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秸秆焚烧的季节病

洪宇

从pm2.5正式进入空气质量检测开始，每天搜索大气污染雾霾指数成为了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雾霾的频繁出现，让本是周期性、季度性的恶劣天气成为了我们每天都要面对的现实，一时间关于“雾霾”一词更是成为了网络热搜词语之一。而且每年一到秋冬两季时，“雾霾”总会不期而至的占领全国的大部分地区，并且随着空气的流动迅速的进行覆盖，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秸秆焚烧。

我国是农业大国，每年可产生秸秆7亿多吨。近年来，随着农村生活能源结构的变化与集约化生产的发展，秸秆逐步从传统的农业原料演变成一种无用的负担物，被排除于农业生产的内部循环之外，大部分成为种植户田间地头的焚烧物，而且屡禁不止。

每年到了秋粮收获季节，我国华北、华东、华中大部分地区就是“狼烟四起”，“雾霾围城”，根据实时的衛星监测报告显示，秸秆的焚烧是造成我国大范围雾霾的主要原因之一，已经成为我国空气污染治理的“毒瘤”。

屡禁不止的秸秆焚烧

农作物秸秆本身是一种重要的生物质资源，可作饲料、燃料、工业生产及一些食用菌种植的原料等。作为农村家畜饲料、生活燃料的农用秸秆，由于生活方式的改变而不再具有利用价值。这些废弃于田间地头的秸秆不仅造成极大的资源浪费，而且影响交通、污染水质、存在安全隐患。虽然政府年年强制禁烧，却屡禁不止。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农村劳动力极度匮乏，为了尽快完成夏种冬播，农民无暇分身处理秸秆，并且秸秆收购利润低，收购面窄，致使农民偷着烧、躲着烧。

“都说不让烧，但谁收秸秆呢，找个车拖走还要钱，我一年种苞米只挣1200元，这点钱连拖车的油钱都不够，”一位农民说，不烧秸秆，苞米出不来，还影响收成。

沈康高速的路政巡查员杨兴康说，村民烧秸秆非常普遍，浓烟曾引发高速公路交通事故，尽管向上级反映了情况，但问题并没有得到改善。

专家指出，秸秆焚烧，可直接排放一次颗粒物，焚烧的烟气也含有机气溶胶，可形成pm2.5，在气象扩散条件不利时，更易形成雾霾。2015年10月5日至7日的京津冀地区重污染，除华北地区弱气压、风速小、湿度大，污染扩散条件明显不利外，环境卫星遥感监测显示，华北平原区域有较密集的秸秆焚烧火点，排放大量的污染物，两方面因素共同作用下，造成了较大范围的区域性污染。

2015年10月18日，环境保护部通报了10月5日至17日全国秸秆焚烧卫星遥感巡查监测情况。监测数据表明，在全国范围内的20省区市共监测到疑似秸秆焚烧火点862个，比2014年同期增加54个，增幅为6.68%。从秸秆焚烧火点强度看，平均每千公顷耕地面积火点数排序在前5位的省份依次为辽宁、山西、山东、河南、吉林。

由于秸秆焚烧有明显的烟尘和难闻的气味，从污染出现伊始便开始迅速的蔓延，扩散区域广，速度快，而且在现阶段没有有效的技术手段来迅速遏制这种糟糕天气的恶化和蔓延。因此，许多受到秸秆焚烧危害的地区都只能祈求让风能够早一些吹散“雾霾”，但风只能将“雾霾”带到另外一个地区，却无法让它彻底消失，这就注定了大气污染治理不能偏重一地一隅，需要从全局进行谋划。

随着秸秆焚烧会造成大气污染，危害人类健康，作为一个严重的生存问题在全社会形成共识，从国家到地方对此都高度重视。目前已初步形成和建立了一套全面的秸秆焚烧雾霾防治应对措施。

专家指出，现阶段，我国各地经济发展速度不一，秸秆焚烧造成的大气污染程度和污染治理水平也参差不齐，在环境治理工作开展初期，我们认为这种局地不一的状况是必然的客观现实，推及治理层面，日后的治理也会有先后之分、快慢之别，属于可以接受的正常发展现状。但随着治理工作的不断深入，我们发现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其他领域，可以接受，甚至不需要刻意考虑改变，但因秸秆焚烧造成空气污染大范围不规则迁徙的特点，让局地治理秸秆焚烧污染效果大打折扣，这不由让我们深深的思考我们之前观点的片面和主观。

秸秆焚烧造成的大气污染不仅仅是一城一地的问题，一城陷，则全线崩塌。因此，这就需要国家统筹考虑，污染带上的省市统一行动，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在面对秸秆焚烧大气污染治理时同声同气，上下联动，方能取得实效。

相关专家指出，环境治理本身就是一个全局性、系统性的工程，原因在于任何一个环境体系或地域，不管是大气还是土壤和水，从环境层面就是一个整体。当我们站在污染的一个面看到它对某个地区造成的损坏时，也必须从全局来认识修复的系统性和整体性，这一点是大气污染治理成败上的关键，同时也是治理秸秆焚烧问题的七寸。

如何让田野再无烟火

秸秆过去是劣质燃料，现在被煤或电力取代；过去被当成肥料，现在被化肥取代；过去用做耕牛的饲料，现在耕牛被现代农业机械取代……如此看来，屡禁不止的焚烧秸秆问题，实际上是工业初步改造传统农业，但还没有彻底改造的结果。仅仅将秸秆焚烧问题作为“农业问题”，单纯依靠法规来禁止，或者依靠简单的工业化技术来转化，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专家认为，焚烧秸秆问题的出现，表明我国现有工业方式，暂时还无法彻底解决秸秆被替代后的出路问题。秸秆的利用最终仍需工业来解决。

