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舍我视域下报刊舆论家素养的研习与覃思

2017-04-14 01:13
关键词:报刊舆论

施 欣

湖南师范大学,湖南 长沙 410081

成舍我视域下报刊舆论家素养的研习与覃思

施 欣

湖南师范大学,湖南 长沙 410081

一代报人成舍我认为报刊舆论家必须具备崇高的品德和高尚的人格以及怀有较强的综合素质:走在时代和社会的前列以向导国家和引领民众;实事求是、客观公正地评论事件、评价人物、评判事务;评论立足事实、出于公心并以尊重对方为前提;新闻报道及言论不囿于党见、挟党派之私而罔顾真相、背离公理。

成舍我;舆论家底态度;评论家;素养

成舍我,是我国近现代著名的报刊活动家和新闻学家(者),也是一位有着丰富的办报经验和经营策略的职业报人和报业家。他在长期的办报办刊工作实际中,善于观察、懂得思索、擅长总结,加之独具慧眼、思维不凡、胆识过人,逐渐形成了带有其个人烙印的独特的报刊理论与新闻思想。他的成功实践经验,被新闻业界人士赞誉为“成氏理念”“成氏模式”。成舍我剀切指陈,评论(包括时评、短评、社论等多种评论形式)是报纸的灵魂和旗帜,是报纸政治面貌、思想内涵与观点见解、风格定位的代表与化身。无独有偶,著名报人张友渔也深刻指出:“社评,是报纸的灵魂。社论者,代表报社之意见,对于时事,有所解释、批判及主张,以期指导读者之评论也”。[1](P17)因而报刊舆论家作为报刊评论的论说者与持论者、执行者与发布者,厕身言论空间,起着至关重要的核心作用和扮演着非常关键的中枢角色。

一、报刊舆论家须具备崇高的品德和高尚的人格

成舍我深刻指出,报刊舆论家必须是综合素质较高、各方面能力较强的群体,不仅要有超群绝伦之才学,而且要有深念国忧的担当。因此,他们必须深怀德才兼备的才情、承荷百訾不馁的品质、具备淹雅博闻的特征,且深怀“先觉之责”的素质与涵养。由于眼光和视界、胸襟和智识往往高于一般大众(普通老百姓),循此,报刊舆论家们理所当然地成为国民的思想导师和民众的精神表率。不仅监督政府、向导国民,而且还引领潮流、化育民众。正因为报刊“舆论家是社会的向导,向导乱说一个‘左’,社会就不免要‘左乃陷大泽中’了,所以舆论家不可以不有道德”[2]。也即是说,报刊舆论家可以以他深邃的思想及犀利的言论来左右公共舆论、影响人心趋向与社会风俗,从而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地浸渍、漫漶于人们的认识和行为,转化为推进或阻挠社会进步、事业兴盛与国家崛起的“潜流”力量。基于“舆论者,必具有转移社会、左右世界之力者也”[3]的情势,反映出报刊文章及其所促发的舆论,一经宣扬、散播便可对于社会及公众产生巨大无朋的伟力。报刊舆论家置身其中、担纲领衔,其地位与作用非常突出和日渐凸显。那么,无论何种时期、何种条件、何种情况都不能忽视舆论家的功用与效力。同样地,“铁肩辣手”的著名报人邵飘萍也认为:“盖因其握有莫大之权威,则种种利欲之诱惑环伺于左右,稍有疏虞一失足成千古恨矣。故精神上之要素,以品性为第一。”[4](P18)毋庸置疑,报刊舆论家们秉承“史家办报”的精神和承续“春秋笔法”的内核,是社会评价的鼓吹机、传播器和是非标准的晴雨表、风向仪,其素质优劣高下非常关键、极为至要,不仅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报刊品质的高下,还对社会是非风气的营造具有巨大无比的“伟力”。所以,人民或公众必须将报刊托付给道德高尚的人,社会或国家必须将报刊委托给品性纯正的人。

