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
赵雷火了,成都也火了。一首《成都》让许多听众在歌声中想象、了解,甚至开始憧憬这座城市。
能展现一座城市的形式有很多,一张画,一首歌,一个人,一本书。下面,我们找出十本书,来展现十座城市。也许,这不是当下这座城市的面貌,但他们笔下的故事在这里发生,他们用各自的生命体验和思考,给予了这些城市另一种维度。
伦敦
《双城记》 作者:狄更斯
英格兰几乎没有秩序和保障,难以为民族自夸提供佐证。武装歹徒胆大包天的破门抢劫和拦路翦径在京畿重地每天晚上出现。
伦敦市的市长大人,一个神气十足的大员,在特恩安森林被一个翦径的强盗喝住,只好乖乖站住不动。那强盗竟当着众随员的面把那个显赫人物掳了个精光。伦敦监狱的囚犯跟监狱看守大打出手;法律的最高权威对着囚犯开枪,大口径短枪膛里填进了一排又一排的子弹和铁砂。小偷在法庭的客厅里扯下了贵族大人脖子上的钻石十字架。
伦敦法学会大门旁的台尔森银行即使在1780年也已是个老式的地方。它很窄小,很丑陋,很不方便。而且它之所以是个老式的地方,是因为从道德属性上讲,银行的股东们都以它窄小、阴暗、丑陋为骄傲,以它的不方便为骄傲。
虽然《双城记》不止写了伦敦,本书的背景也是法国大革命,但狄更斯对伦敦的深刻理解与展示在作家中恐怕无人出其右。依照他的描写,法国大革命前夕的伦敦极度动荡,成为一个混乱不堪的残酷城市。那时,强盗与极刑同样盛行,人们在极度不安中匆乱行走在世间,彼此仇恨,恐怖正在酝酿。
巴黎
《巴黎的忧郁》 作者:波德莱尔
正是欢庆新年的时候:一片泥泞和雪,驶过了千百辆华丽马车,闪烁着玩具和糖果,簇拥着贪婪和绝望,这种大城市的节日疯狂搅乱了一个最强有力的孤独者的头脑。
到处都是光明、灰尘、快乐、嘈杂;一些人花钱,另一些人赚钱,却都同样兴高采烈。孩子们揪住母亲的裙边,为了得到一根糖果,或是爬上父亲的肩头,以便更好地看看像神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的魔术师。到处弥漫着油炸食品的香味,它压倒了一切香气,像是为这节日点燃的香。
19世纪的巴黎,工业化持续发展,城市发展迅速,生活中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然而在波德莱尔笔下,除了那些华丽、恢弘,还有阴暗和泥淖。《恶之花》之后,波德莱尔继续用独有的眼光洞察巴黎,用散文诗的形式——没有节奏和韵律而有音乐性,足以适应梦幻的起伏——写出了巴黎繁华之下挥之不去的黏稠忧郁。
北京
《看上去很美》 作者:王朔
很多年前新北京一带还是典型的郊区景致。天空还没被首都钢铁公司和八宝山火葬场污染。也不繁盛,没有沿街那些花里胡哨的大笨楼和脏馆子。复兴路只是一条四车道的窄马路。两侧树木葱茏,有很宽的灌木带将非机动车道隔开。骑自行车或步行的人可一路受着林阴的遮蔽。随处可见菜田、果园、远山与河流。建筑物大都隐在围墙深处,多数高度在二层或四层,在林木环抱中露出错落有致的屋顶。仅有的标志性建筑是军事博物馆高大的金色五星和海军办公的大屋顶黄楼。
马路很清静,基本没有行人,汽车也很少,小朋友们望眼欲穿才盼得来一辆军用卡车。要是驰过一辆车头带奔鹿标志的老“伏尔加”就像见了宝一样,欢呼声久久难以平息:小汽车小汽车,小——汽——车——这一趟没白来。
作者在自序中说,“这小说写的是复兴路29号院的一帮孩子,时间是1961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主要地点是幼儿园、翠微小学和那个院的操场食堂、宿舍楼之间和楼上的一个家。主要人物有父母、阿姨、老师、一群小朋友和解放军官兵若干。”王朔在这本小说中写出了那时显得空荡却颇为有趣的北京城,那时北京城里大院孩子的日常。
上海
《半生缘》 作者:张爱玲
那一天的阳光始终很稀薄。一卷片子还没有拍完,天就变了。赶紧走,走到半路上,已经下起了霏霏的春雪。下着下着就又变成了雨。走过一家小店,曼桢看见里面挂着许多油纸伞,她要买一把。撑开来,有一色的蓝和绿,也有一种描花的。有一把上面画着一串紫葡萄,她拿着看看,又看看另一把没有花的,老是不能决定,叔惠说女人买东西总是这样。世钧后来笑着说了一声“没有花的好”,她就马上买了那把没有花的。
要说上海文人,张爱玲自然是最有名的。张爱玲出生的上海是个急速变化的乱世上海,舊的在崩塌,新的在滋长。出生并在上海生活了二十五年,上海的时代和环境,哪怕是空气似乎都对张爱玲的文风有着强烈的影响,张爱玲也用自己的文字天赋展示并深化了海派文化的特色。
香港
《我城》 作者:西西
离草坡不远的广场旁边,一艘渡海轮刚离开码头,坐在船的上层,靠近一排救生圈的一个人,听见港海笨钟突然唱起传统的歌来,就一起也哼了哼,并且跟着钟声数了十下。对于草坡上集聚了许多人的事,他是不晓得的,他甚至不知道这座城市里有那么的一片草坡。他只是坐在渡轮上,粗略地瞧了瞧海面上的几艘没橹帆船,又瞧了瞧那有许多物事在里边,但你从表面上又看不出有什么物事在着的海。这个人的身边有一个纸包。他一上船即把它放在旁边的座位上。那是一包咸鱼。裹着咸鱼的是一页过了时的新闻纸,纸的表层被磨损得起了毛,又带着油渍。
