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1978年出生,现在大关县天星镇第二中学教书。
囚徒
看身前一座雄伟的山,年年如是
它走不出我的视野
我不欲跨过它的雄关
删繁就简后,我只看到一座山
它或许也只看到一个人
它没走出来,我也没走出去
深入
一个叫黄吉昌的教授给我们讲《金瓶梅》
当他讲得深入了
我们男生都想当西门庆
深入是一个我们喜欢的词语
掌握娴熟后它更是一门艺术一种境界
只懂得深入的人柳永出没柳巷
曹雪芹一部《紅楼梦》写到一半就撒手
蒲松龄写《聊斋》人生如荒园尽出鬼狐
荷尔德林进了精神病院梵高割下耳朵
海子是写在山海关的一首绝命诗
梁广是一个有毒的人
我很庆幸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只坐在办公室里写深入生活的文章
这个时代不需要痛苦
忙里偷闲时我就喝茶
愉悦地看茶叶在沸水里激情地舒展吐香
吃酒后聊天竟无意泄漏
我想听到武松的戒刀深入我脖颈时的痛快声
影子
我蹲下,他也蹲下;我站起,他也站起
我徘徊彷徨,他也跟着徘徊彷徨
我做爱,他也做
很多次,我惊慌失措地逃跑,他也是
在忏悔时,他比我还低地垂下脑袋
这些年,他一直跟着我穿同一条裤子
天阴的时候,他就藏在我的身体里睡觉
一到天晴,他就溜出来,跟着我撒欢
他从不问,我做事的对与错
也从不在意,我得意或蓬头垢面
他只是跟着我,在有阳光和月光的时候
魔幻地把自己拉长或者缩短
有一天,我突然蹲下来抚摸他
他竟然哽咽着说:“对不起,
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然后就看见他,猛地站起,握紧拳头
使劲儿地捶打自己
刽子手
我的心肠渐渐硬了 一个手起
刀落的动作 春天的头就掉了
我成功地阻止了一些植物
在心中发芽
刀被我磨得发亮 磨刀的声音
后来成为我心中的音乐
热情只是一个过时的词语
夏天自动地伸出头颅
我斩杀的青枝绿叶
不过是我尘世中的旧事
一到秋天我就醉在了打眼的金黄中
一些美丽的词语自动地
在我的诗篇中排队
我的刀疼了它的呻吟声才响起
我的内心就情不自禁地萧条
锋芒早就不用藏起来
我要随一把刀渐渐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