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力 波
(陕西理工大学 经济与法学学院, 陕西 汉中 723000)
红四方面军与陕南苏区关系小议
石 力 波
(陕西理工大学 经济与法学学院, 陕西 汉中 723000)
“川陕苏区”或“川陕革命根据地”的提法不只是一种战略蓝图或政治需要,红四方面军在陕南创建过红色政权是一种真实的历史存在。“陕南苏区”虽然不是独立意义上连在一起、有直接共同领导的苏维埃区域,而是分别隶属于红四方面军的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和红二十五军的鄂豫陕省委。红二十五军在1935年11月归入红一方面军编制之前,在名义上仍是红四方面军编制。
川陕苏区; 川陕革命根据地; 红四方面军; 陕南
川陕苏区,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第二大区域,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由鄂豫皖苏区转战到四川、陕西边界地区后,在川陕边区党组织和广大劳动群众的配合支持下建立的一块苏维埃区域。而作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行政区划,“川陕省”在1932年底到1935年4月之间,一直是“川陕苏区”的固定称谓。
但笔者最近注意到还有这样一种提法,说红四方面军并未在陕南建立过苏维埃政权:
脱离鄂豫皖苏区进入川北发展的红四方面军,从来就没有在陕西境内,甚至在四川边沿的陕南,由张国焘领导建立过苏维埃政权(与杨虎城的孙蔚如部达成的互不侵犯协定,也不允许这样做)。“川陕苏区”或“川陕革命根据地”之说,只是历史文件中没有实现的一种战略蓝图或政治需要;而在川北的一些老人们的习称中,也只是川北苏区或通南巴苏区的代名词。在所有涉及“川陕苏区”的著作或民间传说中,“有血有肉”的“川陕苏区”,均指川北或川东革命根据地中23个县。新中国成立后,这些县曾划归1950年1月设置并受中共四川西南局和西南军政委员会领导的省级行政区“川北区”①川北,即四川省北部地区,广义是指建国后1950年到1952年存在的川北行署专区暨南充专区所辖区域,包括川北中心城市南充市以及广元、遂宁、德阳三市全部,巴中市西部,南充市南部县、阆中市,成都市金堂县、青白江区,阿坝州东部(松潘、九寨沟)一带以及重庆市潼南县。。这与创建川北苏区的主要历史人物张国焘著《张国焘回忆录》中绝口不称“川陕苏区”或“川陕革命根据地”,而在全书中通称“川北苏区”,形成了令人信服的互证,还原了历史真实。[1]
这是《川北苏区》中的一段话,著者无疑是表述这样一种意思:张国焘领导的红四方面军并未现实地在陕西,甚至在陕南建立过苏维埃政权,“川陕苏区”或“川陕革命根据地”的说法中之所以有“陕”字,是因为能让苏维埃区域从“川北”“川东”扩展到“陕西”“陕南”,只是一种战略蓝图或政治需要,仅此而已。
那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呢?陕南的红色苏区与红四方面军到底有何关系呢?陕南的苏维埃政权的建立与张国焘直接领导的红四方面军又有多大的关系呢?因为这个问题关系到“川陕苏区”或“川陕革命根据地”研究领域很多基础研究的“合法性”问题,所以,有其探讨的必要,笔者拟通过对红四方面军与陕南苏区关系的梳理,也来还原一段真实的历史。接下来,笔者分别从陕南苏区的称谓及辖区范围,红二十五军与陕南苏区、红四方面军的关系,红四方面军与陕南苏区的工作联系三个角度梳理红四方面军与陕南苏区的关系。
“陕南苏区”不是独立意义上连在一起、有直接共同领导的苏维埃区域,而是分别隶属于红四方面军的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和红二十五军的鄂豫陕省委(鄂豫陕省委先后下辖中共商洛特委、鄂陕特委、豫陕特委等)。之所以要将两块不同的区域连在一起合称为“陕南苏区”,一是早有学者以整个陕南的苏维埃政权作为考察、研究对象,如由中共汉中地委党史征集研究办公室编辑出版的《陕南苏区的怀念》(1987年)、中共陕西省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写的《川陕革命根据地陕南苏区》(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汉中地区文化文物局选编的《陕南苏区革命文化史料》(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等著作里,都是将“陕南苏区”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考察。二是为了突出陕南苏区的地域性特点,借以进一步弘扬陕南地区的红色文化。
