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凤群
向往禾木,已经很久很久了。仿佛要赴一个前生就有的约会,不敢轻易启程,一次次的,在梦中憧憬禾木的样子,生怕我的粗鄙唐突了他的俊逸秀美,一次次打点我的行装,是长裙飘飘还是简约干练?
我终于来了,禾木,来赴一场前世之约。
他与我千百次憧憬的一样,不,比想象中的还要俊美,还要多情,还带了一点淡淡的愁绪,更让我爱得如痴如醉、狂野奔放。
6月的禾木娇美俊逸,是花的世界、花的海洋。无边的花海从脚下延展开去,雪白的、娇黄的、粉紫的、淡蓝的……哦!禾木,你是要送给我一片花海,许我一世温柔吗?
我想拥抱他,更想扑入他的怀抱,可是我却胆怯了,每一朵花儿都轻摆着萼片,花蕊微微颤抖,引得我的心尖儿也颤动起来,不敢轻移了脚步,怕不小心触疼了花儿。
我只得睁大眼睛,可仍然目不暇接,遍地是花儿,有名儿的、没名儿的,像星星,像宝石,似乎都不够,还是花海更确切些。
高挑着茎秆的是金盏花,橙黄色的重瓣花朵,橙色的花蕊,褐色的花心,棵棵金盏花都像高贵的公主,绝不扎堆,傲然挺立,一大片一大片散在草原上。离远了看她心生敬畏,走近了看她又觉神秘,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许许多多的勿忘我汇成一片蓝色的湖泊,微风拂过,荡漾起一湖蓝色的波纹,也让我的心泛起层层涟漪。我蹲下身子,深情注视这神秘的精灵:蓝色的小花盘,五叶萼片,黄色的花蕊,精致美丽。成片成片开放的勿忘我,漫山遍野铺向远方,这深情的名字,像极了闺中的少女,期待远游的情郎。莫非,这静静地开放也是在执著地坚守?
招人眼球的是野罂粟,黄灿灿的花朵随风摇曳,轻盈而舞,花骨朵却总是低垂着头,清风过处,犹如一道波痕,一溜烟儿传向草原深处。如果说虞美人是花中的娘娘,一袭红妆醉了人眼,那么芍药花则是丫鬟,朴实俏丽。当风铃草还充满幻想的时候,原野的蒲公英已吐出黄色的花蕊,在风中轻舞摇曳。
每一处草地都流淌着花朵,几百种不重样的花儿掺杂在一起,圆盘的、打着骨朵的、球状的、单片的、伞样的……还有许许多多说不出形状的花,就这样怒放着、生长着,自自然然,披着华彩的盛装,遗世独立。
6月的禾木,落雨有声。雨像酥油一样浸润万物,草儿长疯了,花儿开得更加娇艳,叶片上颗颗雨珠晶莹剔透,花儿有露百媚生,绿草沾露似娇兰。
雨过天晴,禾木是花儿的世界,也是鸟儿的天堂。叽叽喳喳、呼朋引伴,清脆的鸣叫声在花海上空飘荡,唤起了我沉睡的童心,我拔脚去追一只蓝黄色的鸟,鸟儿扇着轻快的羽翅飞上白桦树的枝头。我又被翻飞的蝴蝶吸引,它蹁跹飞舞,时而停落、时而飞起,逗引我跑过一道又一道小坡,原来,坡那边还是花海,我始终徜徉在花海的怀抱里。
我以为禾木为我而俊秀,看来,我错了。犹如星星仰慕明月的光辉,禾木,他璀璨的光华照耀着每一个世人,却不独为谁而来。然而,我的多情并不为此而恼,我虔诚地匍匐在他的脚下,贪婪地吮吸他的气息,感受他目光温情地抚过我的背脊、我的发梢。
天蓝得纯粹,云彩也白得晃你的眼。清澈激荡的禾木河哗哗流过,这额尔齐斯河的一支,千百年来承载了图瓦人多少的陈年旧事、悲欢离合?
白桦树、杨树沿河谷而生,莽莽苍苍,像整齐的哨兵,威武地守卫着哈因布拉克草原的绝美花海。
伫立哈登平台,传说中成吉思汗六跨金山的点将台,遥想当年,群山静穆,大河蜿蜒,一代天骄,指点江山,铁骑劲旅,雄图霸业,顿生豪迈。那一川川松柏杉树,莫非是蒙古勇士转世而来?
薄雾升起,对面的山峦披上一袭温柔的纱衣,像腰缠白练又宛若新娘的头纱。图瓦人的木屋升起袅袅的炊烟,骑着马的牧羊人哒哒走过,辽远的歌声缥缈云天外。
禾木,纵使我为你夜夜难眠,一朝得见,你,终不负我!
小貼士:
禾木赏花最佳季节是6月底至7月中旬。
路线:从新疆乌鲁木齐乘车直达布尔津县城,再到禾木乡。或从乌鲁木齐坐飞机直达布尔津县海流滩机场,再乘区间车到禾木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