本书写于1974年,距今已有些时日,但其中文字的魅力依旧不减。香港曾被形容为“借来的时间,借来的地方”,香港人的归属感较弱。随着上世纪70年代经济的发展,文化的繁荣,人们对香港这座城市的心态渐渐改变,在这一背景下,西西在《我城》中描绘了中学毕业生阿果眼中的上世纪70年代香港,通过小人物们的最普通日常将香港的真实状态展现出来。
纽约
《了不起的盖茨比》 作者:菲茨杰拉德
我开始喜欢纽约了,喜欢夜晚那种奔放冒险的情调,喜欢那川流不息的男男女女和往来车辆给应接不暇的眼睛带来的满足。我喜欢在五号路上溜达,从人群中挑出风流的女人,幻想几分钟之内我就要进入她们的生活,而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或者非难这件事。有时,在我脑海里,我跟着她们走到神秘的街道拐角上她们所住的公寓,到了门口她们回眸一笑,然后走进一扇门消失在温暖的黑暗之中。在大都市迷人的黄昏时刻,我有时感到一种难以排遣的寂寞,同时也觉得别人有同感——那些在橱窗前踟蹰的穷困的青年小职员,等到了时候独个儿上小饭馆去吃一顿晚饭——黄昏中的青年小职员,虚度着夜晚和生活中最令人陶醉的时光。
特殊的上个世纪20年代,特殊的纽约长岛。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美国自由经济空前繁荣,人人都怀揣着自己的“美国夢”,在追逐金钱的道路上疯狂奔跑,享乐主义盛行。那时的纽约已然摩天大楼林立,人都在为钱而活,纵情享乐,盖茨比就是典型。然而,富贵荣华须臾而过,最后只是梦碎的声音。
都柏林
《都柏林人》 作者:乔伊斯
八月,灰色温暖的夜晚已经降临到这座城市,街道上流散着一种柔和温暖的气息,一种夏日的记忆。由于星期天休息,商店关门,街道上到处是身着盛装的人群。街灯像发光的珍珠,从高高的电杆的顶端照射着下面活动的群体图形,它们不断改变形状和颜色,将单调的、不绝于耳的低声细语抛向暖洋洋的灰色夜空。
乔伊斯说,《都柏林人》的创作宗旨“是要为我国的道德和精神史写下自己的一章”。从对都柏林城市的景色描写,到对生活其中的人的生存状态的刻画,乔伊斯洞悉了都柏林这座城市的面貌与灵魂。宗教信仰的破灭、爱的虚妄、市侩的婚姻、贫富的矛盾、麻木的心灵、生存的孤独等等……乔伊斯将都柏林和都柏林人的全貌尽收眼底。
伊斯坦布尔
《伊斯坦布尔》 作者:奥尔罕·帕慕克
我喜欢由秋入冬的傍晚时分,光秃秃的树在北风中颤抖,身穿黑大衣和夹克的人们穿过天色渐暗的街道赶回家去。我喜欢那排山倒海的忧伤,当我看着旧公寓楼房的墙壁以及斑驳失修的木宅废墟黑暗的外表——我只在伊斯坦布尔见过这种质地,这种阴影——当我看着黑白人群匆匆走在渐暗的冬日街道时,我内心深处便有一种甘苦与共之感,仿佛夜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街道、属于我们的每一件东西罩在一大片黑暗中,仿佛我们一旦平平安安回到家,待在卧室里,躺在床上,便能回去做我们失落的繁华梦,我们的昔日传奇梦。
大概没有哪位作家如此深情地回忆过一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与自己生命的交织。就像书的封面上所写,“这座城市的‘呼愁,早已渗入少年帕慕克的身体和灵魂之中。”帕慕克回忆旧地往事,也诉说城市,用历史感描写点滴生活,也描写出伊斯坦布尔,以及土耳其文明的忧伤。
米格尔街
《米格尔街》 作者:维·苏·奈保尔
每天都有三个乞丐准时来到米格尔街好客的住户门口乞讨。十点钟左右,一个穿着白衣、缠着腰布的印度人首先来到,我们把一小罐米饭倒进他背上的一只口袋里。十二点钟,那个叼着泥烟斗的老太婆来了,我们给她一分钱。下午两点,一个盲人由一个男孩引路,来讨他的那份钱。
那些日子,美国兵在西班牙港口到处可见,城里格外喧闹。没过多久,孩子们便发现他们是很容易接近的人,而且乐于助人。
当我们离开了西班牙港的市郊后,我才向窗外看去。天气晴朗而炎热。男人和女人们在稻田里劳作,一些孩子在路旁的水管下冲凉。
我们正点赶到皮亚考机场。直到此刻,我才后悔得到了那笔奖学金。机场候机厅令我感到恐惧。肥胖的美国人在酒吧喝着怪里怪气的饮料。戴着墨镜的美国女人趾高气昂地高声喊叫着。看上去,他们是太有钱,活得太滋润了。
如果不是奈保尔,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西班牙港这个曾经的殖民城市。在这本书中,奈保尔将故事的发生地限定在与西班牙港毗邻的一条大街上,在这里,作者用讽刺性的幽默口吻回忆了自己儿时的生存环境,用辛酸的笔触写出住在那条街上的人的天真、无知、愚昧和混沌。
(编辑: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