就此,报界前辈、《大公报》创始人之一的英敛之亦谆谆教诲道:“报馆开通风气者也,学堂培育人才者也,皆擅通德之称,负先觉之任,作人群楷模,为社会向导,厥职顾不重哉!倘滥厕匪人,岂惟贻士林之羞。”[5](P45)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对此则感同身受,尤其在经历了“伦敦蒙难”(即被清廷驻英大使馆诱捕)事件之后,他对报纸及其所导引的舆论的巨大社会力量和民众影从效力更加深信不疑——“总理聆言……自此对于报纸左右社会之力量,至能达成政治力量所未能完成之任务,有身受其惠的深切认识,而觉革命主义之藉报纸宣传,收效必能速于置邮,是无疑也”[6](P29)。由此可见,成舍我时代的报刊舆论家就像是一名野外生存拓展训练中的向导,有了他的清晰指示、正确引路人们才不会迷失方向,以至于陷入危险的沼泽地而难以自拔、甚至有灭顶之灾的可能;舆论家就像是一名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有了他的英明指挥、统筹调度人们才不会心中无底,以至于陷入阵脚大乱的地步、措手不及的处境、心绪无助的形势,甚至有一溃千里的可能。无论大众传播媒介如何嬗变、新闻传播管理制度如何流变、报道模式如何改进、社会思潮如何转徙,作为执掌报刊等媒介舆论“牛耳”的舆论家,在大众媒体中的作用举足轻重、在公民社会上的责任有如千钧——他们不仅扮演着极为重要的社会角色及思想导引功能还占据着相当关键甚至是统领全盘的传媒地位。

一言以蔽之,报刊舆论家是报纸思想和主张的灵魂与核心,要努力做到“报之宗旨,在开风气,牖民智;挹彼欧西学术,启我同胞聪明”[7]的办报宗旨,要致力于“日报,是亿万人民喜爱的大学,……新闻和评论的传播无疑发挥着最重要的作用”[8](P9)的创刊志趣,弘扬真善美,传播正能量。有鉴于此,也就要求报刊等印刷出版物的舆论家们必须以德为先、德行俱佳,脑中牢牢树立道德的理念、心中时刻坚守道德的底线,始终点亮一盏道德模仿与行为规范的指路“明灯”,他们应该而且必须“更了解社会,接触实际,超然公正,洞察全局。这样才能把报纸办成社会向导,舆论权威。”[9](P55)由于报刊作为彼时最为重要的大众传播媒体,厕身其中、操觚发论的舆论家们既代表新闻媒体发出声音、提出建议、陟罚臧否、褒奖扬弃,又可以设置议题、引导舆论、劝勉告诫、议论批判,进而影响和改变民众的心理模式及大众的行为方式,甚至可以操控社会舆论、影响社会风气、改变舆情民意,他们本身的思想观念及他们背后的媒介立场,既是民心的依傍与士气的倚仗,也是专制独裁主义者的“天敌”与愚昧无知者的“解药”。

从某种程度上讲,报刊舆论家以其言论评判与舆论向导力量“左右”着大众思想的方向和思维的轨迹,对社会道德和是非观念亦产生作用难以估量的影响。不难理解,正如著名新闻学家黄天鹏之所论述:“余惟新闻纸者,近代文明中势力最雄厚之物也。其力足以维持政府,亦足以颠覆政府;足以促进外交,亦足以破坏外交;足以造成一人之名誉事业,亦足以毁坏一人之名誉事业;足以激起一时之怒潮,亦足以惊醒世人之迷梦。”[10](P1)无独有偶,日本思想家、新闻学家松本君平同样精湛且激情地论扬道:“英之普鲁古氏曾在英国下议院指新闻记者(席)而喟叹曰:是英国组织议会之三大种族之力(贵族、僧侣、平民)而最有伟大势力之第四种族之力也!今者,无论贵族也、僧侣也、平民也,皆不得不听命于此种族之手。彼若预言,则可以征国民之命运;彼若裁判,则可以断国民之疑狱;彼若为立法家,可以制定律令;彼若为哲学家,则可以教育国民;彼若为大圣人,可以弹劾国民之罪恶;彼若为救世主,可以听国民无告之痛苦,而与以救济之途。其势力所及,皆有无穷之感化,此则新闻记者之活动范围也。”[11](P9)