北京市农业局能源生态处处长王宇说，治理秸秆焚烧，并不能单纯依靠执法，必须“以疏为主、疏治结合”。“只有能带来经济效益的再利用，才是‘疏堵结合，有出路、负担少，农民才会积极配合。”王宇说。

“秸秆的主要出路包括原料化、能源化、饲料还田和废弃焚烧这四种途径”，沈阳市环保局副局长李刚说，实践过程中，存在运输原料和生产固化燃料成本高，国家政策和资金补贴不足，土地深翻等秸秆还田技术脱节等问题，都是秸秆焚烧屡禁不止的原因。

记者采访了解到，秸秆能生产燃料乙醇，可作轻质墙板和复合仿实木门，还能生物发电，同时也是“生物秸秆气”和秸杆生态板产品的最好原材料……从中不难看出，被烧掉的小麦和玉米秸秆其实浑身是“宝”。

相关专家介绍，秸秆及木质纤维素的自然生态循环随时都在发生，但在经济上是一个无效的循环过程。我国对于秸秆的利用研究已有半个世纪，但秸秆转化过程机制尚不清楚、尚未建立比较完善的具有秸秆特性的转化过程理论和技术体系。在秸秆综合利用方面，我们很难向发达国家取经。这是由于西方发达国家大多实行耕地轮耕制，秸秆直接还田，因此他们对于秸秆的利用技术研究较少。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焚烧秸秆的主要是散户农民，一些种粮大户通过将秸秆卖给回收企业的方式处理秸稈。铁岭市昌图县曲家店镇的种粮大户陈文斌告诉记者，自家的秸秆根本不舍得焚烧。“我流转（土地流转后有所有权）的和代种（代他人耕种）的地加一起有两万多亩，产生的秸秆量非常大，秸秆回收企业收一吨秸秆给我210元钱，秸秆成为了我收入的一部分。”而散户卖秸秆给回收企业，一方面收益较少，另一方面企业的回收积极性也不高。

随着佳禾秸秆回收站在萝北县的成立，改变了这个县历史上秋收后田野“狼烟四起”的局面。佳禾秸秆回收站成立于2015年3月，是一家集秸秆回收、储运、销售为一体的企业。运行中，这个站在萝北县区域内通过采取“农户+秸秆回收站+秸秆储运销售公司+加工企业”的运营模式，使玉米秸秆实现了回收综合利用，给农户带来了可观的收入。

2015年和2016年，佳禾秸秆回收站共回收打包秸秆4.5万吨，带动农民增收300余万元，让农民在秸秆综合利用中见到效益、得到实惠。同时，回收站在秸秆回收打包过程中需要大量人工，农闲季节到9个作业点打工的农民人均月收入4500元，带动农民增收15万余元。

那么，佳禾秸秆回收站回收秸秆有什么用途呢？原来，佳禾秸秆回收站与黑龙江省泉林生态农业有限公司签订了常年秸秆原料供应协议；2016年又与中节能绿碳（宝泉岭农垦）环保有限公司等企业达成回收打包秸秆的协议。这些企业将玉米秸秆变废为宝，成为制作“秸秆纸”、黄腐酸肥料和清洁燃气的主要原料，不但能提高秸秆转化利用效率，减少秸秆焚烧带来的安全隐患，而且有效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缓解雾霾、改善乡村环境，实现农户和企业双赢。

据了解，国内对于秸秆的发酵乙醇和热化学液化正在开展研究。研究结果尚在论证过程中。如果能够实现完全利用秸秆中的木质素、半纤维素和高结晶度纤维素的理想，有可能为秸秆利用寻找到新的突破口。

禁烧秸秆要全国一盘棋

面对焚烧秸秆的难题，相关专家认为，我国应从全国“一盘棋”的角度考虑，“防治结合”，在禁烧秸秆的同时，充分利用秸秆等生物质资源，只有如此“标本兼治”才能根治秸秆焚烧这颗大气污染治理中的“毒瘤”，才能还一片蓝天于民。

专家建议，在机制上要上下联动，建立有效的跨区域协调治理机制，全国统一部署治理秸秆焚烧问题。针对在大气污染治理推进上步调难以一致的情况，国务院应成立国家大气污染控制领导小组，由环保部牵头，划分秸秆焚烧污染控制治理“战区”，统一指挥协调，打破行政地理分界的治理膈膜，对区域大气信息共享、分析，确保大气污染治理工作步调一致，达到最佳效果。

专家指出，治理秸秆焚烧还要政策引导，疏堵结合，加大秸秆回收与综合利用力度。要从源头进行引导，出台相关补贴优惠政策，加大秸秆回收与综合利用的力度。统计表明，作为一种多用途可再生生物资源，受大型农机不足、收储成本高、企业收储量小等因素制约，目前农作物秸秆的转化利用率不足1%，只有少部分被粉碎还田，85%以上的农作物秸秆最终还是被焚烧。因此，政府一定要在加强秸秆的综合利用方面为农民出政策，找出路。比如出台政策鼓励市场化手段回收利用秸秆，支持建立“秸秆发电厂”“秸秆生物质燃油厂”等，在农村建立秸秆收集交易所，如果农民能够通过出售秸秆获利，自然也不会拿去焚烧，由此也可以根治秸秆焚烧这个大气污染的“季节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