但需要强调的是,陕南苏区的含义有狭义和广义之别。在众多的文献资料中,“陕南苏区”主要是指狭义的陕南苏区。《川陕革命根据地陕南苏区》中这样说:
川陕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陕南苏区,始于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底,止于一九三五年四月,历时两年零四个月,其辖区分别在陕西汉中地区今镇巴、西乡、南郑、勉县、宁强五个县境内。[2]
上面文字中提到的“陕南苏区”,是作为川陕苏区一部分的陕南苏区。《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选编》里也指出,至1933年10月下旬:
根据地发展到东起城口,西抵嘉陵江,南达营山、达县,北至陕南的镇巴、宁强,东西五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总面积四万二千平方公里,人口五百余万。[3]
隶属于川陕省苏维埃政府的陕南苏区,总体说来建立过5个县级苏维埃政权,包括治所在川北的2个县在陕南的管辖区域。陕南苏区共辖22个区、镇,95个乡,320个村。其中,有16个区、镇,63个乡,198个村苏维埃政府,是1935年2月“陕南战役”解放宁强、勉县、南郑的大部分地区后相继建立起来的。全苏区的22个区、镇,其中一个区(下辖3个乡、14个村)直属川陕省领导,21个区、镇,92个乡,306个村,分别属于川北的赤北、红江和陕南的陕南、宁强、阳平、勉县、南郑7个县领导①本文所引数据主要参照《川陕革命根据地陕南苏区综述》进行整理,见“陕西党史资料集”(六)《川陕革命根据地陕南苏区》第8-11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而受红四方面军领导的红二十九军也以西乡为中心,先后建立城固边区和南城褒边区革命委员会,后改为苏维埃政府。
上面提到的陕南苏区是狭义上的,是隶属于川陕省苏维埃政府的陕南苏区,另外,狭义的陕南苏区也指作为鄂豫陕苏区一部分的陕南苏区。如1936年9月4日,在《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关于陕甘各苏区情况致朱德、张国焘、任弼时电》中指出:
陕南苏区发展到二十余县,鄂陕、豫陕两省及汉水游击区,北起秦岭终南山,复入长安、蓝田境内;西至华阴、佛坪;东到卢氏、淅川、郧西;南至汉水,均属游击范围,部队约二千人。[4]
而近些年来,学者在论文中所指称、研究的“陕南苏区”,主要是广义的陕南苏区,是整个陕南地区创建和存在过的苏维埃区域的总称。本文所称的“陕南苏区”,是广义上的陕南苏区,除包括陕南西部的镇巴、宁强、南郑、勉县、西乡等县的部分地区外,还包括与湖北、河南省省相邻的陕南东部地区的20余县。
从以上对陕南苏区称谓及辖区范围的分析中不难看出,陕南苏区是一种真实的历史存在,而且陕南苏区的苏维埃政权与红四方面军及红二十五军均有密切关系。同时需要指出的是,红四方面军与红二十五军之间也有着极为重要的关系。
红二十五军,全称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1935年11月3日前在编制上隶属于红四方面军。1932年10月,红二十五军主力随红四方面军撤离鄂豫皖苏区后,留在鄂豫皖苏区的中共鄂豫皖省委将奉命留守的红二十五军一部重新编成红二十五军。之后,红二十五军历经多次整编。1934年11月16日,红二十五军撤离鄂豫皖苏区,于12月8日从豫陕交界的铁锁关(洛南县箭杆岭)进入陕南,于12月10日在庾家河召开省委常委会议,决定建立鄂豫陕根据地,中共鄂豫皖省委改为中共鄂豫陕省委。红二十五军坚决执行省委的决议,全力投入到创建新苏区的斗争中。