可以断言的是,报刊舆论家既是崇高神圣的公共职业与大众事业,又具有引领思潮、开创事业、弘扬学术、启悟人心的独特功能与社会角色,还往往处于先知先觉、教化百姓、启迪群众的历史地位。因此,它必须是道德高尚、品德出众、爱国合群、才学卓越并怀有激情和承荷担当的优秀人才方能参与其间,匹配其角色功能和符合其大众要求。否则,非常可能让报刊这样的大众传媒和舆论公器因掌握在“不当”或“私心”之人手里造成危害国家社会、误导人民大众、败坏舆论清明的恶果。无怪乎,中国近代新闻政论家、开创报刊文人论政先河的王韬这般强调:“(主笔)不可不慎加遴选”、如此喟叹“非超拔绝群者不得预其列”[12](P4)。

二、报刊舆论家要走在时代和社会的前列以向导和引领民众

所谓“走在时代和社会的前列”,即具备完整综合的知识和科学前瞻的预见(测)力,履行“向导国民”和“引导社会”的天职。唯有自己先知先觉(思维水平和思想境界超过一般国民),才能担负起指示民众、引领潮流的“传授者”、“教育者”的角色。按照成舍我的说法,“舆论家是要往前进的,不可随后走的。他是要秉公理的,不可存党见的。他是要顾道德的,不可攻阴私的。他是要据事实的,不可以臆想的。他是要主知识的,不可以尚意气的。”[2]这一点与被誉为“舆论界骄子”的梁启超不谋而合,与梁启超先生所论及的“报刊向导国民”的职志如出一辙,他深入阐述说:“向导国民者何也?西哲有云:‘报馆者,现代之史记也。’故治此业者不可不有史家之精神。史家之精神何?鉴既往,示未来,导国民以进化之途径也。故史家必有主客观二界。作报者亦然。政府人民所演之近事,本国外国所发之现象,报之客观也;比近事、察现象,而思所以抽绎之、发明之,以利国民,报之主观也。有客观而无主观,不可谓之报。主观之所怀抱、万有不齐,要之以向导国民为目的者,则在史家谓之良史、在报界谓之良报。”[13](P38)因此之故,“欲言办报,不得不先言记者;言记者,又不得不先言其人格。”[14](P52)换言之,人格为报格先驱、报格为人格映注。

不仅中国学者这么认为,外国思想家亦如是说。美国著名记者普利策做过这样精彩的譬喻:“倘若一个国家是一条航行在大海上的船,新闻记者就是船头的瞭望者。他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及时发出警告。”关于向导国民、指引政府、监督官员、规谏行政,中国近代报刊政论“开山祖”的政论家王韬深以为然,他早已有入木三分的论析:“英国之泰晤士,人仰之如泰山北斗,国家有大事,皆视其所言以为准则,盖主笔之所持衡、人心之所趋向也。”[15]由此可见,新闻报道、消息言论以及各种舆论应该具有引导大众、开悟国民、策应社会、顺应潮流的紧要作用。由此可知,报刊舆论家(包括记者、编辑、社长等报业工作者在内)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理念指标、风俗方向,带领国家和人民朝正确的方向大踏步前进,维护国家的统一与领土完整,巩固社会的稳定安定,推动历史的进步与发展,助力民族的团结共荣,倡导公民的和谐文明,构建先进的人文环境。进一步说,报刊舆论家既然为社会前驱与精神灯塔,自然而然应想在民众的前面、走在社会的前面。报馆及报人作为“先知先觉者”,其思想与内涵、眼光与观察必然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和较强的深刻性,以教化和带动普通民众。无怪乎,当时的报刊普遍将报纸定位为“本报以忠告政府,指导国民,灌输世界之常识,造成健全之舆论为宗旨”[16],进而屹立于时代前列,引领社会潮流、稳居思想前锋。

成舍我对于丧失基本原则和背弃职业伦理道德的不具资格的所谓“舆论家”持否定和反对的态度,他切实指出:“至于如何利用社会底弱点,专发投机而不负责任的言论,那竟是社会底蟊贼,不配伍于人群了。”[2]这批人假借报纸杂志等大众印刷出版物之手,贪图个人享乐、进阶,或汲汲于集团私利,操纵社会舆论公器满足其私欲。舆论家充满私心与褊狭万不得行,是正直的道德的舆论家所摒弃的。对于社会上(报界中)存在这样的现象,成舍我深恶痛绝且痛心疾首,对媒介败类他鞭笞呵斥不遗余力。

