武定军节度，奉圣，归化、儒、可汗等州观察处置，巡检、屯田，劝农等使，加食邑二千户，食实封贰伯户。

道宗清宁八年（1062）卒于武定军公署，享年60岁，赠守太师，谥忠懿。

综上所述，耶律宗政一生所历官职较多，作为景宗之孙，辽朝皇室的重要人物，以始封中山郡王起步，先后被封为鲁王、宋王、郑王、越国王、赵国王、魏国王等封爵，是封王最多的皇室成员之一。中央官职曾任南府宰相，中书令，枢密使等要职，多次出镇地方，作为辽朝的封疆大吏，统军理政，治理地方、政绩斐然，深受百姓拥戴，所历官职墓志记载十分详细，并可补《辽史》《契丹国志》之阙，对此张克举先生已论及，赘不详述25张克举：《北宁龙岗辽墓》，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辽宁考古文集》，第112页，辽宁民族出版社，2003年。。据志文记载，耶律宗政死后陪葬景宗乾陵，道宗皇帝辍朝五日以示哀悼。辽代皇室成员及高官显贵死后的丧葬礼仪，《辽史》等书均不见记载，但在出土的墓志里却记载得十分详细，如皇帝辍朝天数以单数一、三、五、七天不等，最多的辍朝七日，已有学者详论之26谷丽芬：《碑志所见辽代高官丧葬述略》，《辽金历史与考古》第五辑，辽宁教育出版社，2014年5月。。可见耶律宗政丧葬礼仪规格之高，仅在皇弟之下，属人臣之极，备极殊荣。

3. 耶律宗政的婚姻

据志文记载：“先是皇帝藩戚间，逼王娶妃。王性介特，辞以违卜。不即奉诏。自是不复请婚，以至无子。”指的是圣宗开泰五年（1016），耶律宗政父亲秦晋国王耶律隆庆死后，圣宗皇帝下诏逼迫耶律宗政娶其后母耶律隆庆的遗孀秦晋国妃为妻之事。当时秦晋国妃16 岁，耶律宗政14 岁。但他生性耿直，个性很强，拒不奉旨迎娶秦晋王妃为妻，以致后来终生都未请婚娶妻，终生无子，没有血脉流传下来，成为藏臧事。秦晋国妃后来改嫁刘二玄为妻。但于道宗咸雍五年（1069）死后，仍与耶律宗政合葬一墓，成为名义上的夫妻。

4. 墓志撰者王寔

耶律宗政墓志撰者王寔，署衔为“翰林学士，中散大夫，中书舍人、史馆修撰、上骑都尉、太原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王寔奉敕撰”。除此之外，王寔还于兴宗重熙十一年（1042）撰《石龟山遵化寺碑》署衔为前乡贡进士。27陈述辑校：《全辽文》卷七，第155页，《石龟山遵化寺碑》，中华书局，1982年。兴宗重熙十四年（1045），为萧德顺撰写墓志，署衔为“西京留守推官、宣义郎、守太子中允、云骑尉、赐绯鱼袋王寔撰”28李俊义：《辽（萧德顺墓志）考释》，《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16年1期。。另外，王寔还是兴宗重熙十一年（1042），所放64名进士的头名状元29《辽史》卷十九《兴宗本纪二》，第277页，“（重熙）十一年六月壬午，放进士王寔等六十四人。”中华书局，1975年。。另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宋仁宗嘉祐三年（辽道宗清宁四年1058），“十二月辛印，契丹遣保静军节度使耶律维新，右请议大夫史馆修撰王寔来贺正旦”。可知王寔作为辽国的外交使臣曾出使北宋，是兴宗、道宗两朝有名的文人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