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乐
(华中师范大学中国近代史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9)
1938年1月11日,《新华日报》在汉口正式创刊,其作为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国统区唯一公开出版的报刊,也是外界乃至后世学者认识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重要媒介。《新华日报》报道客观、立场坚定;内容丰富、标题新颖;有远大的眼光和崇高的理想;竭力争取抗战胜利和建设新中国,创办之初即得到全国党政军及各界人士的赞许与拥护。[1]因此,在抗日战争期间,其对于国统区宗教界的抗日救亡运动有着直观的感受,此外,其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官方喉舌,所刊载之关于宗教方面的文章,亦代表了中国共产党的官方见解。
学界关于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与宗教的关系方面的论著已有不少,但多着重于中国共产党的宗教政策(政教关系),尤其是党政机关的法令条文、规章制度,进而将论述重点聚焦于中国共产党的宗教自由政策,而缺乏从更为宏观的角度切入,分析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与宗教的复杂、多变的关系。因此,本文以《新华日报》为个案,试图探讨中共如何破除外界对于其宗教观的误解和日本侵略者的虚假宣传,阐述宗教、迷信与民族解放三者之间的关系,报道宗教界的抗日救亡活动,学习苏联以调适自身宗教政策,进而揭示中共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指导下如何确立自身与宗教(乃至迷信组织)的关系,重塑自身的宗教观。
卢沟桥事变之后,中国共产党与宗教的关系面临着双重困境:第一,日本侵略者竭力宣传中国共产党是宗教的敌人,并试图以此来挑拨、离间宗教徒与中国共产党之间的感情。第二,有少数人士或有意或无意地曲解中国共产党对宗教的立场,并认为中国共产党反对宗教信仰自由,强迫他人信仰共产主义。因此,中国共产党的宗教政策发生了较大程度的变化。中国共产党一方面承认各大宗教组织在抗日战争中的贡献与地位,另一方面又积极争取教徒,引导他们参加抗战。
因此,中国共产党借助《新华日报》频频发文报道和称赞宗教徒在民族解放与抗日救亡运动中的作用。如,中国共产党公开承认中国基督教徒与其他宗教同胞一样,都是爱国主义者。抗战以来,许多基督教团体和组织都发挥过积极的作用,进行过许多英勇的斗争,堪称为各界民众的典范。[2]罗迈就认为伊斯兰教富有反抗与团结的精神,而这种精神是在当时的反抗异族与异教压迫的斗争中,以及后来对于异族的战斗中,都充分表现出来。[3]杨尚昆也认为伊斯兰教兴起于反对异族侵略和内部压迫的环境之中,具有反抗的精神。伊斯兰教已经成为了回民社会生活的组成部分,是团结奋斗的神圣旗帜。[4]蔡馥生曾经开宗明义地指出:“各种宗教不但各有其民族的本质,而且有不少是从民族解放斗争中发展出来的,最显著的是基督教和回教。”他又从经文、教义出发,认为基督教、回教等宗教在抵抗外族、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他疾呼:“在日本帝国主义大规模的凶暴侵略之下,中华民族之生存问题摆在每一个中国人的面前,凡是有热血、有理性、不愿当汉奸亡国奴的人们——不论贫富、老幼、男女、党派、区域——都应负起一部救亡的责任。何况以反侵略反压迫为职志,以和平博爱为宗旨的宗教家,他们眼看日寇在用最凶毒的武器进行屠杀,用飞机轰炸射杀无辜民众,到处行奸淫掳掠呢?在民族统一抗日斗争中,宗教家是应当而且能够负起重大的任务的,还不仅是因为他们之爱好和平、反对侵略的教义,而且是因为他们有着普遍全世界的国际组织,有着广大的信徒和听众,有着经常的宣传机构,有着巨大的宣传资金和能力。”[5]