另外,涉及评议谏言、发觚操论时,成舍我特别郑重地说:“就要本诸良心而发,而且要想着就发。若舆论家在那里,尽管徘徊观望,侦察社会底心理,或施其他的作用,至发言论底时候,赞成的是要取商人底同情,反对的却是要博学生底喝彩,那么他底人格还在哪里?”[2]媒体立场要把牢一个“中”字,不偏不倚、不左不右,首鼠两端要不得,随风而倒要不得;报刊舆论家要铭勒一个“公”字,大公无私、公而忘己,左右摇摆要不得,骑墙中立要不得。一旦报刊戴上“有色眼镜”看待人物,怎么能够不歪曲?但凡报刊舆论家带有“私心杂志”评价事情,怎能够不偏狭?这些观念的舛误、乃至行为的偏颇,必然会遭到追求生活真谛的人们的鄙视与抛弃,最终得不偿失。也就是说,丧失基本原则和一贯立场的报刊,在事实上即丧失了基本的报格与存在的必要,到头来往往自暴自弃、最后难以立足,终究会被读(阅)者及新闻界所摒绝。与此同时,一味讨好受众的喜厌是不行的,过度迎合大众的好恶也是错误的,总是投合少数民众的低级趣味是失职的。在具体操作中,决不能读者需要什么、舆论家就评判什么,也不能阅众喜好什么、舆论家就顺其好恶而议论之,而要站稳媒介的职业道德与伦理底线,坚持高品味、高质量、高水准,始终不忘社会责任,反映并代表中国精神、中国气质、中国面貌。

三、报刊舆论家要实事求是、客观公正评论事件、评价人物

新闻舆论具有监督政府、向导国民的强大社会效用,报刊须“不侮鳏寡,不畏强御,……其当不务谄媚,不造浮夸,正色端容,以存天下之道。”[17](P543)循此,舆论监督既要代表民心、反映舆情,又要有助于问题的解决、事务的明晰,进而促进社会的和谐和事态向着有利于大众利益的方向发展。其间,报刊舆论家发表任何意见、建议或陈述观点、看法,理所当然地都必须做到实事求是、客观公正。正如新闻学家徐宝璜所陈述:“自各国民权发达以来,国内大事,多视舆论为转移,而舆论又隐为新闻纸所操纵,如是新闻纸之势力,益不可侮矣。至其为祸为福,则视乎人能否善用耳。能善用之,则日本松本君平氏论新闻史之言,并非虚语。其言曰:‘彼如豫言者,讴国家之运命;彼如裁判官,断国家之疑狱;彼如大法律家,制定律令;彼如大哲学家,教育国民;彼如大圣贤,弹劾国民之罪恶;彼如救世主,察国民之无告痛苦,而与以救济之途。’”[18](P47)诚不虚我!与此同时,“真实”是新闻的生命、也是报刊的命脉,更是报刊舆论家的指引舆论、事业成败之所系。因而坚持新闻舆论的真实性原则,“敢于为真理而战斗,用挚诚的精神感化读者”[19](P337)以及保持对社会舆论、基本评价的公正确切,是报刊舆论家作为职业新闻人与评论员的道德依归与伦理诉求。

成舍我秉持一以贯之的严肃态度,极其认真地指出:“主观的批评还算是批评底一种,但已经没有甚么价值了。我们固不应当以己度人,即使偶一为之,又宁可失之忠厚;我们更不应当以小人度君子,批评到个人身上去,已经是舆论家之羞了;何况更作无聊的推测呢?例如说谁居心怎么样,或者说谁要想藉甚么去怎么样,谁能知道人家底心?”这里,对于人物或事件的评价与褒贬,站在不同立场、出于各自利益的人们做出的评判肯定不同、甚至会截然相反,难免出现“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的现象。因此必须牢牢把握和抱持“为记者不只应虚心以察事理,尤应有独立不挠之意志,与公正不阿之精神”[10](P248),才能确实做到客观公允、无私无偏,只针对具体的事情而不针对具体的个人,不以私心揣测,不以好恶推断。尤其是某人的内心世界或思维活动,外人何能知晓?如果报刊舆论家只是“想当然”地进行推测或判定甚至完全主观臆断地猜想构设,往往背离事实、有违客观,甚或捏造生谣、以讹传讹。说到底,报刊评论“合理想象”的成分太多,肯定会造成“假大空”的满天飞、“客里空”的大行其道,为虚假、谣诼、谩骂、攻讦大开了方便之门,必然会造成评析判定上的较大偏颇或出入,最后得出与真相背道而驰的结论。

