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与日
一琴一鹤的清官
文/月与日
这里要说的是一个清官,享有“铁面御吏”美誉的人。他叫赵抃。
赵抃27岁中进士,从此离开家乡浙江衢州,开始在北宋中期从政。他先后出任河南彰德,福建崇安,安徽泗县,四川成都、益州、茂州,江西赣州,浙江杭州、绍兴、淳安等处的地方官员,长江流域遍地都有他匆忙的脚印。之后,他官至殿中御史、参知政事(副宰相)、太子少保。
有人说,身在官场,就得仿效泥鳅之圆滑,令人捉摸不定。但赵抃生来就是一副直肠子,说话不会转弯抹角,更不会耍圆的花招,便以犟闻名官场。任武安军节度使的时候,恰逢皇帝大赦,当时,有人因使用假印被捕,按法当处死,皇上也定了调:当杀!朝廷更是一片人云亦云声。但是,赵抃唱起了反调,说:“他在大赦之前没有用过假印,在大赦之后又没有制造假印,所以不应判死罪。”于是,他把别人的生命挽留下来,成了别人的“救命恩人”。可想而知,皇上是什么脸色。当时,官吏们大都担心:龙颜一怒,要了赵抃的命。但他却洋洋得意,仿佛胜造了七级浮屠。好在皇上“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没有为难他。但官吏们却疏远了他。
赵抃没多想,大不了就做一个“孤魂野鬼”。正在这个时候,睦州政事很乱,不好治理,他就主动请求到睦州上任。皇上知道那个地方难出政绩,几任主官都十分平庸,派谁去都躲躲闪闪。现在,赵抃以为是块“肥肉”,心血来潮,要去那里主政。那何不“恩准”他赴任,以此惩罚他一下!
一切出于皇上想象之外。赵抃一到任,贪官污吏们都很害怕他,变得收敛多了。于是,这个地方社会治安状况开始好转。朝廷对他刮目相看。不久,他被朝廷召为右司谏。赵抃能管住自己的手,从来不伸手贪财,也不贪天之功,伸手要官,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喜欢“乱说”。人家当了官,只用耳朵与眼睛,一是听,二是看,这叫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他倒好,五官全用上了。于是,他把听到的看到的嗅到的一起说出来,居然弹劾了一个堂堂的副枢密!于是,他于公元1063年被贬虔州(今江西赣州市)。这可是朝廷的一次集体动议。群臣看到赵抃的表现,暗想:说不准哪天也要弹劾到自己。于是,群臣失眠了,先下了手了,他们一致向皇上“推荐”赵抃到虔州任职。群臣还有一个集体心态:赵抃不是很有政声,又有治政本领嘛,那就叫他到盗贼很多而又难于治理的虔州去发挥他的特长吧!他们都兴奋地等着看他的笑话。
可是,赵抃令他们彻底“失望”了。赵抃到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授权明确,问责到位。他把各县县令召集在一起,告诫他们:“做县令应当自己承担责任,不要把可以自行决定的事情推到州府,让我来做主。假如各位把县里的事情处理好了,老百姓高兴,我一点也不干涉县里的行政事务。”县令有权了,都很高兴,争相尽心尽力履行职责,把所辖区域治理得景象升平。因无人犯法,监狱经常空起来。这年,虔州大旱,赵抃率众祈雨救急成功,之后他组织民众开凿赣江十八滩,疏通赣江,使章江、贡江、赣江三江之水流丰盈贯通,从此赣江成为中原地区通往广东、广西的水上交通要道。
后来,赵抃被派往蜀地成都就任。他的随身行李就是布袋中的古琴与竹篓里的白鹤,分别驮在一匹马上,其他就是两袖清风。
谁都知道,古来琴寓高雅、清静之类意。室置一琴,或携一琴行,每与高人、隐士形象有关。鹤,也用于高人、隐士、清心文人,同琴一样。所以每每琴、鹤连用,如“闻君与琴鹤,终日在渔船。”又如“独自担琴鹤,还归瀑布东。”古来各处多有放鹤亭,而以杭州西湖林处士故事最为有名。
赵抃就是这样以一琴一鹤的形象出现在蜀地成都百姓的目光之中。宋代的成都是一个地处边陲、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各级官员大多目无法纪,放纵无忌,大吃大喝,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当地百姓对此敢怒而不敢言。他去了,情况就变了。他是主官,同僚都想依附于他往上爬,于是,拍他马屁的,给他送礼的,拉他下水的,都广泛开展起来。但是,赵抃刀枪不入。就这样,震住了一方官吏。
有一天,赵抃坐堂上,有卒长在堂下。赵抃看出他有腐败苗头,便循循善诱地说:“我与你年龄相仿。我只身来蜀,为天子抚一方平安。你亦应廉洁、谨慎,率领大家守好疆土。等到服役期满,你带着国家给你的酬资还乡,合家团聚,安顿好家室,过太平日子,这不是很好吗?”这话如拉家常,娓娓动听,又入耳入心。第二天,卒长把赵抃说的这段话广大为传播,在军队里产生了强烈反响。于是,戍卒“莫敢为恶”。
在知守成都时,其周边政治环境十分复杂,尤其是少数民族问题很敏感。据史载,当时,夷人(羌族)部落聚集益州边境,肆意抢掠。赵抃因治蜀得力而声威大震。夷人头领鹿明玉因害怕赵抃征讨而主动请求投降,表示愿意杀婢女取血以饮盟誓。赵抃很愿意与夷人友善,盟誓结好,但反对杀奴婢取血。有胆有识的赵抃派使者告诉他们说:“结盟仪式活人不能用,用猪牛羊就可以了。”赵抃的使者与夷人头领鹿明玉遵从赵抃的指令,一起改用饮牲畜血拜天、盟誓、结好。从此,益州边境太平。
公元1075年,两浙路(今浙江、江苏南部)连遭旱灾、蝗灾,继而暴发大疫。灾情的严重,震惊全国。时任越州(今绍兴)知州的赵抃,处变不惊,运筹帷幄。一方面,对有自食能力的灾民,鼓励他们参加州府的修筑城墙劳动,以工赈灾,又从州、县官员那里征得粮食5万2千余石,一律按平价出售给有自食能力的灾民。并鼓励富人把余粮余钱借给贫困者,待庄稼收获后方可取回本息。
另一方面,鉴于灾情严重,库存粮食与实际需求缺口巨大,粮商乘机哄抬米价,其他府、县颁布政令禁止涨价。唯特赵抃独榜政令:“在越州境内,粮食随行就市,州府不再限价。”此消息传出后,各地粮商纷至沓来,一时间越州境内竟然米积成山。经过短期的暴涨后,米价猛然暴跌,甚至比灾前更低。同时,赵抃还组织动员州、县建造疫坊,收容治疗疫者。
赵抃晚年曾两度守杭,与当地百姓感情很深。当他从杭州调到其他地方为官时,杭州的百姓对他依依不舍,都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过了6年,赵抃因年事已高而淡出政坛,告老还乡回到杭州游玩,杭州百姓如迎接父亲一样隆重而又热烈。
摘自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