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炜飞
年近不惑,頂着亲友们的质疑,姐姐竟辞去旱涝保收的公职,任性地拜师学艺,开始专心地做手工品。她在大学原本学的设计,平时也喜欢搜罗些老物件,帮我们修改设计自制些首饰品,可是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重新开始吗?作为同龄人,尤其是照着镜中额上的皱纹,以及拔了又拔,不断滋生的白发,早已懒了声色,薄了光阴,哪还有勇气回过头重来一遍。
直到有天晚上,我顺路去看她。她穿着大红棉裙,开心地让我看一串百年老料嵌宝砗磲手串。这串珠子是我婆婆戴过的,后来丢弃在我家,好多珠子品相已不完美。我知道姐姐喜欢这些东西,便随手送给她了。没想到,她拆开原来的珠子配上嵌宝砗磲桶珠,重新设计成盘珠老料凤眼菩提,惊得我叫起来:“好美呀!”姐姐亦由衷感慨:我真的好喜欢啊。望着她痴迷的眸光,倏忽间就似换了天地,我没有再如往常般劝阻她。只听她轻声道:那么多好时光都被蹉跎了,真庆幸现在的觉悟,虽然有些晚,但,有句话不是说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吗?
接下来的日子,我亲眼目睹着姐姐的手工饰品店一点点红火起来。不久前我过生日的时候,愈来愈活得明媚昂扬的姐姐送给我一串朱砂手链,望着那极致的红,赤金的金箔,铁笼生的碧绿衬托着朱砂的绚丽,如此妥帖而热烈,不禁深受鼓舞,喃喃自语:真是好呀!
谁没有过旧时光的美好呢?旧时光里的颜如玉,笑如花,那么多梦想和憧憬,爱好和兴趣,只不过结婚生子后,日日泡在柴米油盐里,餐餐围着家人转,渐渐地,那些美好便遗忘在家务繁琐的生活里,枯萎凋落。偶尔回眸,也不敢去问自己的心,还有多少时光可以重来。
后来,在爱人的支持下,中年的我也重新拿起画笔,每晚赶往一家画室学画。为勉励自己,我拍了一张晚霞映照着身背画夹的照片在朋友圈里晒出,亲朋好友惊讶之余,更为我的勇气点赞。
如今,我常常和志同道合之友,生机勃勃地探讨着有价值的活法。虽然不再年轻,但正是那些流失的光阴,把如今的我们滋养得温润通透,让我们读懂生活,更读懂自己的内心。不再介怀年龄问题,想学就学,想做就做,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倪萍50岁才学画,作品拍出百万高价;河南农妇常秀峰,70岁才动笔,竟神似凡高……即便我们不会有那样的成就,可至少可以为单调的生活增添份盎然趣味,何乐而不为?
人生路上原本有很多追求,这份重来的美好时光,会带给你出乎意料的惊喜,不妨去试试。世上,没有不可能的未来,你越努力,越珍惜,它就越慷慨,越奇妙。
编辑/纤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