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对比,细腻凄切

2017-04-19 13:51陈秋儿
魅力中国 2016年21期

摘 要:凌叔华的小说《女儿身世太凄凉》于1924年1月13日发表在《晨报副刊》。这篇极具开阔色彩的文章预示了凌叔华写作的方向。在《酒后》和集结出版的《花之寺》后,凌叔华成为了“新闺秀派”作家的翘楚。本文将多角度分析《女儿身世太凄凉》。

关键词:凌淑华 女儿身世太凄凉 意蕴分析

一、从纵向、横向两个维度,多面揭露了女性真实处境

从纵向来看,婉兰从婚前到婚后,她的思想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是源于她身份的转变。第一,对于男女交往、自由平等的看法,由出嫁前最初的劝表姐“别总死心眼的讲自由平等”——从表姐这样一个新潮女性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劝表姐不要肆意挥霍自己的美貌和青春,到出嫁后得知表姐死后“想不到表姐这样命苦,本来男女交际,能没有范围的”发出一个关于男女交际的感叹,再到愤慨“女子没有法律实地保护,女子已经叫男人当作玩物看待几千年了。”从社会、法律、男人的方面找原因。婉兰从片面地苛责女性到开始从社会、男性角度分析问题,体现了婉兰作为一个传统的大家闺秀在一个开放与传统碰撞的社会,在男女交往方面心态的一步步成熟。第二,对于婚姻、特别是不幸婚姻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婉兰在婚前从表姐口中得知李三少爷与丫鬟私通、未来婆婆包庇丫鬟的事情后,她说“我!我不去,我死也不去他们那里”。但是面对表姐提出的离婚的建议,婉兰却实为懦弱。在婚后家庭生活中,面对寻花问柳的丈夫、面露愠色的婆婆和爱嚼舌根的银香,婉兰还心存幻想,希望自己的容忍退让能够赢得丈夫的疼爱和婆婆的尊重。在不堪折磨后,还是采取忍气吞声的态度,不诉苦、不反对,最终将自己闷出了一身的病。对于自己的不幸婚姻,婉兰原先是以不加反抗的容忍态度面对的。从三姨娘口中得知表姐的悲惨下场和三姨娘被骗嫁给父亲的往事后,婉兰似乎看清了现实。不管是追求自由的表姐还是一向规矩的三姨娘,作为女人,都是难免被轻易糟蹋的。婉兰已经开始觉醒、开始悔恨,开始有了反抗的意识。虽然她反抗的仍然只是不嫁给“这样局促男人”,她所希望的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嫁给一个好男人罢了。“女子不是人吗?为什么自甘比落花飞絮呢?”在最后婉兰更是发出了这样不甘被凌辱的感叹,不再希望顺从于命运,对女人的境遇发出了不甘的悲鸣。但是对于以后要怎么做,婉兰和作者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即使如此,这样的纵向变化对于温顺的大家闺秀婉兰而言,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文章正是以婉兰的变化纵向突出了现实对女性的逼迫,残忍的社会环境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切切实实地改变了一个温顺传统的女性。

横向的维度,来自于对三个不同女性的命运书写。首先是表小姐,她是一个讲自由平等的新女性,她不仅自己身体力行反对包办婚姻还劝婉兰与不成器的李三少爷离婚。她被同时喜欢自己的两个男人诽谤,加上父母的不理解和埋怨、社会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舆论,这样一个勇敢的女战士感受到了人言的可畏,被流言逼死。表小姐一直追求自由的真正的爱,但无奈逼死她的首先就是爱她的男人的局促的心。表小姐的悲惨下场其实也表明了当时的社会环境其实并不真正地支持女性追求自由。