与宗教相对应的则是迷信,同时,因为日本侵略者试图借助中国人的固有文化、思想传统和封建迷信来实现其“大亚洲主义”的政治目的。[6]俞元果曾指出其曾在武昌蛇山上目睹吕祖祠拥挤不堪、灯烛辉煌、香烟缭绕,男女老幼在此烧香、拜佛、求签,络绎不绝。俞氏不免有些疑惑: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这些人仍在此求平安、拜木偶,难道他们能够安居武汉是因为菩萨的保佑而非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的功劳?《新华日报》编辑在回信中指出,在这些人中,部分人确实是有信仰(信神),或有部分人将其视为一种旧习惯(老年人),甚至有不少是赶热闹的。除去赶热闹的人之外,我们十分希望能够纠正这种迷信和改变这种旧习惯,但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因此,“我们不能等待纠正了这些‘迷信’,改变了这些旧习惯再叫这些人去抗日,在眼前最紧急的任务就是动员一切人都参加抗战的时候,这些人们是应该设法说服他们,都号召到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中;如果说,他们一面是要抗日的,一面还是要烧他们的香,求他们的签,这也不妨,他们还是我们的战友,我们的要求是要他们也抗日,并不一定要求他们抗了日就不能烧香不能信神。”[7]
会道门作为是一种封建落后的群众组织,也是中国社会历史的产物,在当时的华北地区普遍存在。抗战爆发以后,各地会门以“自卫”为旗号蜂拥而起。虽经中国共产党人的艰苦工作,争取了部分会道门参加抗战,但在中国共产党工作薄弱的地区和沦陷区,仍然有大量的会道门组织存在着。同时,日寇也收买和勾结会道门中的少数汉奸以收集情报。因此,1939年11月15日,《新华日报》还发表社论指出:日本侵略者占领华北之后,其所设之特务机关,利用各种道教会道门等迷信组织深入穷乡僻壤,用妖言邪说迷惑欺骗乡民,目的在于“麻痹广大群众之抗日意识,消灭广大群众之抗日思想,更进而施行麻痹宣传,奴化教育,使其由抗日转而亲日。”社论承认此类封建结社在成立之初,动机也并不是要听命于日寇而与抗战对立。不过,日久渐生弊端,日寇特务机关唆使汉奸败类利用迷信和封建落后意识,煽动、迷惑乡民的组织者。然而,除了少数顽固头目之外,其余大都是善良农民。因此,对于此类封建结社,不能将其与汉奸组织同等看待,而应对于整个组织和组织中的个别人员视其情形不同而采取不同的处理方法。对于个别仅有封建性的迷信结社,若其行为并未违反法纪,又未破坏抗战,则不妨对其进行积极争取,耐心说服与教育,淘汰陋俗,引导其走上抗战之路。对于业已成为汉奸性质的封建社团内的个别成员,凡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为日寇服务者,应该毫不犹豫地予以坚决打击。而对于被迫胁从,或为生活所迫者,则应给予其改过自新的机会,鼓励其向政府自首,使其为政府、为抗战效力,转而影响并争取其他动摇盲从分子。同时,社论也指出:“这还仅仅是治标的办法。治本之道,首在改善民众生活,提高民众之政治文化水准,破除民众之迷信观念。民生既经向上,教育既经普及,则一切妖道邪说不攻自破,更无欺蒙群众之魔力。其次还须开展群众的除奸浪潮,提高群众对汉奸之识别力,提高群众的警惕性,使人人有高度的敌忾之心,各各有视奸为仇的情绪,则敌寇汉奸自亦无法施其鬼蜮魍魉之伎俩,这是巩固根据地永久基本的重要任务之一。”[8]因此,要尽可能地使会道门组织走上抗日的道路,其基本原则在于政治争取。具体方法是要在一定时期内与一定程度上适应会门的封建落后的意识,尤其是其传统的迷信观念,即不能机械地提出反迷信的口号,限制他们的烧香拜神的自由。于是,中国共产党一方面给予其烧香拜神的自由,另一方面又加强对其政治教育与思想影响,使他们也成为抗日力量。[9]
此外,日本人在华北等地利用日伪宗教组织控制宗教徒,譬如创设“大回回国”,利用回汉矛盾以图分化、挑拨中国宗教徒。面对如此情形,杨尚昆认为要逐渐加强回民的信任以尽量争取回民,关键在于制定合理的争取回族的政策。因此,必须重视伊斯兰教并将其为团结回族抗日的旗帜。[4]28日军还利用轴心国在华传教士散布其“亲善言论”。田奉先曾指出,在河南浙川县,意大利天主教传教士不仅不传播基督教的博爱精神,反而替日军做政治宣传。此外,还有小学生因在日占区的教堂里唱救亡歌曲而惨遭毒打。[10]1942年9月27日,《晋察冀日报》发表社论指出:日寇在战争期间对宗教大肆打击、迫害,以致于“不知有多少佛教、基督教、回教以及其他宗教的信徒,死在敌人的屠刀下面;不知有多少历史悠久的庄严雄伟的寺院、教堂,毁灭在敌人血腥的手里。无数的庙产和教产被敌人掠夺去了,千万教民遭受着敌人的蹂躏和侮辱!”此外,日寇还成立了“佛教会”“回教联合会”和“基督教新教团”等伪组织,甚至利用“同善社”“先天道”等教门,破坏、阉割和利用宗教。因此,社论号召:“所有中国同胞,一切真正的宗教信徒,应该急起,把你们自己所信奉的自由的宗教,从日本法西斯的铁蹄下,解救出来!”[11]
