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扬
本土化视野下中国社会工作史的教育、教学与研究*
萧子扬
随着改革进程的加快,我国社会工作专业逐步进入到一个快速发展与情况复杂并存的阶段,在这样一个阶段,不仅要积极探索,同时也需要及时回顾和梳理中国社会工作发展的历史。尤其是在社会工作本土化的大背景下,中国社会工作史的研究更应当提上日程,这应当成为“文化自觉”和“理论自觉”中社会工作研究人员的主动选择。
社会工作;中国社会工作史;中国社会工作教育;本土化;学科建设
社会工作作为一门以利他主义为指导、以科学知识为基础的专业助人服务活动(王思斌,2012),最早诞生于西方国家。后来社会工作专业作为“舶来品”引入中国,由于社会历史等原因,其呈现出“起步晚,发展快”的特点。当前中国社会工作正处于快速发展与情况复杂并存的阶段,而在这样一个阶段不仅要积极探索、开拓创新,同时也需要及时回顾和梳理其发展的历史。王思斌(2012)在《走进应该留意的历史》①《走进应该留意的历史(代序)》一文是北京大学王思斌教授为《社会工作学术文库》系列丛书所做的序言。一文中对中国社会工作史表明了态度:“第一,社会工作有其自身的历史性和历史品格,要关注和重视社会工作的历史;第二,要了解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历程和进程;第三,要读一些民国时期的社会工作著作。”该文在一定程度上是给社会工作界的一次“提醒”,尤其是在社会工作本土化和中国化这样的大背景、大潮流下,中国社会工作史这一研究领域应当进入学界视野,而且应当成为一种“文化自觉”和“理论自觉”在社会工作领域的突出表现,同时,这一过程应当是社会工作参与者、研究者主动选择的结果。要推动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的发展,就必须“走进应该留意的历史”,就必须回顾中国社会工作的引进及其扎根的过程,就必须研究中国社会工作如何嵌入到本土文化当中,实现中国化的目标,就必须探讨中国社会工作史教育、教学与研究的路径选择与现实追求。
1912年,步济时创办北京社会实进会,标志着专业社会工作进入中国。从1912年至今,社会工作已经在中国存在并得以发展了一百多年,这是中国社会工作的引进史、发展史和实践史,从诞生之日起,中国社会工作是在中国这片特有土壤中发展的,因此,它或多或少会带有中国特有的本土气息。正如王思斌(2012)所言,“我们不但要了解西方社会工作发展史以及它的流派和知识,而且要了解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和理论知识。但是,一个基本的、不容忽视的事实是,我们的社会工作教师和学生对我们自己的社会工作的发展了解较少”。与此同时,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市面上唯有彭秀良出版的《守望与开新:近代中国的社会工作》一书对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历史进行了梳理,唯有侯自普(2013)、梁才林(2014)②候自普、梁才林二人的导师均为柳拯,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柳拯间接性推动了硕士研究生对中国社会工作史的挖掘,尤其是民国社会工作史的梳理。等的硕士论文对杨开道、梁漱溟的社会工作理念进行了梳理。因此,笔者认为,中国社会工作史还有待挖掘,而且挖掘和梳理这一过程对于中国社会工作专业的发展而言具有重大意义。具体表现为以下三点。
其一,研究中国社会工作史是中国社会工作走向“理论自觉”的需要,也是中国社会工作专业进一步“本土化”的需要。延续费孝通先生提出的“文化自觉”,郑杭生先生提出了“理论自觉”这一概念,的确,社会工作专业要想成为一门逐渐回归本土的、具有高度自主和自觉的学科,就必须认真梳理和总结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历史,这在另一个方面也促进了中国社会工作的本土化进程,它们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
其二,研究中国社会工作史是社会工作专业发展过程中的必由之路,是建构社会工作专业“中国话语权”的重要基础。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中提出要“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笔者认为,应该基于研究和挖掘学科历史,因此,要想建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工作专业和强化社会工作专业的“中国话语权”,就必须重新审视和梳理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历史。
其三,研究中国社会工作史是对“盛世修史”的文化传承,亦可为中国历史研究尤其是民国史研究增加一定史料梳理。“盛世修史”是中国历来的传统,将中国社会工作史进行梳理和完善也是对这样一个传统的继承,与此同时,正如彭秀良等人所说,近代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史和民国史基本上是重合的,因此,研究中国社会工作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对民国史研究的补充,实质上就是对整个中国近代史的补充。
学界目前对于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阶段划分尚未有一个统一、明确的看法。其中,王思斌(2006)主编的《社会工作概论(第二版)》将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历程分为三个阶段:20世纪上半叶社会工作在中国的发展;1949年以后中国的社会工作;改革以来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①具体内容见王思斌主编《社会工作概论(第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出版,第6-8页。王思斌和马凤芝(2011)主编的《社会工作导论(第二版)》在“我国社会工作的历史与发展”这一小节当中把中国社会工作史划分为“新中国成立前的社会工作”和“新中国的社会工作”这两个阶段。但是,上述两书对于中国社会工作专业的起源含糊不清,并未明确提出何时或者说何事是社会工作传入中国的标志性事件。