其次是三姨娘。三姨娘出嫁前也是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三姨娘被叔叔放聘嫁给了婉兰的父亲,在婚后才得知自己其实成了别人的小妾。纵使有尊严心不甘,但在当时的社会女人的权益得不到保护,她除了接受事实忍气吞声、私自安慰之外并无他法。在当时的环境中,女性开始走出房门直接与男性对话。然而在闺阁中封闭已久的女性往往被男性的外表欺骗,藉着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的幌子,不少女性成为了男人的小妾。自由恋爱的硬生生地被一夫多妻的男权现实压倒。不久婉兰的父亲还娶了第五个姨太太,将她抛之于脑后。从三姨娘的悲惨身世中我们可以看见,女人的尊严和向往在现实的社会中被破坏,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也得不到真正的爱情甚至是男人的尊重。

第三是主人公婉兰。她没有表小姐的勇敢,比三姨娘还更多了几分忍让。为了能在家庭中和睦地生活,她死死遵守三从四德:痛戒与自己亲热的丈夫、把丈夫关到丫鬟银香的房间里,甚至对丈夫逛窑子的行为一忍再忍。但这样的结果是被婆婆埋怨、被银香搬弄是非、丈夫日益得寸进尺要纳小妾,自己郁闷出了一身的病。或许表小姐因为太过勇敢自由而不被社会认可在当时还情有可原,三姨娘身世低微被人欺負也实属于无可奈何,但是身份不差的婉兰按照礼教传统忍让顺从地过日子却也没有得到丈夫和家庭的尊重,这就让人感到费解与凄凉了:究竟是要自由还是要传统?要平等开放还是要温顺服从?这个问题在婉兰的身上显得格外突兀。

至此不管是讲求平等自由的表小姐、安分守己的三姨娘还是讲求三从四德的婉兰,三个人都逃不了被摧残的命运。三个女性代表了三种身份和性格,展开来看,思想行为新式的女性、安分守己的普通女性、温顺忍让的大家闺秀都逃不过被视为玩物被男人欺侮的下场。在五四解放潮流下,男权意识仍然占压倒性优势的社会现实中,讲求自由平等的潮流实则成了将女性推入虎口的另一只手。文章以婉兰的个人变化为纵轴,三个女人的命运为横轴,但不管在那种对比中,女性似乎都难以挣脱在男性眼里只是一个玩物的命运。由此,当时女性身世的凄凉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二、白描手法的运用

对于主题较为沉重、人物较多且描写细腻的文章,凌叔华在景物描写上做了减法。凌叔华擅长绘画,她将白描的手法运用到景物描写之中,在场景的变换中利用同样的景物表现出场景的相似与连接。同时,还能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哀感觉。一年以来的时间只用简单的景物描写轻轻带过,主次分明。

三、文章以对话的形式推动事件的发展

文章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进行描写,这样在情感上收放自如,有利于同时刻画出三个女性的形象。纵观全文,文章的内容都是以人物对话的形式展开叙述,如此一来减少了第三人称描写造成的情感表达上的隔阂,让三个女性在自我表达上都是一样的用力。表小姐说的:“哈哈,婉兰越长越妈妈气了。谢谢你,不要废话了,你照照镜子,你那小脸多么青黄呵。”体现了她追求自由、心直口快的性格特点。三姨娘说的:“咳,做女人的真苦啊!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苦海世界呢!”表现出她无奈又无力反抗的绝望。而婉兰正是通过和表小姐、三姨娘的对话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向读者展示了她一年以来的改变。文章通过对话拉近了读者和文章人物的心理距离,给人一种临场的参与感。

四、结语

《女儿身世太凄凉》通过横向纵向的多个维度的描写借助对话的形式写出了三个不同女性的共同悲惨命运,虽然凌叔华并没有为女性指出一条切实的道路,但她在闺阁的矛盾间发出了思考、生出了感叹,女儿身世的凄凉可见一斑。但同时借助婉兰之口发出了女子要求自我救赎的声音,女性自我的觉醒就在不远之处。

作者简介:

陈秋儿(1996——)女,汉族,广东惠州人,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2014级本科生,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