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佟佟
如果你真正和李银河待上半天,你会觉得除了“单纯”和“老实”这两个形容词外,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她。
可就是这么一个单纯到有点不谙世事的人,在自己的博客上公开自己的隐私,坦承在失去丈夫王小波三个月后,她就遇到了人生的第二位伴侣,一位“生理女性、心理男性”的人,还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这篇《对所谓拉拉身份曝光的回应》震惊海内外。而舆论风暴中心的她,样子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就算面对中外媒体,她也丝毫没有打一场硬仗的准备,身上有一种胜似闲庭信步的轻松和随意,“我确实就是这么生活的,公开了有什么危险呢,我做错了什么呢?”她十分困惑地反问我。
是啊,她没有做错什么,从1977年,她就深深地爱着一个叫王小波的男人,而1997年之后,她选择和一个叫“大侠”的跨性别者相守。这两个人,对李银河来说,都是男人,这也是她坚持自己是异性恋的原因,她从来不会否认自己的爱情,而她的爱情,从来都不落俗套。
1977年,她和王小波认识,第一次和他单独见面,聊了没多久,王小波突然问她:“你有朋友没有?”接着又单刀直入地问了一句:“你看我怎么样?”紧接着他们就开始通信和交往,浪漫的王小波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写下打动无数人心的情话:“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他们的相恋在王小波的哥哥王小平看来是个红拂夜奔式的故事,“当时小波在街道厂当一个小工人,处在社会底层,而李银河已然从山西大学毕业,分到国务院政研室工作,在中南海里上班”。前程似锦的李银河对隐身蒿莱之中的王小波从来不吝欣赏,夸他是不世出的人才。结婚之后,两人自愿不育,过上了物质最简单精神最丰富的生活。两个人都不擅俗务,李银河就担当了主要的家庭劳动力,有时回了娘家还要电话遥控王小波在冰箱里找吃的,家人說她太宠他,她的回答是“我不忍心让那样智慧的头脑去干粗活”。不幸的是,1997年4月10日,王小波给李银河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北京风和日丽,我要到郊区的房子去看看了。”次日凌晨,他突发心脏病辞世。
王小波去世之后,李银河有了两个身份,一个是“性学专家”,另一身份是著名作家王小波的遗孀。
作为他的遗孀,李银河在性学领域持续不断的发言让她一再成为媒体争相邀请的宠儿,也使她争议不断。
人们一直以为她为王小波而单身,但这篇文章,让他们发现她早已开始“知行合一”,和人生中的第二位伴侣双宿双栖,而这位名叫“大侠”的人居然还是一名易性者。
大侠是一位的士司机,不会写文章,也不爱读书,性格爱好与李银河迥异。对这个问题,李银河早有答案,“从恋爱心理学上来说,一种是高度契合的,另外有一种就是差异特大的,他也有他的吸引力。就比如说他酷爱打麻将,打得兴高采烈,你也觉得他活得特别高兴,他是那种特别生活型的人,比如说我喜欢的音乐,我看的小说,他从来不看,我写的东西他也从来不看,这个也没什么,干吗非得一样呢,我又不是找一个同事。他活得真实,专业上的事,他从来也不假装懂,而且他也真的不关心,比如说你在学术上有多高的成就……这些他一点都不关心。”
“就关心您个人?”
“嗯。”
很多人都见过李银河被大侠照顾的样子,“像照顾一个小朋友无微不至”。
大侠说:“我从来不让她做家务,我不愿她在这些方面浪费时间。”这句话和当年李银河对王小波说的那句“我不忍心让那样智慧的头脑去干粗活”相映成趣,异路同途。
看上去,李银河爱的是不同的两个人,甚至可以说太不同的两个人。可是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她爱的又是同一类男人,都是有着浪漫情怀和极度自由不羁的灵魂,这正证明了李银河的不俗之处,她能慧眼识才,不拘凡俗。
(摘自《南都周刊》 图/黄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