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雪柏
那月光如水的夜晚
文/曹雪柏
奶奶没有上过一天学,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在我看来,她却满腹经纶,尤其是奶奶自编自创的那些童谣,一直流淌在我童年记忆的长河里。
夏日的燥热刚刚退去,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每晚睡觉前,院子口的那棵梧桐树下,年幼的我依偎在奶奶的怀抱中,奶奶一边用手拍着我,一边念叨着:
“娃娃乖,穿花鞋,花鞋哪?猫拉了,猫哪?上树啦。”
月光越来越淡,薄得几乎透明。奶奶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念叨着,奶奶的童谣犹如一支催眠曲,伴我入眠,直到我酣然入睡。
白天,奶奶又一遍一遍地教我,这是奶奶教给我的第一首童谣,也是奶奶给我上的第一堂语言文字启蒙课。
儿时的记忆中,每次吃饭前,奶奶一边擦拭着饭桌,一边说:“打锣锣,扯板板。他舅来了吃啥饭?油饼馍馍下挂面,你一碗,我一碗,把他舅憋死我不管。”
奶奶就用这诙谐幽默的童谣哄着我呢。“吃饭饭,擀面面,洗手手,炒肉肉。”
一听到奶奶这么说,我就赶快去洗手,看着我白乎乎的小手,奶奶会夹一丁臊子奖赏我。奶奶就用这样的童谣,培养了我良好的生活习惯。
多少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奶奶忙完厨房里的活计,就端出一个小凳子,在院口那棵梧桐树下,手摇一把蒲扇,为我赶着蚊子,一边又念叨着自己的歌谣:
“月亮爷,明晃晃,我在河里洗衣裳,洗得白,捶得光,打发娃娃上学堂,读诗书,写文章,一考考上状元郎,喜报送到你门上,你看排场不排场。”
那棵梧桐树下,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学堂,月光的清辉下点缀着笑容点点,微风中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虫蛙低吟,月色作伴,奶奶的童谣在慢慢地开启我智慧的大门。
直到我谈婚论嫁时,第一次去女友家。一回家,奶奶就问:“丈母娘,爱女婿。杀公鸡,宰母鸡。今天,你丈母娘给你吃啥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当我说既杀公鸡,又宰母鸡时,奶奶才露出满脸的笑容。
就这样,奶奶的童谣伴我成长,奶奶自编自创的童谣通俗易懂,寓意深刻,朗朗上口,好学好记,可以说是我童年的入学教材。直到我结婚生子,奶奶又把同样的童谣念叨给她的重孙子。
奶奶的那一首首童谣,形象逼真,贴切自然,用词用句惟妙惟肖。这些沾着泥土气息的童谣,给我童稚的心灵中埋下了文学的种子,插上了文学的翅膀。成年后我一直酷爱文学创作,奶奶的童谣功不可没!
岁月如梭,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奶奶已含笑九泉。院口的那棵梧桐树仍然枝繁叶茂,多少个夜晚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下,奶奶的童谣依旧荡漾在这习习的晚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