当时,虽然陕南地区的地方党组织已遭到破坏,但对于红二十五军来说,在陕南创建新的根据地还是有着很多有利条件的,如群众自发的抗捐抗粮斗争此起彼伏,十七路军的杨虎城与蒋介石矛盾很深、无力顾及陕西东南部等,都为红二十五军能在有效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同时,还多次抽调骨干力量去做群众工作、建立地方武装和基层政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至1935年4月,鄂陕边区苏维埃政府在山阳县小河袁家沟口成立,标志着鄂豫陕革命根据地的建成。鄂豫陕苏区,地处鄂豫陕三省边界,北起秦岭北麓,南濒汉水,包括陕西南部的雒南(今洛南)、商县、商南、山阳、柞水、洵阳(今旬阳)、宁陕、佛坪、洋县等县,湖北西北部的郧西、郧县等县以及河南西部的卢氏、淅川等县,苏区人口近50万。1935年7月16日,为配合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北上,中共鄂豫陕省委率红二十五军离开鄂豫陕苏区西征北上,转向陕甘苏区。红军一部和地方武装编为红军第74师,在中共鄂豫陕特委领导下,依靠人民群众,继续坚持游击战争。
上面,大致地梳理了一下红二十五军与陕南苏区的关系,接下来有必要再梳理一下红四方面军与红二十五军在编制方面的关系。红四方面军是与红一方面军、红二方面军并称的红军三大主力之一,于1931年11月7日在湖北黄安七里坪宣告成立。徐向前任总指挥,陈昌浩任政治委员,实际领导权由张国焘控制。这时的红四方面军下辖第四军、第二十五军,第四军为红四方面军总部。1933年7月,木门会议后,红四方面军开始扩编,由入川时的4个师发展到5个军,依次改编为红四军、红九军、红三十军和红三十一军,又将川东游击队改编为红三十三军,共计4万余人。可以看出,这5个军里,红二十五军已不包括在内。很明显,红二十五军这支在编制上仍隶属于红四方面军的队伍,在到达川陕边地区后,实际上已脱离红四方面军的指挥,这也就成就了红二十五军所具有的“战略机动部队”的特点。姚天成曾说,这支部队的特点是不仅其自身不属于哪个方面军,还领导着其它的同级部队(这主要指红二十五军曾领导过红二十七军和红二十八军)。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太确切,因为红二十五军此时虽然脱离了红四方面军的指挥,但在编制上仍然隶属于红四方面军。
正因为此时的红二十五军在编制仍然隶属于红四方面军,才会有后来的红四方面军想方设法与之会师。1935年1月22日,中央曾致电张国焘,指示红四方面军应集中主力向嘉陵江以西进攻,以配合中央红军的行动。但在2月3日,红四方面军在围攻四川广元、昭化受阻后却转而发动陕南战役。对于发动这次“违背中央指示”的陕南战役,张国焘自己后来说明了用意:
我们的第一个目的是在找寻胡宗南部队,相机予以打击。我们另一个目的,是找寻徐海东的行踪。[5]
后来因为多种原因,重建后的红二十五军没有与红四方面军会合,而在1935年11月3日编入了红一方面军建制。从以上分析我们不难看出,陕南东部由红二十五军创建的苏区与张国焘的直接领导没有关系,但红二十五军作为红四方面军的旧部,在没有归入红一方面军之前,在编制上还是隶属于红四方面军的。所以,从红二十五军与红四方面军的特殊关系角度来说,也不能否认,陕南苏区的建立与红四方面军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
红四方面军与陕南苏区的工作联系既体现在红四方面军对陕南苏区的帮助上,也体现在陕南党组织和广大人民群众对红四方面军的支援配合上。
(一)红四方面军对陕南苏区的帮助
1.初到陕南
1932年10月,红四方面军主力被迫向西转移。《中国共产党历史》中说:
红四方面军离开鄂豫皖根据地后,经过千辛万苦,浴血奋战,翻越秦岭,渡过汉水,历时两个多月,行程3000里,于1932年底由陕南进到川北地区,开辟了川陕边根据地。[6]