当然,由于历史原因和意识形态的影响,中国共产党亦曾将“教徒”与“汉奸”二者混为一谈,甚至在锄奸运动中出现一些过激行为。1943年,反奸运动出现扩大化后,中共中央特意发出《中央关于争取教民的指示》:“关于天主教耶苏[稣]教教徒在我根据地及游击区的分布情形,抗战中的表现,我党对他们及他们对我党的态度,多少加入我党者及其表现,各地教堂多少等项,请加以调查随时电告……日本人及国民党均在争取教民,必须引起我党注意,争取教民是我党不可疏忽的任务。”[12]由此可见,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在锄奸运动的过程中出现了扩大化和简单化的现象;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又适时地调整自身对宗教的政策,切实调查宗教徒及教产在根据地及游击区的具体分布情况,尽量争取宗教徒以便应对日本人及国民党在华北地区对宗教徒的争夺。
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宗教界充分利用自身优势条件积极参与抗日救亡运动。因此,中国共产党借助《新华日报》一直正面报道与宣扬宗教界的抗日救亡运动,并对其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希望动员更多的宗教徒参加抗日救亡运动。《新华日报》编辑曾撰文指出:“你看到过有许多同情中国的外国教友,有许多爱国抗日的宗教信徒,甚而至于有许多热心肠爱国抗日的和尚和尼姑吗?我们一样尊敬他们——不,简直是更益使我们崇敬、景仰他们。”[7]
蔡馥生承认并高度称赞了宗教界在抗日战争中的工作与贡献,但他认为,在此次民族抗战中,还应该对宗教界有进一步的要求和希望:第一,各个宗教应当不分宗派联合起来,建立一个全国性的宗教界的抗日救国协会来承担起宗教界应当的工作,同时,各宗教团体也应该出来积极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第二,不仅要对国内同胞进行抗日救亡运动的宣传,救济受伤将士和受难同胞,而且要通过宗教原有的国际性组织,唤起和联合各国民众一致起来进行反法西斯战争,争取各国的财力物力支持。因此,蔡馥生大声疾呼:“民族危机紧迫,时间还非常急迫,我们希望中国的基督教信徒更加负起推进这全世界基督教反侵略运动的怒潮;我们希望中国的佛教信徒,本释迦救灾救难、大慈大悲的教旨,继续加强和扩大过去红卍字会的救护工作,并与广大的印度教徒及群众联络一致作反日抵制日货的运动;我们尤希望回教徒杀敌的壮举,自动组织武装起来,在全民族统一战线领导之下,来为整个中华民族解放而奋斗到底!”[5]
在此种民族主义高涨的氛围之下,基督教、伊斯兰教等相继成立全国性的抗日救亡团体。1938年3月6日,全国各地旅汉基督徒和武汉三镇的基督徒,“为应付非常时期,以尽国民责任”,特意在汉口格非堂成立中华基督徒全国联合会。[13]大会选举名誉会长蒋介石、会长冯玉祥、总干事范定九。大会发表宣言如下:“本会服膺基督博爱牺牲之圣训,当此国难严重时期,不揣棉薄志愿,实行战时服务,准备战事善后工作,并联络全世界基督徒,合力建立国际间真正永久之和平。”[14]1938年1月16日,《新华日报》全文登载了“中国回民救国协会宣言”。宣言指出:“处此日寇毒焰日张,全国一致抗日之际,我教胞忝属中华国民,爱国岂可后人;趁此时机,若不团结奋起,以表现我回教之精神,保持我回教之荣誉,不特为人格之污,抑且为宗教之辱……日寇已入腹心,时机不存稍缓;同人等愿本我穆圣之大无畏精神,兴我教胞共济时艰,同赴国难;藉以挽回祖国劫运,保卫世界和平。”[15]5月下旬,中国回民救国协会正式成立,白崇禧任理事长,时子周、唐柯三任副理事长。其纲领如下:(1)建立全回族的反日统一战线;(2)武装回民参加抗战;(3)融洽回汉感情,实现全国各民族的大团结;(4)训练与组织回教青年,充实抗战力量;(5)向国际宣示中国各民族的统一,并与一切回教国家取得密切之联络;(6)救济回族被难同胞;(7)肃清回奸及倭寇的一切走狗;(8)组织在沦陷区域内之回民保卫祖国。[16]
