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娥,刘 盈
(1.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山西 太原 030027;2.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
《沁河老宅院》:区域社会史与事的解读
□安春娥1,刘 盈2
(1.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山西 太原 030027;2.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
在中国明清民居建筑较为发达的山西,除了学者关注较多的晋中建筑以外,在晋东南的沁河流域,还分布有大量的古老民居。《沁河老宅院》以沁河流域民居为研究对象,以分析问题的独特角度,采用田野调查法对史料进行了广泛收集和精当选取,集中探讨该区域宅院分布、衰落的原因和人们的生产生活状况。如今这些蕴含着农耕文明的古老民居,破败不堪,且仍在继续遭受着毁坏。《沁河老宅院》无疑唤醒人们对珍贵的宅院文化的保护意识,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沁河老宅院》;沁河流域;老宅院;区域社会;沁河风韵
沁河作为黄河的支流,也是山西境内仅次于汾河的第二大河流,春秋时名少水,自西汉开始称沁水。其发源地有两个说法,一为山西省太岳山东麓沁源县内[1];另一说法为《明史·地理志》中记载“北有绵山,沁水出焉”[2],也就相当于今平遥县黑城。沁河由北向南,于河南省武涉县汇入黄河,全长485公里,山西境内长363公里。山西流域内地形多样,在沁水、高平、阳城、泽州四市县的沁河两岸为著名的泽州盆地,地势平缓、气候温暖、水源充沛,是我国古代农业的发源地之一。舜出生在姚墟,位于沁水、垣曲交界处,现位于沁水县城西四十五公里处的历山,又叫舜王坪,相传舜在此地躬耕。时至今日,当地人民还保留着祭祀舜王的传统,关于舜帝的故事也更是口口相传。因此,在该区域内有相当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深厚的耕读文化,我们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官、商从此地脱颖而出,又为什么会在此地留下那么多著名的民居建筑。
2013年在行龙教授的倡导下,“沁河风韵学术工作坊”成立。这是一个集多学科专家、学者于一体的学术研究团队,同样也是一个多学科交流融合的学术平台。该工作坊成员于2014年暑假到沁河流域进行了为期10多天的集体田野考察,后期分课题组成员还多次奔赴当地深入调查,为“沁河风韵”的编著收集了除书本资料外的许多珍贵史料。丛书“沁河风韵”共收录31本著作,涉及历史、文化、政治、经济、生态、旅游、城镇、教育、灾害、民俗、考古、方言、艺术、体育等多方面,成果颇丰。
《沁河老宅院》[3]作为丛书“沁河风韵”的重要组成部分,作者苏泽龙是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的副教授,历史学博士。他多年关注山西区域历史文化研究工作,并主持了多项有关山西的国家社会科学、教育部研究基金项目,在核心期刊发表研究山西的论文十余篇。苏泽龙博士从沁河流域民居建筑的历史着手,运用了大量的民间文献资料,剖析了该流域深宅大院分布集中的原因、生产生活礼制以及日渐凋敝的原因,从区域社会史视角对山西宅院开展研究,扩大了山西的宅院文化研究范围。
关于山西宅院的研究成果现已有多部论著,它们大都侧重于介绍晋中院落,关注点也就落在人们耳熟能详的晋中商人上。没有对宅院为何会在山西分布如此之广、单个规模为何如此之大、修建技术为何如此成熟,做一个详尽的探究。《沁河老宅院》从建筑入手,试图重现沁水流域人民的生产生活变迁,立足于山西沁河流域的院落,探究为何会在沁水出现如此多的大型宅院、宅院修建时为何要采用某种布局、这些大型宅院为何又会没落?其中,沁水地区作为传统的农耕区,对农耕文明影响下的生活如何在大宅院中体现和完美结合加以分析,并单独列为一章。战争和文革期间的破坏、人们对文物的保护意识不强、不法分子偷窃贩卖建筑文物,对民居建筑破坏力很大。现代化的加速发展,钢筋混凝土建筑的增多,人们生活的快节奏,也加深了人们对以前田园生活和风俗民情的向往。全书最后基于历史与现实,结合作者的亲身经历,呼吁人们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沁河老宅院》第一次通过此线索再现沁水流域的宅院乃至山西老宅院的历史,让读者可以用一个新的视角审视该地区或山西宅院的发展史。