四、报刊舆论家评论要出于公心、立足事实并须尊重对方

理所当然,报刊舆论家应该而且必须借助于大众传播媒体(成舍我时代主要是各种报纸、杂志、期刊等纸媒出版物)对时事政务以及人物事件进行评价、判断,这一点责无旁贷、义无反顾。这也是报刊舆论家的基本权利,其“有时而对于谁有所讽劝,推他底责备贤者之意,是很好的。”[2]换言之,惩恶扬善、激浊扬清、辅助教化、扶助社会的舆论家作为,是值得肯定与发扬的。

但是,报刊舆论家进行评析、议论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在于以事实为基础、以真相为准绳、以公道正派为前提、以调查研究为参照,决不能出于个人私心、集团私利、党派私营而诋毁、损害他人或集团,更不能“灌夫骂座之语”[2]般粗俗低劣和“总不宜出于谩骂”[2]般的等而下之。因为,只有无私无畏、正直客观、追循公例的评价,别人才心悦诚服、无法辩驳;只有尊重别人起见,才能换取别人的尊重。遵照词学大师、北大教授关庚麟在《远生遗著》一书序言中所云:“吾谓君之大过人而与其他同业不侔者,有三焉:一曰论事不存成见,二曰争辩中能尊重对方之人格……此皆个人修养之美德也。”[20](P137)报刊舆论家要注重修德立己、涵养脾性,对人尊敬、对事认真,摒弃私心杂念,抛开意气用事。同样地,学者林志钧指陈道:“……以为新闻记者须尊重彼此之人格;叙述一事要能恰如其分;调查研究须有种种素养。”[21](P4-5)民国著名记者黄远庸深以为然的是,唯有“刻划叙述,不溢不漏,尊重彼此人格,力守中士之风度”[22](P102)才是真正的“谓之能写”。其实,报刊舆论家有时候将心比心,以诚相待,既尊重名流大家、也不忘刍荛之问,便可以换取更真诚的心意和更坦诚的氛围。报刊舆论家在具体发觚操论、木铎传声之时,不妨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这样可以赢得更多会心的理解从这个意义上讲,“尊重舆论家自己底人格起见,要尊重人家底人格”[2]。互相尊重,相互谅解,就事不就人,论理不论情,带给报刊舆论家诸多好处和方便,其在评论中也会显得从容顺畅和得心应手。

随后,成舍我举例说:“因为彼此底意见不合,因而骂人家有甚么怪癖,因而再牵涉到别人底身上去,如果受的人是一个自好之士,我想一定不会和他计较的,然而他底话就不生效了。”[2]假若为了公理与公益、正气与民气,因言获罪,因文罹祸,得罪某些人或利益集团,该当问心无悔、俯仰不愧。如在正义与邪恶、公道与私欲之间作抉择,舆论家必依前者。倘若按古人说法,则“宁愿得罪君子,决不得罪小人”。例如,著名报人林白水挖苦嘲弄军阀潘复而遭到“就地正法”的厄运[23](P146-147),对报刊舆论家的工作环境和言论空气是相当不利的。与人为善、尊重彼此才能消除不良因素对报人的负面影响,构筑起顺利和谐的宽松环境。

五、报刊舆论家不能囿于党见、带党派之私

报刊舆论家展开论说不能囿于党见、更不能带有党派之私。因为舆论是社会公器,不能夹杂私心,不能渗入党见;即便某种情况下不得不宣扬所谓的“党见”,也要依据积客观的事实和根据很充分的理由,才能使人信服和遵从。报刊舆论家本身议论发声时,不能带有党派意识和个人陈见,要跳出党派的条条框框和固有观念的束缚去看待社会问题、军事问题、政治问题、历史问题等,才能真正做到客观公正、真确可靠、不偏不倚、不左不右。成舍我例举了当时的党政报刊实例:“反对拥护广东国会的是为要求承认北京政府,或者主张推翻北京政府的是为要拥护广东国会,那就望而知其为有党的作用,绝不会有人相信的。”[2]因此,报刊舆论家在日常工作和主持评论时,特别注重“不偏不倚,不囿于任何党派之立场,不受任何党派意见之束缚,追求真理,明辨是非,应以堂堂之鼓,正正之旗,本民间报纸在公正立场,发挥言论上之领导作用。”[24](P159)成舍我主持报业时,坚决做到“评论,短小精悍,每日最少三篇以上,说大家要说的话,决无任何背景,及为任何金钱势力所左右”[25],以无党无私自居,以超然党派之外自守。质言之,报道唯以客观事实为根据、以公平正义为取舍。

