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被拐卖的女人很难逃走

2017-05-11 05:31
新传奇 2017年13期
关键词:流经姨娘人贩子

为何被拐卖的女人很难逃走

前不久,一个“人贩子把拐来的妇女卖到山里,为什么受害者逃不出来”的帖子在网上引起热议。最近,有记者经过调查暗访,数据采集,结合地理因素、监控力度、打击力度与羁绊因素等方面做出了相关的分析。

被拐卖妇女有了孩子之后,由于孩子的牵绊大多也不想逃离了

陌生之地,举目无亲

从相关访谈资料看,对很多被拐卖拐骗者来说,流经地均为陌生之地,有的甚至连地名也没听说过。

比如:被绑架到江苏后,小李(化名)说:“我死活要回去,他们(人贩子)不放,我就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来。走路走到这儿(现居住的村子),碰到别人家(强行将她拉到家中,后成为丈夫者),看看我脸上说,你是云南人,问我怎么来的,我就讲了情况。当时我也没有办法,走投无路了,不认路,身上没钱,又听不懂话,不熟悉江苏情况。”被拐卖到江苏之前,对江苏“一点都不了解,连江苏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听说有个安徽,没听说过还有江苏”。

另外,在陌生的流经地,被拐卖拐骗者往往也是举目无亲、举目无友的,周围都是陌生之人,难有亲人/熟人相助。

比如:被拐的小张(化名)说,当时,她是不愿意嫁人的,“是没有办法,我们两个(与同被拐卖者两人)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嫁人了。“到这里嘛,都是陌生人,找谁去?没有谁能帮你的”。

身无分文,内心恐惧

众多的被拐卖拐骗者难以逃离,也与其身上只带了少量盘缠乃至身无分文有关。

从访谈资料看,被访者被拐卖拐骗流出时最多者带了200元,最少者身无分文。这使得她们即使有“逃离之心”,也缺少“逃离之力”。比如:被拐的小刘(化名)说:“当时我也没有办法,走投无路了,不认路,身上没钱,又听不懂话,不熟悉江苏情况。”

另外,拐卖拐骗人口行为有人贩子实施的,也有由买主/收纳人直接实施的(如从父母手中购买婴儿、女儿,拐骗妇女成婚)。当被拐卖拐骗者在被贩卖/拐骗过程中或被收买/收纳后进行反抗时,常常会受到来自人贩子或买主/收纳人的将其出卖或转卖到更恶劣境地的威胁。而这更恶劣境地包括地区更差、家境更差、收买/收纳人外表和人品更差等在内的更差之地、更差之家、更差之人的威胁,而被拐卖拐骗者也害怕求助不成反而遭到被卖或被转卖/转送,从而有“逃离之心”而无“逃离之胆”,不得不接受被贩卖/拐骗这一现实。比如:被拐的小陈(化名)说:“也没想过要逃。听别人(收买人、收买人家人及村人等)说,有人逃跑,抓回来扒了衣服就打。很害怕,就不想跑。”

成婚的无奈,孩子的牵绊

许多被拐卖拐骗者并未将被拐卖拐骗流入地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她们怀有“离去之心”,包括返乡和去其他地方,但被拐卖拐骗后的迅速成婚,尤其是生育使得她们中的许多人处于“难以逃离”的无奈之中。

比如:被拐的小魏(化名)说:“不论是别人还是自己,你在这过,再找人(指离婚后再嫁),人好的,不要你;人差的,也看不起你,你是离过婚的,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你怎么离婚?在云南,结过婚再嫁会让别人看不起。现在在这里这么苦但不回云南,我都是为了小孩儿。”

小张说,夫家“开始不放心,不让我出去,怕我跑掉。后来有孩子了,我走了就没人管小孩儿了,(我)就不想出去了”。

拐卖者与收买者的控制

当然,被拐妇女逃不掉,还因为拐卖拐骗者的控制。一是以限制行动自由为主的行动控制,一是以欺骗、恐吓为主的精神控制。比如:小孙(化名)说:“我姨娘(指有亲戚关系的人贩子)说帮我找工作,我就跟她到了这里。后来过了几天,我姨娘说要帮我找一个对象。我们说,我们哪里要到这里来介绍对象!我们是到这里来上班的。姨娘说,上班的话,要过一段时间。我们想,这么远的路程,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来的车费由拐卖者支付,到流入地后住在拐卖者家中),也不太好意思的,就这样,后来就找了一个人家。”当时,她侄儿(合伙拐卖者)说“回去没有钱了”。我们“没有办法,我们两个(指与同被拐卖者两人)也没有办法了”。

此外,由于是非自愿流入,被收买或收纳后,被拐卖拐骗者大多有强烈的逃离意愿,并往往伺机而动。因此,收买/收纳人均通过各种方法对被收买拐骗者进行控制。就类型而言,其控制方法也可分为行为控制和精神控制两大类型。

比如:小袁(化名)在被拐卖过程中趁人贩子不备逃了出来后,在逃跑路上遇到现任丈夫。据她目前所居住村的村支书介绍,她“现任丈夫硬将她拖回了家。她死活不同意,便装疯卖傻,大小便都在床上。她丈夫一直感化她。后来,一年后有了小孩了,她就好了”。而其丈夫“感化”的先决条件是“不让我出去,怕我跑掉”。

收买/收纳人家庭的共谋

在许多时候,收买/收纳人口是一种家庭策略和家庭行为,尤其是成婚型收买/收纳和子女收养型收买/收纳。因此,对被拐卖拐骗者的控制,绝大多数也是收买/收纳人和其所在家庭的一种共谋行为——一种利益共同体的合作和共同行动。而从访谈资料看,这一共谋和共为的家庭成员中,包括收买/收纳人的父母、兄弟、妯娌及其他家庭成员,其中,有的本人甚至就是被拐卖拐骗成婚者。

比如:小赵(化名)说:“我不愿意,婆婆(曾经的被拐卖者)也说了,你要是到一个不好的人家,打你,强迫你,你不是还得受了?我想想也是,打到你身上,那不好受,心里怪害怕的,只好同意结婚了。”

小陈说:“三嫂(指丈夫的三嫂)也是云南人(也是被拐来的),她劝说别再想回去,说你想回家是白想。你在这个家,就是穷,你要是再到别家去,说不定大二三十岁,也可能瞎眼,缺腿少胳膊的。我丈夫的三嫂这样跟我说的。本来不想跟(跟丈夫结婚),家太穷。”

三嫂“是三哥自己从云南带过来的,不是买的,相亲看好就带回来。当时说,你看了觉得好就留下,看了觉得不好就回家,可是来了就给看住了,不让走”。

需说明的是:被拐卖拐骗者在流经过程和流经地的困境并非是单一的,而她们逃离所受到的阻力也并非是单一的,而是来自不同方面、不同维度,并最终凝集成一种强大的合力。作为被拐卖拐骗者的个人因势单力薄、知识/信息有限不仅难以进行反抗,即使进行反抗也难免收效甚微,因而往往难以逃脱。

(参考消息网2017.3.23、《中国拐卖拐骗人口问题研究》王金玲/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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