这里表述的红四方面军与陕南的关系很笼统,事实上,红四方面军到达陕南后,曾有短暂的停留。12月9日,红四方面军进抵陕南城固小河口,10日上午,在小河口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会议由红四方面军总政委陈昌浩主持,徐向前因故未能出席,李先念带伤参加会议。会议对张国焘的错误路线和盲目行动进行了尖锐批评,并决定在陕南建立根据地。当天夜里,红四方面军进抵上元观。12日,红四方面军在上元观召开党团活动分子会议,讨论了西征途中出现的部队减员等问题,准备在西乡、石泉、紫阳、安康等沿汉水地区建立根据地。但随后眼见陕南连年干旱、被土匪破坏严重等现实状况,加上得知川北军阀连年混战、守备空虚等情况后,红四方面军于15日在钟家沟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决定进军川北,创建川陕革命根据地。12月17日,红四方面军以先遣部队73师217团为先遣队,经过一天半急行军,于12月18日抢占通江两河口,建立了入川后的第一个苏维埃政权——两河口乡苏维埃政府。12月19日,红四方面军主力相继撤离西乡向四川开拔。到了21日,红四方面军主力已通过两河口,进至苦草坝、泥溪场,开始了解放“通南巴”的战斗。不到一个月时间,红军就解放了通江等县,迅速打开了川北地区新局面,并于1933年2月诞生了川陕革命根据地政权。
通过以上梳理不难发现,红四方面军主力在到达陕南后,曾有10天左右的短暂停留。而在此期间,他们有一周的时间是以在此建立根据地的心态在做一些具体的事情,这体现在:12月9日至16日,红军在短短的7天时间里,先后在私渡河、延水、骆家坎、钟家沟、贯子山、峡口和柳树店等处,发动群众建立了临时革命政权,镇压了一批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恶霸地主,帮助建立了游击队;并留派关述甫等人协助地方工作,实行土地革命,给430户无地和少地的农民分了田地。正如许世友所说,红四方面军到达陕南以后,立即一边休整,一边协助地方党组织建立了十几个村的工农民主政权和两支游击武装。许世友在这里基本上概括了红四方面军主力在陕南7日的作为,一是帮助建立革命政权,一是帮助建立游击队。这里所说的游击队,就是后来的红二十九军。接下来,我们就看一下红二十九军与红四方面军的关系。
⑥生态系统自我修复能力。治理后河道生态系统应具备较强抵御外界干扰的能力;生态系统遭遇一定程度破坏时,系统具有自我修复、恢复稳定的能力。
红二十九军是从川陕边区游击队发展起来的。红四方面军进驻西乡后,12月15日,成立了马儿崖苏维埃政府。12月17日,中共陕南特委书记陈浅伦特地从汉中赶来西乡,与红四方面军领导交流了决定将分散活动的游击队整编为“川陕边区游击队”的想法。红四方面军指示陈浅伦的游击队和张正万的“神团”、王国民等人的民团改编为川陕边区游击队。红四方面军派出40余名干部,去充实党在游击队中的力量,并配合由中央、省委和陕南特委先后派来西乡工作的李艮、刘瑞龙、孟芳洲等一道整顿游击队,健全组织机构,加强游击队的政治思想领导。红四方面军在撤离石乡、进军川北、行至镇巴县的简池坝时,刘绪金受命重返西乡开展工作。刘绪金返回西乡之后,积极发动群众,收集“重阳起义”失败后的失散人员,使农民武装迅速发展到900余人。12月底,陕南第一支革命武装——川陕边区游击队正式成立。张正万任司令,陈浅伦任政委,刘绪金任游击队主力第一大队大队长,驻防马儿岩、骆家坝、张家坝一带。因此,可以说,川陕边区游击队就是在红四方面军的直接帮助支持下成立的。
2.入川后到《汉中密约》签订前
红四方面军入川后,到1933年6月1日《汉中密约》签订前,与陕南苏区的联系还是很多的,例如:1933年5月22日,红四方面军红12师派出王学龙等人到达坪落坝,深入群众宣传红军政策,并组织发动群众于9月上旬召开陕南县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宣传成立川陕省陕南县苏维埃政府,选举产生陕南县苏维埃政府执行委员会。1933年9月16日,解放陕西镇巴南境,在坪落(今镇巴赤南乡平落村)成立陕南县苏维埃政府。而在此期间,红四方面军依然继续支持帮助陕南游击队。1933年1月6日,陕南特委作出《扩大西乡、城固边新区,创造红二十九军的决议》,决议指出:
西乡在红四方面军经过区域内,工农群众起来分得豪绅地主的粮食、土地、组织了游击队,建立了临时革命政权,在钟家沟、五里坝一带,摧毁豪绅地主国民党的统治,创造了西乡、城固边新苏区,成立了红二十九军游击队,目前是两个政权极尖锐的对立着。[3]
