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佳忆
(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重庆 北碚 400700)
在2014年APEC会议上,世界各国领导人身穿“新中装”亮相,为世界之瞩目。而“新中装”所用的面料“天字一号”是以绵阳市涪城区出产的6A级生丝所制。
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游仙区古称绵州,在桑、蚕品种资源、栽植育养技木、织绸织锦印染等方面积累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因此,自古以来,绵阳既是我国重要的蚕桑产区,也是全国丝绸工艺领先地。
绵阳蚕丝史始于境内关于黄帝元妃嫘祖创制养蚕种桑织丝的神话,由此可知历代绵州人善养蚕。据《汉书》记载:曾寓居涪县“著书”的扬雄“有田一堰,有宅一区,世世以农桑为业”[1]。隋代《绵州巴歌》中 “取龙女,织得绢二丈五”,传说龙女是织绢的能手。
清朝康熙年间经统治者提倡,栽桑养蚕成为风气,达到了“顾园扈沃衍,桑柘颇饶”[2]。乾隆六年(1741),绵州知州安洪德,在州内各县大力提倡种桑养蚕,从云贵、川西南引进山蚕,所产的丝叫柞蚕丝。他从山东习惯的种桑养蚕简易技术,结合收集的比较先进专业知识写成《种桑法》、《养蚕法》,分别总结了种植桑树和饲养蚕桑的方法。在这两本实用的蚕桑书籍的指导下,绵州蚕桑业增长明显。
2.1 新石器时代纺轮
1989年4至5月,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在涪城区新皂镇“边堆山新石器时代遗址”发掘出纺线捻线工具陶纺轮,表明在距今约4800年绵州已经开始有了原始社会纺织手工[3]。
2.2 两汉时期远销边塞
西汉时期绵州属广汉郡领县,蚕桑业、丝织业、麻纺织业较为发达。河西边塞出土的《居延汉简》中记载:“出广汉八稷布十九匹八寸六半寸,直四千三百廿,给吏秩百一人。元凤三年(公元前80—前75 年)正月尽六月积六月”[4]。汉制每稷含八十根纱,八稷布是在宽2尺2寸的幅面上有640 根麻经,为机织品。广汉郡姜诗家,其妻“昼夜纺绩,市珍羞”[5]。按魏晋《九章算术》记,一个纺织女工的生产力为十六天一匹。
2.3 唐宋时期钦定贡品
唐朝初年,把全国分为十个道,各道每年要向朝廷交纳一定数量的贡赋,丝织品是贡赋中很重要的一项。剑南道绵州的双紃是花色绮丽的高级丝织品。据《新唐书·地理志》载;“绵州土贡……轻容、双紃、绫、锦。”《通典·食货六》载;唐代规定“天下诸郡每年常贡;梓潼郡贡绫十六匹,巴西郡贡双训二十匹。”。
绵州作为唐代87个产绢州重点地区,产出的绢种类繁多,丝织品质扬名全国。《太平寰宇记》载;绵州“土产:小绫纱、交梭、绯红、蜀淡、百桔、紫参。”绵州所产的紃是用股线织成的丝织品。锦主要产在绵州,对凤、两巢、独巢是几种绚丽的花纹,特别是绯红最出名。据《太平御览》引《蜀经》:“左绵绯红,三川所尚。绵州左绵郡有小江,所染绯红,于此水濯后益鲜,人之所重。”以至于出生绵州的宋代文宗欧阳修,在《七贤画序》中记载其父欧阳观调离绵州时,只留下州官奖励他的一匹绵州产的绢丝,在上面画了七贤图画,传家至珍。
2.4 明清时期兴业升州
明代,绵州有在近郊地区开始摆脱“男耕女织”的形态,出现了规模制的雇工手工业。“涪人有专织贡绫者”[6]种桑、养蚕、取丝、织绸,多系手工操作。如木机缫丝,家搭大铁锅,锅下烧木柴,水开后,倾茧以木棒搅之,抽出丝头,以两尺长见方形木拐转动取之[7]。“机匠取茧织锦”,川丝大量外销[8]。乾隆时期,绵州丝织由木机坐床,改进为“铁机环扣、铜桦全梳”。绵州原为本州(县级),因丝、盐等产业兴盛,雍正时升为直隶州。
史实表明,绵州丝织、漆器等产品行销世界各地,与丝绸之路密不可分。
