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立夏
前些天与朋友聚会时,聊起了岳南先生的《南渡北归》,有一出版社的编辑说该作者是带着观点和偏向使用材料和编写这本著作的,还有人补充说岳先生恐有很快定居台湾的可能,所以在他的著作里就有了不少明显偏向台湾的色彩。我记得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你们的说法本身就带有观点,大概是和我们已经习惯的观点差距甚大,进一步说是与传统观点不一致,所以就是偏向了。其实有观点和偏向都不奇怪,我们要相信读者的眼睛,多点说法也许更有利于还事物的本来面目呢。
话题到这里就没有深入下去了,但对我如何进一步阅读好这一套三本的著作又多提供了一个视角,引发了不少的思绪。
就以正在阅读的第三册离别为例,这是全书最揪心和发人深思的一部,一代大师各奔东西、七零八碎、悲欢离合,岂是喜乎、悲乎可以言尽?通观全书,不可否认的是近代中国是产生学术、涌现大师的时代。在门户被开、民智被辱的时代,从师夷长技以制夷,到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无数仁人志士在救亡图存、复兴民族的道路上艰难跋涉、苦苦寻找,新文化运动带来了各种思潮激荡交融,作为文化重地和中心的大学更是竞相登场、各施风釆、人才辈出、文化昌明。无论我们了解不了解、知道不知道,这都是个学术奔涌、人才辈出的时代,其思想价值和文化辐射一直到今天,都深刻地影响着社会和学术。
在灾难深重、条件极为艰苦的抗战期间,由北大、清华、南开南迁组建的西南联大和中央史语所等,居然入鄉随俗,依然传承着学问,这是怎样一种精神和基因在发挥着作用啊?对照条件环境远远优越于抗战时期的今天,为何大师难出、学术乏术、教育难教,实在是发人深省。由此又联想到当时管理教育、推动学术的政府部门,给我的感觉是除了宏观指导、财政拨款和协调处理教育学术的后勤保障,其他的什么作为似乎还真的不多见,即如最高当政者似也对学者文人敬畏三分,慎重有加。一个大学的校长,一个学术机构的负责人,服务的事多,学术的事少,重要的是用政府有限的资金去网罗人才、发展学术、专心教育、培养人才。
这些组织的领导,大都是有学术才华兼具管理能力的人才,一旦走上领导岗位,似不再与教授争食,这与我们今天大学领导的实际职责和作为似有很大区别,究竟教育怎么管、管什么,看来我们一直在寻找办法,并没有很好的解决啊。今天饱受诟病的大学行政化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大学要不要行政的问题,而是把大学是当学府办还是官府办的问题,这个位定好了,政府的保证作用发挥好了,大学才能真正回归教育本身。一个因战后而组建的大学,颠沛流离、因陋就简,却始终是教育薪火相传,学术承前启后,不因挫折打击而停歇,其思想、学术、人才皆为数十年后的发展所认可、所证明,不说是一个奇迹都不行。
还有一个很深的感悟是,时代的变迁对学术和教育的影响是巨大而深刻的,当一个个大师离我们而去,这种感受更是深刻。之所以对离别篇看的难受,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更好的适应大师产生和学术发展的土壤和环境,而文化的发展却不能因大师的离去而熄灭和断档。
作者在写作的时候,估计也有自己的纠结和烦恼,不时也会冒出些含沙射影的言语和心情,我想这也是可以理解和包容的,因为一个有责任担当的人都免不了这种心情和起伏。
正如友人所言,我的这篇小文,自然也带着自己的观点和偏向,而谁又能完全不带自己的想法和观点呢,就是那些大师不也是带着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吧,但这又有何妨呢?只要我们都能有自己独立的思考,都能放飞自己的思想,在兼容并包中,就一定会绽放思想的火花,形成学术的土壤,古有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今有民主科学新文化运动,都是很好的例证。这也可作为我读了岳先生一书后的一些心得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