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米蒂散步

2017-04-13 11:25吉尔·斯摩罗维
时代青年(上半月) 2017年4期
关键词:乔伊父女松鼠

吉尔·斯摩罗维

2004年,女儿贝基10岁。她和父亲乔伊商量说,家里应该养一只狗。他们一直没能过得了我这关,因为我不喜欢长着獠牙的动物。

他们央求着,问我为什么不想养狗。“因为我没时间照顾它。”我说。“但是我们可以。”父女二人说。

“真的?你们会出去遛狗?会喂它?会给它洗澡?”我问他们。他们的回答是一连串“是的”。我不信他们能有这个耐心,他们说可以发誓。

于是,我们买了一只长相很酷的查理士王小猎犬,并给它起名米蒂。第一天,父女二人争着带米蒂出去散步,但是第二天,两个人就都没了这兴致。渐渐地,照顾米蒂成了非我莫属的任务:清理它的粪便,带它看兽医,给它喂食、洗澡。米蒂从到家第一天,好像就看出了我是它唯一可依赖的人。我们三个人,女儿、我、丈夫,个头依次增高,米蒂看着我们,似乎在想:“中间这个人最好说话。”

没过多久,米蒂和我之间有了一种默契。它经常瞪着棕色眼珠瞅着我,急不可待地摇着尾巴,让我知道它渴了、饿了,然后就老实地等着。它相信我会理解它的意思,说来也怪,几乎每次我都能明白它的小心思。于是,米蒂很快成了我的小尾巴。我在家里的沙发上工作时,它就乖乖地趴在旁边打呼噜;我看书时,它靠在我的脚旁玩耍;我看电视时,它趴在我的肚子上,和我一起看电视。

尽管如此,我还是或多或少地讨厌和它出去散步。乔伊和贝基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米蒂,现在又说了不算。带着米蒂散完步,回家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真不公平。”

2007年1月1日那天,给乔伊看病的血液学家宣布了一个让我们震惊的“判决”:乔伊患上了白血病。我为他的疾病提心吊胆,乔伊先后做了化疗、手术和主干细胞移植。我经常是每天8~10个小时地在医院里陪伴乔伊,千方百计地做这做那,只为让他減轻一点痛苦。那时候,贝基已经13岁了,渐渐适应了每天放学回家后,和父母之外的家里人在一起生活。有时乔伊情况紧急,我在上班中途就要请假去看他,同事们不得不和我替班。我的生活方方面面都改变了,往日的生活习惯也全被打乱。

只有一件事保留了下来:米蒂依然需要每天出去散步。开始的时候,几位朋友主动提出带它散步,但是都被我婉言谢绝了,因为我觉得朋友们也都有一大堆家务要做。

日子长了之后,我渐渐发现,我拒绝朋友们的帮助,其实是因为我自己想要和米蒂散步。每天早上去医院之前,我带着米蒂出门散步,这是一段静谧、安宁的时光。我借着和米蒂散步的时间整理一下思绪,或者只是体会一下往日正常生活的感觉。而傍晚的散步,则是抖落一天的忧伤情绪,让种种焦虑在脑子里得到平息。

一旦灾难性的疾病降临到头上,不只是你正常的生活和对未来的憧憬会不复存在,你认识的每一个人的表现也会与往日不同。

但是米蒂不会。带它出去散步时,它不会对乔伊的血球计数、化疗效果或骨髓测试感兴趣。不论是在街上还是在公园,它的脑子只有一件事:松鼠!如果在路上遇到它的同类,它还会跑过去套近乎。米蒂每天都是那样无忧无虑,即使是在我最难受的日子里,它也能逗得我笑出来。每一个和米蒂在一起的日子,它都让我想到,生活还会继续下去。

2009年的一天,乔伊去世了。那晚,米蒂睡在他的枕头上。

后来,我认识了鲍勃,并且和他结了婚,米蒂很快教会了他带着它出去散步。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庆幸家里有了米蒂。说实话,几年不情愿的散步过后,我已经把和米蒂散步当成了生活中一种必不可少的调剂。每当我看着它为追逐松鼠而进行各种尝试却从未胜利时,米蒂都会让我懂得,不管今天或者不可预期的明天如何艰难,都不会夺走我们活在当下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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