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苏祖荣
森林之交响乐
——听觉中的森林世界
文/ 苏祖荣
森林的形色,是视觉给人的审美享受,而林中的各种声音又能给人带来节奏、韵律和另一种美。
森林作为一个完美的生态系统,蕴涵诸多声音,例如风声、雨声、水声、雷声,以及蝉声、蛙鸣、燕溜、莺转、雁叫、狼嚎、虎啸、狮吼等等。森林中的声音作为自然界声音的一部分,并非吵杂、紊乱和无序,而是严谨、整齐和有节奏的自然之乐。
水声是森林中最美声音之一。进入森林,人们随时都能听到流水的声音,得到听觉上的满足。如泉水叮咚,溪水潺潺,瀑布轰鸣,湖泊演漾,江河澎湃。水像一位高明的乐师,在泉、潭、湖、溪、河、江等不同音部,敲击出一曲曲由细微到宏大的自然乐章。而仔细聆听者,世上大约只有两人,一个乐师,一个诗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描述林间泉水声;“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则记录山间溪流的一路欢歌。“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瀑布从天而降,声震天外,荡气回肠。
森林中另一位乐师要算风了。风的大小强弱急缓,树的叶片大小排列,可以产生不同节奏、旋律的曲调,或清新纯净,或低沉悲切,或激越高昂。“萧萧枫树林”,“春风杨柳千万条”,“四月南风小麦黄,杏花未落桐叶长”各有各的动人乐章。“宜于风者莫如松”,风之于松树最为相宜,产生的乐音最为动听,深得古人喜好。南齐文学家陶弘景“特爱松风,庭院皆植松,每闻其响,欣然为乐。”王维说:“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王彦泓说“半帘蕉雨时飘砚,一砌松风静煮茶”,尽管半帘蕉雨已落在砚台上,但诗人依然一边垒新灶煮新茶,一边静听松风细细,这是何等的自在自乐啊!
雨声也是森林交响乐的组成部分。小雨大雨,细雨暴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各具不同的音响效果。如果说风吹森林,松涛阵阵,有一种浪漫情意;那么,雨打梧桐,林下听雨,则显得寂寞与忧伤。“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第次,怎一个愁字了得。”雨声伴着离情,既惆怅又美丽。如若大雨暴雨、雷电交加,此时森林又发出天地间最强烈的乐音,给人一种急风暴雨式的听觉享受。
当然,人们进入林中,多数听到比较纯一的声响,或蝉叫、或鸟啁、或涧流潺潺。但来到九寨沟国家森林公园,溪流随山谷地形的陡、折、缓、峻而产生各种各样的叠瀑、飞泉、急滩,从而奏出优美动听的水声交响乐,有声有色,形影变幻,人入其境,五观具享,六神愉悦。
春天明媚,晨曦初露,森林中各种鸟类开始活跃起来,或成双成对、或成群结伴、或嬉戏追逐、或交相啼鸣。百灵的婉转悠扬、画眉的清脆悦耳、黄鹂的音韵甜美、云雀的圆润柔和,组成百鸟朝阳乐曲。唐代的孟浩然的一首《春晓》,似乎为森林之交响作了一个注解: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里有鸟声、雨声、落花声,声声悦耳。又从无声(不觉晓)到有声(闻啼鸟),从低声(鸟声)到高声(风雨声),终于嘎然而止,似无声而有声(花落知多少),给人留下空阔的听觉空间,做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李白的《听蜀僧睿弹琴》,从另一侧面,传递林中的声音: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绿绮本琴名,一位四川僧人,手抱绿绮,要下峨嵋山。一路上挥手弹奏,琴声如风吹过阵阵松涛,激越高昂,排山倒海;又像山中清流,百转千回,涓涓细细。然后融合晚钟馀响,化入碧山暮色,点染秋云重重。无论风吹万壑松的激越,高山流水的曲调,或晚钟馀响的悠扬,碧山暮色的慢板,这些自然之音,与其说是林中多音部的组合,一曲交响,不如说是对自然界产生声音的敬畏和尊重。正是这种敬畏和尊重,使这些林中最接近民众的最普通的声音,能直抵心灵深处,久久难以忘怀。
(作者单位:福清市林业局)
责任编辑/罗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