相比前者的含糊不清,彭秀良、林顺利和孟亚男等人较为明确地提出了中国社会工作发展的分期,其中彭秀良(2012)认为,“近代中国社会工作史的起始时间应当为北京社会实进会成立,即1912年,截止时间设定在1947年12月31日民国政府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正式结束”。林顺利(2010)认为,1912-1949年是中国社会工作与民国同步的发展史,1987年至今是中国社会工作从“重新引入”到“双轨运行”的时期。孟亚男(2012)认为,1912-1947年是中国社会工作初创、兴起时期,是第一阶段;1947-1987年是第二阶段,该阶段的社会工作是一种政府主导下“单位社会”的社会工作;第三阶段是1987年至今,是一种政府主导下的“双轨运行”的社会工作。通过梳理,笔者发现尽管已经有部分学者对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阶段进行了梳理,但是存在一些问题:第一类是忽视中国社会工作史的挖掘,对于中国社会工作的起源模糊不清;第二类是把民国时期的社会工作看成民国政府主导的社会工作,忽略了中国共产党在该时期发挥的作用(具体可见笔者撰写的《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工作类型、理念和特征》)。因此,基于上述情况,笔者认为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阶段应该有两条主线,第一条主线是民国政府主导社会工作的发展史,即1912至1947年。第二条主线是中国共产党主导社会工作的发展史。第一阶段是1912-1935年,社会工作引进时期;第二阶段是1935-1948年,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主导的社会工作发展期;第三阶段是1949-1986年,中国社会工作专业的中断期、民间社会工作的消退期以及政府主导型“单位社会”的社会工作时期;第四阶段是1987年至今,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发展期和重新引入时期。而且笔者认为,在第四个阶段中还包含着部分社会工作参与者的理论自觉,以彭秀良等人为代表的关于中国社会工作史挖掘可以认为是中国社会工作发展史中的一次反思、追溯与回归时期,这个时期就是2012年至今。因此,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史应该按照两条主线来进行梳理。
要进行中国社会工作史的研究就必须搞清楚其主要内涵是什么,或者说要搞清楚它与中国社会学史、中国社会思想史的区别,同时还应当清楚“中国社会工作史包括哪些类别”“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的聚焦点包括哪些”等问题。王思斌(2012)认为,“社会工作史包括社会工作实践史、社会工作专业发展史、社会工作学科发展史和社会工作研究史,等等”。而郑杭生(2011)在论述“中国社会学史研究的理论框架和现实追求”时提到,“社会工作的学科历史也是中国社会学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他的理由是,“当代中国社会工作的开拓者基本上是社会学家和学者,通常其学科的设立也是划在社会学学科之内的”,他认为“中国社会学史大体可以将其归为六类:人物史、学派史、年鉴史、类别史、轶闻史、全息史”。因此,笔者认为中国社会工作史的类型划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借用郑杭生和王思斌等人的思路,换句话说,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可以对其实践史、人物史、学派史等进行归纳和总结。
当然,基于上述内容是完全有必要对中国社会工作史进行界定的,笔者认为,中国社会工作史是指社会工作专业从西方引进中国及其在中国“生根发芽”的本土化过程,这段过程和历史对于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而言具有十分突出的作用,中国社会工作史及其研究的主要内容包括:中国社会工作实践史、中国社会工作人物史、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史等,因此,可以认为中国社会工作史和中国社会学史的对象是不同的,与中国社会思想史亦是有区别的,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中国社会工作史将和中国社会学史一样成为一门学科,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也将成为社会工作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和研究方向。
中国社会工作史要想成为一个学科或者说研究领域,就必须有一个区别于其他学科的理论框架。笔者通过对能够掌握的资料进行梳理,认为中国社会工作史在本土化背景下的理论框架主要如下图。
图1中国社会工作史学科的理论框架①笔者提出的“中国社会工作史的理论框架”只是在社会工作本土化背景下,迫切提出的一个学科设想,有待进一步完善。