而将此类活动推向顶峰的当属宗教徒联谊会的创立。1943年5月22日,宗教徒联谊会正式成立,冯玉祥出任主席,聘任卫立民为总干事,选举于斌、太虚、白崇禧、冯玉祥、陈文渊等为常务理事,陈铭枢、唐柯三等为常务监事。大会还公开致电罗斯福、丘吉尔、前方将士、全世界各沦陷区宗教徒、全世界宗教徒等。大会议决:“提高国民道德精神,以精神总动员及新生活运动之纲要为准则,向教内外人士力行倡导及举行讲演会,发行刊物等。”[17]中国宗教徒联谊会的任务有五项:拥护抗日国策;尊重信仰自由;提高精神修养;厉行社会服务;促进世界和平。[18]该组织是抗战背景下宗教界实行大联合的一次有效尝试,同时又由党政高官宗教徒与宗教界领袖共同发起、创建,也体现了政府与宗教界在抗战的时代背景下一次友好的合作。
1938年1月18日,冯玉祥应邀在武汉圣保罗教堂演讲时特意指出:“我们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要跑到前线上去拼命才叫作抗日,就是在后方开火车、做救护以至于替杀敌健儿做面包也都是抗日工作。但如果一件事情也不去做,那就不单对不住国家社会,并且也对不住自己……希望在座的各位先生、各位兄弟姐妹,大家手拉手努力向前,走向救国家、救民族、救自己的真理的大路。”[19]346-347因此,《新华日报》对于宗教界各个救亡团体的战争救济活动也进行了正面报道,其中包括中华基督徒全国联合会、中国回民救国协会、基督教青年会、基督教女青年会、宗教徒联谊会、公教进行会、全国基督教会负伤将士服务会、天主教妇女战时服务会、基督教青年军人服务部、四川天主教信徒抗战服务团、僧众救护队等数十个救亡团体的救济活动。这些团体的救济活动主要分为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对伤兵、难民和儿童的救济。天主教妇女会战时服务会也曾免费赠医施药以救济赤贫同胞。[20]中华基督徒全国联合会设立基督教负伤将士服务协会对于后方之负伤将士加以援助,给予身体及精神上之安慰。前往各难民救济所,访问难民情况;考察难民生活;慰藉难民身心;实施救亡教育。甚至慰问出征将士家属及殉职将士遗族;筹办难民救济所;进行社会宣讲,以加强中国抗战必胜之信念。[21]因此,国民政府行政院基于负伤将士服务协会不畏炮火、不避艰难地从事救死扶伤之工作,特别予以嘉奖。[22]1938年1月17日,汉口市佛教会成立僧众救护队开展救护工作。[23]重庆市僧侣服务队则以乐观法师为主席,并将慈云寺、华岩寺、江北及市区各佛教寺救护队编为三个分队,展开服务工作。[24]中国回教救国协会对于难民采取的是生产救济之法,并曾在桂林、邵阳等地设立职业学校和难民工厂实行救济。[25]第二,募集款项,支援抗日。例如,中华基督徒全国联合会云南分会在总干事毛吟槎等人的领导下,实行节约献金、开展义卖活动,将所得款项2000多元悉数充作救济之款。[26]香港穆斯林对于前线战士也甚为关心,初期既已募款510元呈交全国慰劳总会转交前方将士以资慰劳。[27]
中国宗教界领袖带领宗教团体在国际上为中国的抗日战争作国际宣传,进一步揭露日本侵略者的真实面目。于斌(天主教)、陈文渊(基督教)、太虚(佛教)和达浦生(伊斯兰教)等人相应地成立了国际宣传团体,多次在国际舞台向宗教界发表演讲,甚至动员全世界的宗教徒联合起来一同为反法西斯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于斌主教在欧美各国积极为中国抗战的国际宣传而奔走,向其展示中国人民的抗战精神。欧美人士对于我国之认识大为改观,并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28]1938年2月6日,太虚等人致电日内瓦宗教推进会、伦敦佛学会、巴黎世界佛学院、纽约菩提精社及世界各国佛教团体,呼吁全世界佛教徒联合一致,“运大慈悲,以般若光照破其执妄邪见”,并建议各国政府“消灭日本少数军阀的疯狂,拯救日本多数无辜人民,以及中华国土人民早获安全,世界得保和平。”[29]1939年10月,太虚法师等中国佛教国际访问团成员前往缅甸、印度和南洋群岛,与各地皆有接触。在此过程中,各地佛教徒对于中国的抗战均表示同情。[30]随后,中国佛教国际访问团,致电缅甸、越南、泰国、印度等地的佛教徒,号召其对于日军战机的暴行予以制裁。[31]为了宣扬中国政府对佛教的保护政策,揭露日军在印度、缅甸、泰国和斯里兰卡等国的麻醉宣传,使各国佛教人士能够真正认识日军三年来对中国所施行的一切残酷的暴行,乐观法师与曼林法师、觉华法师等五人组成中华佛教国际步行宣传队,步行前往各佛教国作长期宣传工作。[32]