3.1 东北方向,沿金牛道出川入北丝路
绵州位于金牛古道上,汉朝以后的两千多年里,一直为川西北州郡治地和区域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中外商旅频繁。据《宋会要·食货》载熙宁十年(1077)绵州的商税额为54376贯,所属各县和场镇的商税额为15057贯,居全川第三位。
3.2 西北方向,沿陇东路入丝路南支线
南北朝时期,当丝绸之路河西走廊受战乱影响中断之时,绵州的丝绸通过北川峡谷进入川西北草原、陇南、青海,然后转入西域的“丝绸之路河南道”到达蒙古、中亚细亚和西北利亚等地,是丝绸之路的重要别支。
《皇朝郡县志》载:“(茂州) 北有陇东,路通绵州,皆为蛮据……”从绵州经安县、北川至茂县的古道又称陇东路或石泉军路,不仅是松潘驻防士兵的后勤供给线,也是丝绸之路的一条重要的南支线。唐、宋、元、明均进行了多次的开凿与整修,特别是宋代,更是商旅往来的极盛时期[9]。
3.3 西南方向,经成都入南丝路
1872年3月11日,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南方丝绸之路起点的成都蔟桥“丝绸交易所”,亲眼目睹“蔟桥出售的丝绸有产自绵州、嘉定府和其他等地的”[10]。绵州的丝织品经成都、嘉定、顺庆,入云南、缅甸到达南亚、西亚。清乾隆、嘉庆年间,由于手工作坊的大量出现,缫丝技术的改进,绵州出产黄、白细丝享誉海外[11]。
3.4 东南方向,沿涪江经重庆外销
清同治年间,绵州同通商口岸逐步建立超较为密切的联系,涪江水道成为绵州及邻近地区输出入物资的交通动脉。本地和外埠商贩由渝、宜、江、沪等地贩入洋货,从绵阳运出蚕丝。《绵阳县志·食货》载:“绵地产丝较邻封各县甚著名。在清光绪年间,如昭(化)、广(元)、梓〔潼)、江(油)、彰(明)、石(北川)、平(武)、以及潼属之丝,运输外洋,均由绵地归总,统名之曰‘绵丝’。其本地之丝只有四成,邻县外来之丝约有六成,每岁由绵输出,岁约5000 余担,号曰‘统丝’”。每年经绵阳丝商转运出去,在上海托“万生丰”、“同康泰”两丝栈代卖给英、美、印度和南洋诸国,售价在一百万(银洋) 以上[12]。
绵州的蚕丝业在民国一度成为地区支柱产业,是绵阳民族资本主义的发源产业之一。建国后绵阳蚕桑业经济地位有所下降,但因技术水平提高,生丝质量居世界前列,成为国家地理认证标志。
[1]班固·汉书卷八十七扬雄传.
[2]文棨.同治版直隶绵州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2012:439.
[3]何志国.绵阳发掘边堆山新石器时代遗址[J].成都:四川文物,1990(2):21.
[4]谢桂华,李均明,未国昭,校释.居延汉简释文合校[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7年.
[5]范晔.后汉书卷84列女传.姜诗妻传.
[6]朱帘.乾隆版梓潼县志卷21[G].梓潼县地方志办公室.1999年重印.
[7]刘长荣.清代四川绵州蚕丝史话[G].绵阳文史丛书(之六),1998:133.
[8]刘琳.四川古代史稿[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86.
[9]王青贵.北川羌族[G].绵阳市文史资料选刊(第七辑)1991年.
[10](德)李希霍芬.李希霍芬中国旅行日记[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670.
[11]袁宏.绵阳外贸慨述[G].绵阳市文历史资料选刊(第六辑),1990:73.
[12]王梓谦.解放前绵阳生丝业的盛衰[G].绵阳市文历史资料选刊(第六辑),1990: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