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垛上的石头

蒋先平

这天，周明开着小车又一次来到了石头村。

石头村是名副其实的石头村，玛瑙石、树化石、五彩石等各式各样的奇石在这个村都能见到。玩石头的人多了，石头村也就出了名，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涌向了石头村淘起了奇石。

前些年，慕名而来的人在地里或多或少都能捡到一些称心的石头。这几年，知道石头可以换钱的农户把有点模样的石头都捡回了家，明码标价向来村里淘石头的人兜售，不少农户靠石头发了财。

周明在县城开了个小饭店，闲暇时也跟着朋友玩起了石头。他来石头村三四趟了，在地里没有捡到像样的石头，每次都是花上几百块钱，从农户手里买几块石头带回了家。

这次周明在村头一农户家里见到了一块足足有两尺高的树化石。周明出价四千，主人要价是一万块。周明又加了一千，主人说这块树化石要是五千块钱早就卖了。周明咬咬牙又出到了六千，主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少一分钱也不行。

花一万块买下这块树化石周明还真有点舍不得，但那古朴的树化石着实让他爱不释手。周明点了一支烟，在农家小院里转了起来。

转到院外柴草垛时，周明看到柴草垛垛顶上有一块一尺见方的石头，这是怕柴草被大风刮飞，用来压柴草垛的普通石头。周明起初没有在意，当他走过去无意中冲着阳光看了一眼这块石头时，感觉石头上似乎有股亮光。周明掏出兜里的强光手电筒，对着石头背向阳光那面照了照，石头是通透的，并且没有一丝杂质。周明按捺住激动的心，他明白这块貌似一般的石头是块上乘的玛瑙石，这家主人看走眼了，竟把它当做普通的石头丢弃到了柴草垛上。

看来这回可捡个大漏。周明不动声色慢悠悠地转到了院里，故意和主人又是一番讨价还价，那块树化石人家少了一万就是不卖。

不卖我可就要回城了。说着周明夹着包向院外走去，当他走到大门口时，突然回过头说，我看见你家的柴草垛想起了一件事，我乡下猪场看屋老头给我打过好几回电话了，说没有烧柴了，给你三百块钱，你这垛烧柴卖给我吧。

不卖，我家做饭还得用呢。主人摆了摆手。那给你五百块，你可以买些煤啊。周明说。买煤得去城里，不算人工，光车费就得四百块呢。主人伸出了四个指头。那我再给你加五百，一千块咋样？周明大着嗓门说。

一千块？行！主人爽快地同意了。你可不能反悔啊。周明盯着主人问了一句。我不会反悔，倒是你花一千块钱买这一垛柴草可不许反悔啊。主人认真地跟周明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说着周明到车里取钱去了。

周明把一沓钱递给了主人。主人数了一下说，一共十张一千块。

周明来到柴草垛边，跟主人说明天我找个四轮车来拉柴草。

周明掂起脚，吃力地把垛顶上的石头抱了下来，冲主人笑了笑说，媳妇在楼道里腌了酸菜，正好缺块压缸的石头呢。

当周明打开车后备箱，搬起石头准备放进去时，主人笑着说，我这块石头不卖呢，你可别拿走啊。一块破石头，留着有啥用啊。周明撇了撇嘴。留着压柴草垛呢。说着主人把这块石头小心翼翼地搬进了院里。

周明呆住了，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这垛柴草你留着烧火吧。说着周明气乎乎地上了车，砰地一聲关上车门，一脚油门，小车驶向了回城的公路。

主人望着远去的小车，自言自语道，算上这一千块，这垛柴草卖了八千了。主人又搬出那块石头，小心地放到了柴草垛上。

选自《小小说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