陕甘青地区的穆斯林在麦加朝圣之时,针对日寇派遣四人冒充中国回族代表,向十余万朝圣穆斯林宣传虚假消息的现象,他们立即申明中国五族一家、团结一致,并揭露日军奸淫烧杀、狂炸回民清真寺之情形。更有留学埃及的学生用阿拉伯文撰写中国人民英勇抗战的宣传册,争取国际同情与支持。[33]身处近东地区的中国伊斯兰教代表还曾特意在伊拉克报纸上发表宣言,揭露日本外交机构在阿拉伯世界各国所实行之反击诡计,并呼吁援助数百万为日本军阀屠杀之穆斯林。同时,宣言也指出为了取得抗战胜利,国共两党精诚合作、一致奋斗之事实。[34]1939年12月4日,马天英、吴建勋、马达五三人组成的中国回教南洋访问团访问新加坡、马来西亚、文莱等地,加强东南亚诸国穆斯林与中国穆斯林之间的联系,宣扬中国抗战的决心。[35]达浦生、马松亭等人还曾于穆罕默德诞辰之日在中央广播电台广播穆圣史传及抗战教训,并用英语和阿拉伯语向南洋及近东各穆斯林国家播送。[36]
中国宗教徒在抗日战争时期一直祈祷和平,但并不幻想和平。至于祈祷抗战胜利的意义与缘由为何?中国回教救国协会就曾做了很好的解答:“国势阽危,个人的生命和财产即失去保障,宗教的存在和发展亦感受莫大的威胁,所以我们不但要为个人和宗教祈祷,更要为抗战的胜利与国家光明的前途祈祷。”[37]
1938年1月18日,天主教全国公教进行会在鄱阳街举行追悼阵亡将士、死难平民与祈祷和平弥撒大典,参加者有1000多人。大堂两旁的联语如下:“追悼阵亡将士、殉难平民,祈祷人类真正和平,力不负沙场热血;担起救国责任,抗战到底,争取中华绝对自由,始对起天国亡魂。”时任《新华日报》编辑的夏农苔特意前往现场参观弥撒典礼,据其报道,现场有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所赠之“成仁取义”和八路军朱德、彭德怀两司令所送之“虽死犹生”横幅。[38]
2月6日,正逢主日,又是全国基督徒为国难祈祷之日。武汉基督徒又在鄱阳街圣保罗堂举行为国祈祷典礼,同时电请上海、香港、西安、开封、成都、重庆、郑州、长沙、广州等地同时举行祷告大会,会商今后扩大救亡救护工作,并“追悼抗战阵亡将士及死难民众,祈祷我国为正义人道之奋斗,取得光荣之胜利。”在举行宗教仪式时,由孔祥熙为国难祈祷,外交部长王宠惠为全国和平祈祷,冯玉祥为陆、空军祷告。[39]莅临大会者,除却爱国基督徒外,还有闻一多、王造时、邵力子等人,冯玉祥因而感慨:“足见不问其为基督信徒,抑为唯物论者,际此庄严盛大之集会,其良心必有所感也。”[19]370武昌世界佛学院院长太虚法师、汉口佛教正信会会长李子宽等人亦于当日举行仁王护国法会,超度死难众生、消除浩劫,以期中国早日得见胜利与和平。[40]
《新华日报》曾特意开辟《基督教徒为国祈祷特刊》整版刊载基督教祈祷内容与事项,其中陈铭枢认为:“若欲捍卫和平,必须以实力抵抗侵略者,现在世界和平,已经被东方的暴日破坏了,世界爱好和平的民众,应该赞成我们帮助我们抵抗。”[41]而马提摩太则主要为陆军空军祈祷:“权能的上帝啊!我们恳求主伸展权能的膀臂,保护我国的陆军、空军,增加他们的力量。在作战的时候,扶助他们;在太平的时候,保佑他们。叫他们脱离一切凶恶,也叫他们忠实勇敢,作事从公,无可指摘,这都是靠着我主耶稣基督。阿门!”其为国难祈祷文如下:“全能管理万物的上帝,主的大能凡所造的都不能抵抗。人若犯罪,受主罚是应当的。但是诚心悔罪的,主就赐怜悯与他。伏求我主拯救我们脱离仇敌日本军阀的手,只有主能够赐人得胜,求主护卫我们,保佑我们,不遇见一切凶险的事,将荣耀归与主。这是靠者圣子我主耶稣基督的功劳。阿门!”[42]邵力子更是呼吁道:“全人类结合着,为世界正义和平而奋斗,现在已是时候了,我们敬谨在耶稣信徒为国祈祷的庄严典礼中,高呼‘福音在合力苦斗中’一个口号,请求全世界人类一致努力,共同奋斗!”[43]
《新华日报》曾多次报道宗教界的祈祷活动,这些祈祷活动既有祭奠死难将士,亦有为前线的战争以及民族的未来。抗战之后的几乎每一年的“七七事变”纪念之日,中国的各大宗教多会于此日集会纪念,并为中国的胜利、死难的将士和同胞、世界的和平祷告。抗战爆发一周年时,武汉三镇的天主教徒举行弥撒,追掉纪念抗日同胞。[44]汉口佛教正信会还曾发起纪念七七法会,追悼阵亡教士和死难民众。[45]中国回教救国协会也曾集会以纪念七七,并召集重庆及全国教胞举行祈祷同盟国胜利及追悼阵亡将士大会。[46]1944年7月7日,中国回教救国协会依例于当日下午三时在重庆清真寺为同盟军胜利和我国阵亡将士死难同胞祈祷。[47]