1933年1月中旬,陈浅沦带领10余人到川北通江,向红四方面军总部请示正式建军问题。红四方面军任命陈浅伦为红二十九军军长兼政委,军部驻守马儿崖,并补充给他们一些枪支弹药。1933年2月13日,在红四方面军支持下,红二十九军游击支队奉命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九军,陈浅伦任军长,李艮任政委,程子文任政治部主任,刘绪金任红二十九军第一团团长,红四方面军又派刘瑞龙去该部任政治部主任。1933年4月1日,发生马儿崖事变。红二十九军军长陈浅伦、政委李艮、政治部主任程子文、第一团团长刘绪金、陕南特委书记孟芳洲等先后遇害。当时的二十九军副军长刘瑞龙率残部约120余人改编为陕南游击队,后入川编入红四方面军。可以说,没有红四方面军的帮助和支持,就不会有红二十九军的成立。
3.《汉中密约》存续期间
1933年5月,蒋介石调集杨虎城十七路军主力三十八军进入汉中,在东起镇巴西至宁强的五六百里长的大巴山上设防,与红四方面军对峙,同川军南北呼应形成对红四方面军的弓形包围夹击。然而在此形势下,富有民族正义感和爱国热情的杨虎城对蒋采取两面对策,对红军佯攻而实守,并希望和红军打通关系,实现互不侵犯以保存实力的战略构想。
几经周折,1933年6月1日,红四方面军与陕军代表进行了正式的会谈,协议以巴山为界,互不侵犯,陕军阵地前沿设两军联络站,红军可以以隐蔽方式来汉中采购部分日用品;同时,陕军馈赠部分药品和部分军用地图,以表诚意。6月24日,秘密协定圆满达成,鉴于形势,双方只能秘密往来,协定不予公开。至此,红四方面军同十七路军正式确立了合作关系。
由于“汉中密约”的达成,确实一段时间内“巴山无战事”。但事实上,“密约”存续期间,红四方面军与陕南苏区依然有联系,这种联系主要就是通过“密约”设立的秘密通道实现的。
“密约”生效后,由西安通至四川的川陕秘密交通线就被开辟了出来。这条秘密交通线为当时中央、陕西省委、陕南特委与红四方面军和川陕根据地的联系提供了难得的便利条件。红军与白区地下党组织也借此建立了交通站,红四方面军急需的医疗器械、通讯器材、汽油、纸张等重要物资以及情报等不断从秘密交通线输送到苏区。这条著名的“红色交通线”还护送了一大批领导干部和革命青年到川北苏区参加革命斗争。曾担任过中共陕西省委书记的潘自力和中共陕南特委的负责人张德生、杨珊、白耀亭等领导干部,就是通过红色交通线进入川北苏区的。
4.陕南战役后到长征前
1935年2月初,“陕南战役”打响。参加这次战役的有红四军、九军、三十军、三十一军,共十五个团的兵力,徐向前任总指挥,王维舟任副总指挥。战役历经66天,先后占领了宁羌、沔县两县和阳平关重镇。陕南广大群众在党的领导下,热烈支援红军,参军参战,仅三十军即增加新战士1500多人。陕南战役粉碎了敌人的“川陕会剿”,取得了军事上的重大胜利,壮大了我军力量,解放宁强、勉县、南郑的大部分地区后,相继建立起来16个区、镇,63个乡,198个村苏维埃政府,还进行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革命①参见《川陕革命根据地陕南苏区》第8页。。
5.红四方面军长征之后
1935年2月下旬,红四方面军陆续撤出陕南开始长征,胡宗南部和陕南的地方反动势力随之反扑过来。1932年12月底至1936年,苏区有1651名干部和群众被敌在“清乡”中杀害,其中大部分是在红四方面军撤出苏区后被杀害的。反动派残杀革命者的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勉县马家坪村苏维埃政府主席王清贤,被恶霸地主杜儒贵先后用吊打砍伤、铁丝穿绑锁子骨等方式活活拉磨致死;咸河村苏维埃政府主席吴龙娃,被地主李茂祯抓去先是十指钉竹签、用火烧,然后乱刀砍死。反动派又大搞株连,有的革命者全家几乎被杀绝,父子、母子、婆媳、公媳、夫妻、兄弟同时遇害者比比皆是。反动派在大屠杀的同时,还以抄家、烧房、罚款等方法迫害革命干部和人民群众,致使不少人或沦为乞丐,或家破人亡,或背井离乡遗骨异地。
面对反动派的残暴和淫威,共产党员、共青团员、苏维埃干部、游击队员和革命群众坚贞不屈、视死如归,表现了革命者的高尚情操。宁强县舒家坝乡的郑文绪等6名苏维埃干部和游击队员,在受尽酷刑后仍坚贞不屈,大义凛然走向刑场,并向敌人宣示:“你们要杀就杀,苏维埃的人是杀不完的!”肖家坝乡苏维埃政府委员王建章就义时也高呼“红军万岁!”。