报刊舆论家在感悟现实、切实中肯的基础上,强化“明辨是非,追求真理,不凭主观好恶任意攻击政府,亦不谬执成见替任何党派宣传,始能坚持本报独立立场,发挥本报爱自由爱民主之真精神。[26]考其缘由,即在于“言论自由之可贵,尤凛于报人所负道德责任之重大,故切盼同人勿滥用新闻自由主义,发为偏激不负责任之言论,或作歪曲事实之报道,牺牲本报独立自主之精神,徒作他人利用之工具。”[26]他们应保持清醒头脑、坚持自由独立精神,致力于一秉公正、言论公平,决不丧失自主的人格、蜕变成政党的御用工具,决不沦丧独立的报格、变质为党派的“豢养之犬”。概而言之,成舍我认为报刊舆论家应是必须要秉公理的,不可以存党见的;要顾道德的,不可以攻阴私的;要据事实的,不可以凭臆想的;要主知识的,不可以尚意气的[2]。

[1] 张友渔著.报人生涯三十年[M].重庆:重庆出版社,1982.

[2] 成舍我.舆论家底态度[N].时事新报,1920-4-15.

[3] 本报编辑部.发刊词[N].民国日日报,1903-5-9.

[4] 邵飘萍著.邵飘萍新闻学论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5] 英敛之.报馆与学堂.也是集续编[M].天津:大公报馆刊行,1910.

[6] 胡道静著.新闻史上的新时代[M].上海:世界书局,1946.

[7] 英敛之.大公报序言[N].大公报(创刊号),1902.6.17.

[8] 赵敏恒著.外人在华新闻事业[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1.

[9] 周雨著.大公报人忆旧[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91.

[10]黄天鹏著.新闻学刊全集·序言[M].上海:光华书局,1930.

[11](日)松本君平著,余家宏、宁树藩汇编.新闻文存[M].北京:中国新闻出版社,1987.

[12]陈建云主编.中外新闻学名著导读[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5.

[13]梁启超著.敬告我同业诸君.饮冰室合集·文集(十一)[M].北京:中华书局,1988.

[14]张之华主编.中国新闻事业史文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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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国风报馆.国风报第一册出版·发刊词[N].申报,1910-1-12.

[17]章太炎著,汤志均编.章太炎政论选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7.

[18]徐宝璜著.徐宝璜新闻学论集·新闻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19]孙中山著,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编.孙中山全集(第二卷)[M].北京:中华书局,1981.

[20]包礼祥著.近代文学与传播[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137.

[21]黄远生著,林志钧编.远生遗著·序言[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22]黄远生著,林志钧编.忏悔录.远生遗著(卷一)[M].上海:上海书店,1920.

[23]徐新平.论林白水新闻伦理思想及其道德缺少[J].湖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5):146-147.

[24]陈德铭,邓季惺著.新民报二十年.文史资料选辑(63辑)[M].北京:中华书局,1979.

[25]成舍我.三大特色[N].立报,1935-9-10.

[26]新民报社.社论.新民报创刊八周年[N].新民报,1947-4-14.

On“The attitudes of public-opinions”of Cheng Shewo

SHI Xin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of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Prominent newspaperman Cheng Shewo has always believed that public-opinions must have lofty and moral characters,noble unique personalities and strong comprehensive qualities,such as:walking in the forefront of the times and community,so that to guide and lead the people;To be realistic,objective and fair to criticize the political events,evaluate the famous characters and judge the social affairs;Comments base on facts or its real truth,for the public and respect others as the premise.

Cheng Shewo;attitudes of public-opinions;news thought;realistic review

施 欣(1984-),男,江西宜春人,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2014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新闻传播史。

2017-06-13

G210

A

(责任编辑:武 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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