总体而言,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宗教界的抗日救亡运动给予了相当正面且客观的评价。1938年1月18日,《新华日报》发表社论《追悼大典》认为中国公教进行会在汉口天主堂举行弥撒不仅是对英勇阵亡之将士、民众表示严肃的哀悼与崇敬,同时也扩大呼吁、扩大救护工作。因此,社论要求读者坚持抗战到底、取得最后胜利,以慰忠勇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切实执行保卫大武汉的一切任务;民族英雄和优秀儿女不分党派不分信仰的团结起来进行抗日救国事业。[48]
当时,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相对年幼的无产阶级政党,在诸多方面都是以俄为师,宗教问题也不例外。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也通过宣传苏联的宗教政策来改变世界各国人民对于共产主义政权下的宗教问题的观感,并由此向苏联学习设置相关部门进行宗教管理。此外,为了消除外界人士对于陕甘宁边区政府与共产党人宗教政策的诟病与误解,中国共产党也极力向各方宣传自身的宗教自由政策,展现了边区各大宗教的真实生态。
十月革命之后,俄国政府与教会处于十分紧张的关系。卫国战争打响之后,苏联教会积极响应政府号召,主动投入到抗击德国法西斯的战斗中。在列宁格勒,东正教徒加强城市防御,募集六百万卢布赠送红军以建造坦克队。此外,莫斯科教区还曾刊印《俄罗斯正教会与爱国战争》一书,号召所有教徒捍卫祖国。[49]因此,苏联政府开始适时地改善同宗教之间的关系。[50]至1943年,苏联政府召开全国教会领袖会议,设立教会事业管理局等机构按照苏维埃经济管理制度处理教会之事务,允许东正教自由从事宗教文字工作,包括刊印《圣经》和其他宗教宣传品;开办神学,训练教会人才;创办教会用品合作社,从事祭烛等物质制造。[51]正是由于双方关系之间的和解,才得以使得英国国教会代表团于1943年9月成功出访苏联。[52]
因此,自1942年始,《新华日报》也逐渐开始报道和宣传苏联的政教关系以及苏联政府对宗教的管理。就报道内容而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苏联宗教界积极参与反法西斯战争。苏联伊斯兰教领袖伊向·穆罕默德发出呼声:“我们要使人欢迎人民反法西斯主义的正义斗争,伸出援助的手吧。我们代表苏联的回教徒,为了保卫我们神圣的国土,向全世界回教徒呼吁,请参加我们一起来对不□□①作者查考了几个版本的《新华日报》都不能辨认,只能用“□”表示缺字。的人类公敌——德意志法西斯斗争吧……让爱好自由各民族反法西斯的斗争成为你们的斗争吧!用不着对法西斯仁慈,他们对你们是不讲仁慈的!”[53]无独有偶,苏联全境19个教堂联署呼吁全国各地基督徒,“对希特勒作全球性的斗争,以保卫基督教的理想,基督教堂的自由,及全人类的自由、幸福与文化。”[54]第二,苏联政府对宗教事务的管理。苏联人民委员会决定,在苏联人民委员会之下设立俄罗斯正教会事务委员会,卡尔波夫出任主席。该委员会是用以保证苏联政府对于莫斯科及全俄罗斯教区间的联系,处理须待苏维埃政府解决的有关俄罗斯正教会的事务。[55]此外,苏联政府还在苏联人民委员会下设立了宗教信仰问题委员会,以保证苏联政府与各宗教团体(如阿美利亚、格列高里教徒;天主教徒、东正教徒、穆斯林、犹太教徒、佛教徒、新教徒等)领袖之间的接触,处理苏联政府要求解决的关于这些宗教信仰的诸问题。[56]第三,宗教界对于苏维埃政府的认同。如苏联正教会代理总主教亚勒克西曾上书斯大林,声称必将始终不移地遵从前任主教的教务活动原则:一是,维护教规,管辖教会;二是,不断忠实于国家,忠实于斯大林所领导的苏维埃政府。[57]第四,宗教徒在苏联享受正常的权利。苏维埃回教中央理事会主席模夫提就曾指出,苏维埃政府给予了穆斯林与其他苏维埃公民同等的权利。与十月革命之前相比,穆斯林的识字率明显上升,基本消除了文盲。穆斯林甚至开始在中学、高等院校和政府任职。[58]
中国共产党根据国内外局势的变化,也适时地调整了自身的宗教政策。在抗战时期,为了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国共产党的宗教政策开始回归正轨,并且给予了宗教信徒充分的信仰自由。不惟如此,陕甘宁边区政府还设立了直属于边区政府的少数民族事务委员会(早期属于民政厅)为负责少数民族及宗教事务的政府机构,承担与苏联政府宗教信仰问题委员会相似的职责。