陕南的人民并没有被反动派的淫威吓倒,继续顽强斗争。宁强县二郎坝区苏维埃政府委员杜大邦、杨文元,游击队长杜大坤,乡苏维埃代表杜大定、张成云等重新建起游击队,于1935年5月10日晚处决了恶贯满盈的反动民团头子何兴富等,营救出被捕押的乡苏维埃政府委员蒋仕均。群众纷纷给游击队送粮、送菜、送情报,积极要求参加游击队。这支游击队一直坚持战斗到1937年春。南郑县黄官区的200余名游击队员参加了红四方面军留在川陕边的“巴山游击队”,在大巴山区继续英勇战斗,袭击国民党反动基层政权,攻打反动民团,歼灭反共义勇队,捕杀作恶的土豪劣绅,并多次同国民党正规部队激战,一直坚持战斗到1941年春。其它形式的斗争,从未间断,直到陕南全部解放①参见《川陕革命根据地陕南苏区》第22-23页。。
(二)陕南地区党组织和广大人民群众对红四方面军的支持配合
不仅红四方面军对陕南苏区的创建帮助很大,陕南地区的党组织和广大人民群众对红四方面军的支持也是巨大的:
在小河口时,这里的党组织就主动派人前往联系,提供敌军情况,担任行军向导,有力地支援了我军的行动。当我军到达以后……人们团团围住了部队,把战士们搀扶到家里,换下了破烂不堪的衣服,端出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眼中含着泪水给我们洗脚上药。[7]
方面军一进陕南,就受到了当地党组织和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和支援。……方面军到后,陕南党组织立即发动群众热烈欢迎和支援红军。当部队到达小河口时,城固县委主动派人联系,供给情报,担任向导,有力地支援了方面军出秦岭峪口的战斗。[8]
当红军进驻上元观地区后,该地党组织发动群众,张贴标语,欢迎红军。中共陕西省委派雷茂和方面军取得联系后,通过陕军张汉民警卫团的地下党组织交给了红军总部急需要的军事地图,并指示中共陕南特委和城固、西乡、洋县等县委派人参加红军在上元观召开的党团活动分子大会。会后,红军一方面休整,一方面大搞宣传,扩大革命影响,在上元观召开了数百人的群众大会,宣传共产党的主张、红军的性质和政策。这里的党组织和广大人民群众受到很大的鼓舞,都积极行动起来,配合和支援红军。中共陕南特委运用多种形式,开展宣传鼓动工作,先后发出“欢迎红军的宣言”和告市民告兵士书等1000余件小传单,号召青年参加红军,以实际行动支援红军。红军到达城固时,中共陕南特委立即指示城固县委,马上筹建地方武装,牵制敌人主力,保护红军安全过境。洋县县委开展了“一双草鞋运动”,人民群众在地下党的领导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支援红军活动,捐募背心、草鞋、粮食、肉类等物资,积极支援亲人红军。
红四方面军两万人马到达城固汉中之间的沙河营、柳林铺时,眼见汉江宽阔浩渺,水深流急,只能船渡,不能徙涉。这时,陕南特委、城固县委组织了一些当地熟悉水性和情况的党员、群众给部队当向导,帮助部队涉江。徐向前和政治委员陈昌浩带领参谋、侦察人员和本地向导骑马去江边勘察。陕南地下党组织的党员和群众也冒着严寒纷纷下水,给部队当向导,帮助战士们渡运物资,在江水中来来回回接应,协助战士们过江。
在红四方面军由陕入川后,12月20日,中共陕南特委发出了《为欢迎红四方面军发动群众斗争开展游击运动创建汉南新苏区》的紧急通知,分析了红四方面军入陕活动的意义和深远影响,提出了陕南党组织的紧迫任务,并规定了游击战争的方针;指示党组织要紧抓群众切身要求,领导群众斗争与红四方面军配合;建立西乡、城固、洋县、褒城、南郑、宁羌(强)新苏区。同时,要求必须坚决领导群众抗税捐、杀差役委员、杀豪绅地主的斗争;动员雇农贫农分配豪绅地主粮食、土地,游击队积极解除豪绅地主武装,组织攻击白军小部队,破坏敌人交通,抢夺敌人粮秣,配合红四方面军行动,成立革命委员会,公布苏维埃命令,为创建陕南新苏区而斗争[9]。
1933年到1934年,红四方面军在川北反围攻作战时,因“诱敌深入”,根据地曾两度缩小,红军退守到巴山南麓一带。当时,红军的粮食和物资供应发生了严重困难。大部分部队每天仅以少量的洋芋和苞谷充饥。在这种情况下,党的陕西省委和陕南特委千方百计地支援红军,数度派人冒着极大的危险通过敌人的层层封锁,向川北运送军用物资和粮食。红军在川陕地区的党组织和广大群众的积极支援下,先后粉碎了军阀田颂尧,刘湘两次大规模的进攻,同时扩大了根据地,壮大了自己。