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秋
“我们有一千条理由把中美关系搞好,没有一条理由把中美关系搞坏。”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首次会晤美国总统特朗普时强调,中美两国关系好,不仅对两国和两国人民有利,对世界也有利。
中美双方都认为,这次两国元首会晤“积极和富有成果”。习近平表示:我同总统先生进行了长时间深入沟通,增进了相互信任,建立起良好工作关系。特朗普表示:我同习近平主席谈得很好,建立了非凡的友谊。
特朗普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政治家,每年5000多亿美元的中美贸易额在他看来可能是中国“赢了又赢”的一个象征,而他是要替美国“被忽视的沉默大多数”赢回被全球化夺走的一切—“特朗普”这个姓就有“打出王牌赢”的意思,所以,他对近20年来全球化最大赢家中国的情感,交织着羡慕与嫉妒。
如何让这样一位容易感情用事,却又极具舆论动员能力的美国政客,信奉中美之间可以持续地“双赢合作”,着实考验着这对已经正常化45年的大国关系的成熟度。
中国对美的立场是可以预期的。正如习近平所说,“合作是中美两国唯一正确的选择,我们两国完全能够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要做大合作蛋糕,制定重点合作清单”,“推进双边投资协定谈判”,“探讨开展基础设施建设、能源等领域务实合作”,“共同推动有关地区热点问题妥善处理和解决”……
中美关系的领域繁多,层次复杂,有的专业性极强,而通过坦率、有效的庄园会晤,中美元首能够为探讨处理公平竞争、贸易壁垒、市场准入等问题,确立框架性的指导方针,并且能够超越部门本位主义,在事关重大国家利益的博弈上做出妥协和承担,“共同办成一些大事”。
假以时日,中美之间一些“顶层设计”足以改写我们这个时代的地缘政治面貌。4年前,习近平主席在加州庄园“习奥会”上所提出的“新型大國关系”概念,其主要内涵已经被美国新任国务卿反复提及,成为新时期中美关系大局稳定的最好注脚。
通过世所瞩目的“习特会”,特朗普的对华立场也渐趋明晰。
特朗普崇尚家庭价值,高度重视和家人感情的维系,这次的中美“第一家庭”交流,带动了中美文化的融汇互鉴。特朗普在席间致辞时说:“非常荣幸能接待中国领导人,和他那才华横溢的夫人,一位在中国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名人,非常棒的歌唱家,你们的到来让我感到非常荣幸。”
也有学者指出,特朗普及其团队曾公开表示,奥巴马政府应该对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抱有热情,还表示奥巴马反对亚投行是一个“战略错误”。有美国智库人士判断,特朗普迟早会让中资进入美国基建领域。
不仅如此,特朗普在此次庄园会晤中表示,美方愿同中方继续加强经贸、两军、人文等各领域合作,支持中方追逃追赃方面的努力。
特朗普一直引而不发的“经贸大杀器”,也并非无法拆掉引信的定时炸弹,而有着许多渠道可以去沟通、化解、调和、折冲。
按计划,美国财政部将在4月15日前后公布针对主要贸易伙伴的“汇率半年报”。这被视为界定中美关系走向的里程碑之一,不能掉以轻心。但根据历史经验和近期氛围,美国短期内不会也无法重演2005年《舒默-格雷厄姆法案》促使中国推出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的一幕。
尽管舒默新近升为参议院的民主党领袖,但他与共和党籍的格雷厄姆一样,都是当下特朗普在国会的论敌。换句话说,特朗普对中国发动货币和贸易战所需的“人和”条件并不充分。更何况,这12年里中国经济体量增加了三四倍,涉外经济改革会依据自身步调,不会再受美国国内议程的左右。
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在被“通俄门”调查损伤元气后,出现倒向政坛建制派的苗头。无论是支持瑞安版本的医改法案,“讨伐”茶党底色的共和党极右翼,还是将“另类右翼”导师班农移出国安会,并授予对中日友善的女婿库什纳夫妇白宫新职,抑或响应希拉里、麦凯恩和格雷厄姆的对叙动武呼吁,都说明他在向中间立场靠拢,以至于被极端派说成“(华盛顿的)沼泽抽干了特朗普”。
特朗普变“正常”,对中国是利大于弊。白宫关于贸易逆差的广泛评估要6月之后见分晓。中国本着“推动双向贸易和投资健康发展”的精神,可适当增加对美进口(尤其是美国近年来出口下降的农副产品)和金融服务市场的开放。
本来,特朗普胜选所依赖的中北部“锈带”,以及东部的传统民主党人,都要求就贸易逆差向中国施压。但是,美国西部和纽约是中国贸易受益区,包括依附于全球化集团的“克林顿民主党人”在内,都不希望贸易战造成两败俱伤(中国18%的出口额依赖美国市场,美国也有约8%依赖中国),所以他们会推动特朗普柔性处理此事。
若特朗普在年内访华,感受中国经济的脉搏和创新的活力,在治理雾霾、新能源开发等方面增进中美合作,推动中国降低进口汽车关税等,那么连美国媒体都不甚理解的“特朗普世界”将更多地与现实链接,其外交决策也会趋于包容、严谨。
如果做到这一点,首次“习特会”就不仅昭示了中美关系的成熟度,而且部分弥合了美国国内的分歧,对美俄两个核导强国凝聚共识改善关系,也能起到宝贵的示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