1944年10在延安所举行的文教大会,其中有基督教、天主教代表数十人,此事表明宗教界人士也参与了陕甘宁边区政府的治理,共商国是。1944年12月7日,陕甘宁边区政府民政厅举行宗教座谈会,由民政厅长刘景范主持,出席者有天主教、基督教代表20多人。在大会上,延安市桥镇乡的天主教代表们纷纷表示:“当地教徒不仅享有信仰的自由,并且积极参加当地政府的建设工作。”教徒贾克亮担任乡长,张安治、张振斌、白洁玉等人则为乡政府委员。文教大会代表们也参观了该乡的黑板报、识字组和夜校,并对其给予了较高的评价。庆阳三十里铺天主教堂赵怀中等人讲述:当地在革命之后,西班牙籍神父王润良、阿根廷神父徐志远一直都在平安传教,也从来没有间断过一次礼拜。而且边区政府还在庆阳城内教堂经济困难之时赠予麦子12石。延安高坡教堂长老高宗峨则兴奋地指出,他入教数十年,几年来在边区政府的保护下,从未停止做礼拜和传教。甚至有教徒呼吁:“今天宗教徒不必要再对政府有什么怀疑,这一晌政府对我们的爱护以及今天开这样的会,都说明了这一点。”当然,浦化人也列举了众多教徒参加革命而英勇牺牲的事例,他称赞了英美等国传教士在抗日战争爆发以来对八路军捐款援助,甚至有教友白求恩、布朗参加八路军前线的医务工作。此外,他也鼓励教友们要努力参加边区的建设工作。同时,大会也客观地承认存在一些问题:“有个别下级干部对施政纲领和其中所规定的信仰自由认识不够,对教民的宗旨,习惯采讽刺态度。”此外,有些地方也存在个别问题引起误会,例如桥沟天主教堂将二亩菜地租给学校,学校不按规定交租,以至于在教民中引起误会。最后,刘景范作了总结发言:“在各代表的发言中,都证明了边区一般的是实行了施政纲领,保证了信仰自由的。个别的缺点是存在的,但一定要纠正。”[59]
华北事变之后,中日之间的冲突更加激烈,为团结社会各阶层一致抗日,中国共产党修订了自身的宗教政策,确立了新的原则:“保障信教自由,对确以传教为职业的教堂与牧师神父等不得侵犯。”[60]中国共产党一直强调陕甘宁边区对于各大宗教都实行宗教信仰自由的原则,在陕甘宁边区和华北敌后,中国共产党对于各类宗教徒,不仅在法律上给予切实的保护,还在物质上给以实际的帮助。边区政府保护原有之礼拜堂、喇嘛庙等建筑,并帮助回民建立清真寺。党政人员尊重各类宗教习俗,并允许他们经常自由地举行各自的宗教仪式,甚至成立抗日组织或武装(回民支队)、开办民族学院、造就少数民族干部。对于饱受日本侵略者摧残的教会学校和基督徒,边区政府也尽力保护。例如,燕京大学物理系主任琅卫夫妇等,从北平逃至敌后,当地政府不仅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歧视他们,反而对其予以切实保护。这些都有力地证明了“共产党人是如何认真地尊重宗教信仰自由与风俗习惯,如何负责地保护宗教建筑和教会人士,如何切实地发展蒙回等少数民族的文化教育,如何爱护和培养少数民族的民族干部。”[61]
1941年5月1日,陕甘宁边区政府颁布《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其中第6条规定:“保证一切抗日人民(地主、资本家、农民、工人等)的人权、政权、财权及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信仰、居住、迁徙之自由权。”第17条规定:“依据民族平等原则,实行蒙回民族与汉族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平等权利,建立蒙回民族的自治区,尊重蒙回民族的宗教信仰与风俗习惯。”第21条规定:“在尊重中国主权与尊重政府法令的原则下,允许任何外国人到边区游历、参加抗日工作或在边区进行实业、文化与宗教的活动。”[62]
《施政纲领》颁布以后,在宗教信仰自由原则的指导下,边区的宗教生存状态得到了较大程度的改善。1941年中国基督教会开始在陕甘宁边区恢复工作,自1935年便中止活动的中华基督教延长分会得以重新成立。1942年,该会有教徒32人,设有传道所,并发行《希望》《田家半月刊》等,除注重传教外,亦较为关注社会事业。[63]庆阳城川天主教堂属于比利时圣母圣心会传教区,1941年9月,八路军进驻城川时仍有教徒1500人。[64]1941年6月16日,高岗也指出:“边区人民有思想、信仰等等自由权,譬如边区靖边、定边、延长等地还有天主教徒,甘泉、鄜县等地还有基督教徒。”[65]1942年4月,中国回教救国协会在重庆举行会员大会,陕甘宁边区分会特意致电大会,陈明大会对于团结各民族、参加反攻之意义。4月12日(回历3月),延安全体穆斯林甚至还在清真寺举行穆罕默德圣祭。[66]此外,边区政府在伊斯兰教徒聚居的镇原县和定边县各设伊斯兰小学一所,“推举回民之有威望者负责管理校务、经费;学生的生活习惯,一本回回民族的原有传统,特别尊重其宗教礼俗,以此让少数民族有受他们本族文化教育的机会。”[67]1944年,边区政府的调查报告显示,境内共有佛教会8处、清真寺10余座、天主教堂20处、基督教堂7处,各类宗教信徒人数多达数万人。[68]288