而在红四方面军帮助下成立的川陕边区游击队,在成立之后即同敌人进行了几次战役,屡屡重创敌人,这不仅加快了陕南革命运动的发展进程,而且为挺进川北的红四方面军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解除了后顾之忧,极大的减轻了红四方面军主力部队的军事压力,支持与促进了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壮大。徐向前在回忆录中曾说:“红二十九军共有两千余人,但枪支弹药很少。他们在极为艰难的条件下,不断同‘进剿’的优势敌军战斗,扩大了游击区,控制了从陕南到川北的一条通道,牵制了敌人一个旅的兵力,积极配合了通南巴的斗争。”[10]傅钟在《陕南党组织的重大贡献》中说,红四方面军在川陕苏区发展那么快,和陕西地下党的支援是分不开的①参见傅钟:《征途集》第68-71页,上海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不难看出,陕南苏区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川陕苏区”的提法中有“陕”,不仅是一种战略蓝图或政治需要。尽管陕南西部苏区的苏维埃政权多数建立较晚,存在的时间较短,但是和红四方面军的关系密不可分。即便是后来脱离了红四方面军指挥的红二十五军,其在编制也没正式脱离红四方面军,因此,由红二十五军创建的鄂豫陕苏区中的陕南东部苏区,也不能说与红四方面军没有任何关系。并且,广义的陕南苏区范围很大,在中国革命史上起到过重要的历史作用。因此,我们应该重视对陕南苏区的研究。
[1]秦一高,秦廷光.川北苏区[M].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12:前言.
[2]中共陕西省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川陕革命根据地陕南苏区[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1987:5.
[3]四川大学川陕革命根据地研究组.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选编[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780,727.
[4]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编辑委员会.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资料选编(长征时期)[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2:670-671.
[5]张国焘.我的回忆:第三册[M].上海:东方出版社,1991:231.
[6]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2:214.
[7]许世友.许世友回忆录[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6:195.
[8]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编辑委员会.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2:205-206.
[9]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汉中地委党史研究室.中共陕南特委[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2:58.
[10]徐向前.历史的回顾[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4:273.
[责任编辑:曹 骥]
2016-10-08
2017-03-12
石力波(1972-),女,黑龙江林甸人,陕西理工大学经济与法学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思想史。
陕西理工大学2016年校级科研项目(SLGKY16-34)
K264.4
A
2096-4005(2017)02-002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