笔者认为,中国社会工作史应当是在社会工作本土化背景下,中国社会工作参与者参与到社会工作的引入与发展的具体实践过程,是指中国社会工作参与者进行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的过程。因此,这里又延伸出两个名词,一个是“中国社会工作史”,另一个是“中国社会工作研究史”。“中国社会工作史”是涵盖“中国社会工作研究史”的,这里暂且不论述二者的区别与联系。笔者在理论框架中重点要传递的理念是,中国社会工作史应该包括三个维度:“社会工作本土化”“中国社会工作参与者”“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而且这三者是一个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的过程。该理论框架具体可以如下表述:中国社会工作史主要对象是中国社会工作参与者和中国社会工作,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是基于中国社会工作本土化背景而提出的。作为中国社会工作的引进和发展者,中国社会工作参与者是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的主体,因此,中国社会工作参与者应当是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的一大对象,建构“中国社会工作人物史”和“中国社会工作逸闻史”。其次是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这应当包括中国社会工作诞生和发展的历史,中国社会工作教育与实践的历史等内容。最后,笔者认为,中国社会工作史的诞生是社会工作、中国社会工作教育者在本土化背景下的一个“互构”过程,因此,应当重点探讨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的路径选择和现实追求,并促使本土化与社会工作史研究得以“互嵌”。
对于如何推动中国社会工作史的学科建设和中国社会工作史研究进程的发展,笔者认为,应当结合中国的现实情况来探索社会工作史研究的发展路径和现实追求。具体而言,中国社会工作参与者、从业者应当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重点突破。社会工作专业的学校都应当把该学科在学校建设的历史过程记录下来。此外,应当梳理和编写一本《简明中国社会工作史》,尽快让高校社会工作专业学生、社会工作从业者及时了解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历史,而且该书应当以一种寓教于乐的方式来书写。
在社会工作本土化和中国化这样的大潮流下,中国社会工作者应当保持“理论自觉”和“文化自觉”,“走进应该留意的历史”。而且,要想使社会工作专业在中国“真正扎根”,使中国社会工作专业具有“中国特色”并具有“中国话语权”,就应当认真探究中国社会工作嵌入到本土文化的机制与理念,进而促使本土化与中国社会工作史教育、教学与研究得以“互嵌”与“互构”。
[1]言心哲.现代社会事业[M].河北教育出版社,2012.
[2]彭秀良.守望与开新:近代中国的社会工作[M].河北教育出版社,2010.
[3]彭秀良.中国社会工作发展史几个问题的讨论[J].社会工作,2016(2).
[4]林顺利.解读社会工作历史的三个视角[J].中国社会工作,2013(3).
[5]林顺利.略论本土社会工作历史的整合[J].社会工作,2012(10).
[6]殷妙仲.专业、科学、本土化:中国社会工作十年的三个迷思[J].社会科学,2011(1).
[7]郑杭生,童潇.中国社会学史研究的理论框架与现实追求[J].河北学刊,2011(1).
[8]柳拯,黄胜伟,刘东升.中国社会工作本土化发展现状与前景[J].社会工作与管理,2012(4).
[9]王思斌,阮曾媛琪.和谐社会建设背景下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J].中国社会科学,2009(5).
第一,抓紧编写《中国社会工作史》,努力将“中国社会工作史”建成中国社会工作的一个分支学科。社会工作专业和社会学专业都是从西方引入的,而且社会工作和社会学有着一种非常特殊的关系,中国社会学史研究在几代人的推动下已经涌现出一批作品,如《近代中国社会学》(杨雅彬,2001)、《中国社会学史(新编)》(郑杭生,2000)等,但是中国社会工作史方面的图书却唯有彭秀良(2010)从历史学角度编写的《守望与开新:近代中国的社会工作》,而且该书并未对中国社会工作发展史做一个全面的梳理。笔者认为,应当由中国的社会工作参与者来编写中国社会工作的历史,应当用社会工作本学科的视角来对其历史进行阐述。
第二,细化“中国社会工作史”的研究内容。扩展“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史”“中国社会工作实践史”“中国社会工作人物史”“中国社会工作理论史”“中国社会工作研究史”等内容。应当说,目前学界尚未对中国社会工作史的具体内涵和研究领域进行一个明确的说明,因此,细化中国社会工作史的研究内容应当成为本土化背景下中国社会工作发展的重要前提。
第三,重视梳理和编写“中国社会工作大事记”和“中国社会工作著作要目”。编写社会工作大事记等,便于系统化梳理社会工作在中国的本土化历程,也便于任何人对中国社会工作的了解和把握。这将是中国社会工作史中具有贡献意义的,为后来的社会工作史研究奠定史料基础。
第四,将“中国社会工作史”作为一门课程来设置,并使其进入到社会工作专业学生的视野当中。正如前文所言,“一个基本的、不容忽视的事实是,我们的社会工作教师和学生对我们自己的社会工作的发展了解较少”,因此,中国的社会工作专业应当抓紧“补课”,及时回顾学科在中国的发展历史,笔者甚至认为,凡是开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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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1-6531(2017)02-0010-04
中国青少年研究会——新英才科研基金(2016B10)
萧子扬/中国社会科学院在读硕士(北京102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