珍珠港事变之后,中国共产党对宗教的态度进一步好转。1942年2月15日,是文化总动员的宗教日,《新华日报》发表社论阐述其对于宗教的态度:“共产党人对于共产主义的信仰,是基于唯物主义的意识,基于科学的客观真理。但共产党人虽然抱着这种信念,虽然主张教会与国家分离,主张国家不偏袒任何宗教,但是,他们绝不去强迫别人遵从自己的信仰,这犹之别人不应去强迫共产党人遵从他们的信仰一样,因为这是每一个人的意识和世界观的问题。各人有各人的宗教信仰自由,每个人有举行自己所信奉的这一种或那一种宗教仪式的自由,同时,每个人也有不属于任何宗教团体而保持自己不信宗教的自由。”[61]至于中国共产党如何看待在华的传教士,1943年2月2日,《解放日报》发表社论《在信教自由的旗帜下》再次强调:“有许多人在华已有多年的历史,同时和自己的本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们可以成为加强中国与英美等国家关系的桥梁。对于他们,我们应尽一切力量加以尊重和爱护,使他们对于抗战事业能多有协助。”[68]285因此,河北、山东一带的美国公理会传教士与当地的中共抗日武装之间接触颇为频繁、引为奥援。[69]285甚至有传教士在访问延安之后认为中国共产党不是基督徒的敌人而是朋友。[70]这些都是中共共产党与宗教界关系友好之证明。
1944年12月24日平安夜,延安300多名天主教徒在教堂举行庆祝仪式至深夜。次日,教友们又在教堂内集会,除教徒300人外,还有边区政府民政厅代表甘霖和市府饶科长等人。集会开始后,饶科长特意详细讲述了新民主主义政权下的信教自由。女传教士萤崇一则对政府保护教民深表谢意,甚至提议在新年的时候给毛泽东主席拜年,要为毛主席的健康祈祷。教友高非斯则呼吁教友应该了解政府对教徒的帮助、相信政府,教友与非教友之间要亲密团结。[71]
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借助《新华日报》阐述了其关于各大宗教的认识及其宗教政策,揭示了宗教的本质,阐述了抗战与宗教、迷信之间的关系,此举不仅有利于破除日本侵略者和部分不法分子抹黑中国共产党,并试图挑起中国共产党与各大宗教团体之间的矛盾的阴谋,而且也有利于其积极引导宗教徒参加抗日救亡运动。
同时,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指导下,破除成见,正面报道和评价各大宗教的抗战活动。因为,在其看来,“无论相信基督教、佛教,或其他宗教的同胞,只要他不是汉奸,就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一部分,绝不能加以歧视或排挤,制造内部纠纷,减弱抗战的力量。”[2]受此影响,红色牧师刘良模也劝勉青年基督徒:“中国的抗战能否成功,这关键全在我们能否完成统一战线。什么是统一战线呢?统一战线便是全国要争取民族自由解放的人,要打倒日本法西斯强盗的人,都站在一面旗帜之下。凡是愿意为正义奋斗,愿使中国民众见光明、得解放、得自由的基督徒,当然也是统一战线中的一份子,并且是很重要的一份。”因此,他呼吁中国的基督徒要“站在全国各党各派中间,使他们为国和睦团结一致,不致自相纷争而取亡国之祸。”[72]
1945年4月,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上作《论联合政府》的报告,其中指出:“根据宗教信仰自由的原则,中国解放区容许各派宗教存在。不论是基督教、天主教、回教、佛教及其他宗教,只要教徒们遵守人民政府法律,人民政府就给以保护。信教和不信教的各有他们的自由,不允许强迫或歧视。”[73]此语可作为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及边区政府对于宗教的总体态度。当然,“抗日高于一切,一切服从抗日”,既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两句口号,也是中国共产党制定宗教政策、调适自身宗教观的出发点和着眼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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