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局难破的朝韩关系

文 卜永光（国际关系学者）

僵局难破的朝韩关系

文 卜永光（国际关系学者）

2016年以来，朝鲜半岛局势陷入了几十年来前所未有的新疆局。一方面，朝鲜两度进行核试验，十余次试射导弹；另一方面，美韩针锋相对，连续两年举行的春季联合军演，在规模上都刷新了历史记录，而萨德入韩和美韩高调释放对朝实施“斩首行动”信号之举，更是让半岛南北双方的对峙达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当前的朝韩关系已经形成了典型的“安全困境”格局。作为国际政治研究中的经典命题，“安全困境”揭示了军事对峙形成后难以扭转的内在逻辑：一方扩张武力，引起相关方恐惧，相关方进而以自卫为由更大规模地扩张武力。互不信任和相互刺激最终带来无休止的军备竞赛，让穷兵黩武和以邻为壑的对外政策大行其道。

尽管朝韩关系一直笼罩在安全困境的阴影下，但也并非没有出现过重大转机。世纪交轨之际，朝鲜半岛两个同根同源却又长期敌对的国家，就曾在金大中总统“阳光政策”照耀下迈入新世纪。朝韩关系的缓和，也一度让世界看到了东北亚实现长久和平的曙光。虽然2002年朝核问题再度爆发让“阳光政策”遭遇到挑战，但在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中，该政策还是对改善半岛南北关系发挥着作用，而六方会谈多边框架的存在，也给朝韩缓和对抗提供了制度化平台。

2008年，以强硬姿态上台的李明博对朝政策转向实用主义，着手调整“阳光政策”；而朝鲜随后进行的核试验及其单方面终止六方会谈的做法，则让朝韩关系缓和的进程陷入停滞。2010年年底，韩国政府发布报告，宣称“阳光政策”已经归于失败。朝鲜经历领导人更替后在拥核问题上的一意孤行和变本加厉以及朴槿惠上台后对朝奉行的强硬政策，则让朝韩之间的“危险游戏”在螺旋升级的恶性循环中越陷越深。

不过，在当前朝韩对峙不断升级之际，两国内部却都出现了一些同对方改善关系的信号或契机。从朝鲜方面看，遭受国际社会严厉制裁后，其通过在外交领域寻求突破缓解国内困境的愿望趋于强烈。在2017年的新年贺词中，金正恩罕见地表态“力不从心，因而自责不已”，进而宣布“要采取积极的措施，改善北南关系”，明确表态致力于“解除北南之间尖锐的军事冲突和战争危险”。尽管此后朝鲜对韩国的强硬政策进一步升级，但这更多是针对美韩军事威胁作出的反应，并不表明朝鲜改善对韩关系的动机不复存在。从韩国方面看，国内政局的动荡和朴槿惠的下台，有望成为其改变对朝一味强硬政策的契机。目前，在民调中领先的总统候选人文在寅就一贯主张对朝接触。如能当选，他很可能重拾其政治密友前总统卢武铉的政治路线，逐步推进对朝缓和政策。

朝韩之间的“安全困境”之所以难解，是因为在“危险游戏”中先停下来的一方可能会陷入更加危险和被动的境地。然而，无视对方和周边国家安全利益，继续进行核导活动或妄图借助外部大国之力部署反导系统，只能是火上浇油并让对峙恶化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在这种背景下，中方提出的“双暂停”方案，即朝鲜暂停核导活动、美韩暂停军演，无疑是破解半岛僵局的正确方向。朝韩之间有过关系缓和的历史，也曾因双方战争把大国卷入其中造成巨大伤亡。当前的朝韩关系已经走到了武装冲突的边缘，却也面对着重新走向缓和的难得契机。两个处于对峙前沿的国家能否悬崖勒马、及时刹车，已经成为维系东北亚和平的关键问题。

责任编辑 刘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