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倩
第一次看见李清月是在一出舞台剧的海报上:一束红色的舞台灯光洒落下来,画面里一个留着西瓜皮发型的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袍坐在浴缸里,认真且严肃地盯着手里装满水的鱼缸,那个神情仿佛是给那条鱼施展什么魔法一般。
李清月·李九九·九个妖
李清月说她有很多专用代号:李九九、九个妖、九个妖怪唱山歌等等。
她是机动性全天候动物,白天,李清月跑出来让灵感进行光合作用;晚上,插画家李九九出来创作,一是源于深夜灵感的迸发,其二大概是为了躲避父母、朋友的骚扰,其实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夜间歌唱家九个妖会被释放出来。凌晨,属于九个妖的播音平台会不定期地播放她各种风格的歌曲,童声儿歌演绎、民族美声演绎、新闻女主播演绎……
艺术家都是很自我的人,创作时只专注于融入自己的爱,外界的爱即便再好也终将被排挤在外。所以,李清月的妖怪系列作品就是由此创作出来的。
“智慧小少年”
没见过李清月的书迷都是这样想象她的:画如其人、人如莲花、高洁素雅的80后插画家。因此,当一个头戴鸭舌帽、架一副黑框眼睛、身穿布衣、挎着一个像叮当猫一样神奇大口袋的“小子”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你眼前时,你一定没法将她和李清月联系起来。她身上最具特色的还是那两条随风摆动的黑辫子,这辫子不是规规矩矩编起来的麻花辫,而是紧紧扎在脑后的两束,那样子很像插画家钦吟之老师画中的小姑娘。
至此,想象中的那个长发及腰、温文尔雅的美女画家形象萧然离去,只剩下一个长发“小子”。
李清月钟爱布料,是典型的布衣族或者布波族(布尔乔亚+波西米亚),搭配自然随意。棒球帽总是不摘下来,包括在喝热气腾腾的茶水或吃面的时候。在绘画创作时,李清月也表现出对布的迷恋,各种颜色质感的碎布料经过她的组合,再加几处点睛之笔,霎时熠熠生辉,爆发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她还自诩是面食烹饪大师,并且还有理论支持:“用盛面的大碗舀满水倒进锅里,这样煮熟后和面一同入碗,份量正好,且不浪费水。煮面要用冷水,面条和冷水一同入锅,如此煮熟的面条筋道、有嚼劲。”
李清月不愿受拘束,喜欢独立。她家住在上海某师范大学后门,妈妈只允许她在师大周边活动,结果她就在师大前门租了间屋子,无论如何算是独居出来了。她一个人生活、创作、发呆、看片子,其乐融融。毕业后始终坚持独立创作的过程中有许多辛酸,也有许多快乐,正因如此,才创作出了许多充满无尽想象的作品。
她在上学的时候就拉了一伙人来到上海莫干山艺术园区(现在的M50),他们在墙上钉钉子挂画,张扬个性,展示才华,他们说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乌托邦式的生活。
李清月去过很多地方,读书范围也很广,天文地理,悬疑怪诞,无奇不有。
我猜想正是有了这段无忧无虑读书发呆、独自创作的日子,才有了现在这个智慧且天真浪漫的小小“少年”吧。
山间画室
李清月说:“我画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山里。”
她几乎每年都会去山里住一段时间,在山清水秀无人扰的日子里,每天就做两件事——画画和在山间游荡。
一次,因为看到一部讲述使鹿鄂温克部落的纪录片《敖鲁古雅·敖鲁古雅》,李清月悄悄收拾了行李,独自一人跑到了呼伦贝尔的敖魯古雅,去寻找中国最后一个狩猎部落,寻找那快要消失的文化。
上山前,她还特意按照当地猎户的习俗洗了头。
在那里,她见到了被誉为“中国最后的女酋长”的玛利亚·索和她带领的敖鲁古雅使鹿鄂温克部落。
每天,鄂温克人会在帐篷里吹口琴,走入松树高耸入云、奔跑着驯鹿的山林,用溪水洗脸并痛饮,清亮的召唤声酷似鹿鸣,再伴着这召唤声赶着鹿排着松散的队形往山下走。
在山上,李清月和猎人们一起静静地看月亮消失在大兴安岭,听他们讲故事、聊艺术。山上没有Wi-Fi,连时间都过得很慢,女酋长说:“日月星辰的变化就是我们的节气表,月亮要是带头巾(周围有光晕),就是告诉人们最冷的时候到了,要备柴火了。”
“虽然在山上寂寞了点儿,冷了点儿,但是很自由。”李清月说。
玛利亚·索已经带领她的部落在森林里生活了八十多年,森林和驯鹿是他们全部的寄托,可即便如此,鄂温克民族驯鹿和狩猎文化还是在逐渐消亡。
这些震撼心灵的、完全不同于自己生存状态的、正在消逝的美,李清月每一天都在看着感受着,也在用自己的画笔记录着。
艺术家都是很自我的人,这其实是很好的状态。就像画家吴冠中从不让外人轻易进自己的画室,连自己的小孙子也不行,艺术之花开出来让世人看,但是艺术的孕房是禁区。祝福李清月,愿她在自己的艺术天空中自由飞翔,为大众带来更多精彩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