《沁河老宅院》一书分为明清时期沁河流域的官与商,官之宅、商之居,老宅院的生产、生活与风俗民情,宅院之觞,记住乡愁五部分。作者主要从修建原因、宅院格局分布原因、宅院日常生产生活、宅院衰败原因等探究了沁水、高平、阳城、泽州四市县的老宅院。这些老宅院从修筑主人的身份可以分为官宅、商院,从功能上可细化为普通耕读宅院、防御性质的古堡。
该书开篇引用宋代黄廉《古诗》中描写沁河区域文化的文字,揭示了在“科举取士”观念影响下,此地文化底蕴厚实、学者辈出的历史事实。根据清同治十三年版《阳城县志》和光绪三十四版《阳城县新增志》记载,阳城县在明清时期共九十八名进士。列举了以常伦为代表的常氏家族,以张五典、张铨为代表的张氏家族,以陈廷敬为代表的陈氏家族等等。在注重盖房建屋传统观念的影响下,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修建了许多规模较大、装饰精美的宅院。同样,由于沁河流域自然地理条件优越,桑蚕养殖发达,有丰富的煤铁等矿产资源,自古以来冶铁业和丝绸业都很发达,该地的商业活动也都与此有密切的联系。明代沈思孝《晋录》中有“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4]商人外出务商赚钱回乡后,与广大国人一样,心怀对故土的思念,开始置地建屋,因其手握重金,因此也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修建规模较大的屋院。另外,山西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明末阶级矛盾激化,陕西农民起义率先爆发,以李自成为首的农民军在陕、晋、豫等地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拉锯战,沁河流域人民为了躲避战火,也增加了完善宅院和加固古堡的工程。
山西的宅院是中国明清民居的北方代表,其修建得于官、商的发展,因此也会随着官、商的衰败而隐匿,而沁河流域的民居也免不了会有同样的结局。在本书中,沁水流域名门望族的没落和老宅院的破坏,原因可以归纳为几个方面。首先是战争影响。明末清初李自成的农民起义不只促进了该流域大规模宅院的修建,同时还导致了一些修建时间较早宅院的损坏;北洋政府时期的战乱加速了教育体系的瓦解,沁水地区靠知识提高地位的途径被切断,工商业发展也因为战乱而受影响,加速了当地官、商的衰败;日军驻扎晋东南地区,对当地建筑物破坏严重。其次是改革因素。清末帝国主义列强的入侵以及各种新政的推行,使得士大夫阶层开始分化,“耕与读”的生存方式受到了挑战,尤其是1905年科举制的废除,更是斩断了人们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的通道,人们有了多种有别于过去的成功的评判标准,也就意味着新兴人才们无须再在故乡盖深宅大院了,也就减少了沁河流域新宅院的出现;土地革命时期,沁河流域大规模宅院被拆分给众多无地无房或少房的农民,院内相通的道路被堵上,不再具有完整性;“文革”期间的“破四旧”等社会运动对宅院建筑文物也有很大的破坏。第三,宅院的损坏还归因于自然灾害,如旱涝灾害、地震等引起的倒塌。除了以上三个方面的原因外,沁河流域宅院文化的没落还包括家族的子嗣问题。让我们不禁为其感到惋惜,并提醒我们要提高保护古民居建筑的意识,保护优秀的传统文化不因时代的变迁而消失。《沁河老宅院》一书还通过描写沁水流域人们发家的故事,修建宅院选址、布局时注意的风水、礼制问题,发达的耕读文化影响下的生活习惯、雕刻艺术以及为了出世头悬梁和出世悠然豁达的精神,给读者深描出一幅全景式的区域社会历史图景。
《沁河老宅院》最大的特点就是重点突出探究了沁水流域民居建筑的修建根源,并且阐述了耕读文化影响下的宅院居民的生产与生活。不再只是对建筑形制和雕刻寓意进行阐述,而是向更深处挖掘以追求更真实、更全面的历史事实。我们也可以通过该书,不再是局限于太、祁、平的晋商,而是可以了解更为久远的晋商文化,也使我们对晋东南地区的风俗民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样不仅有利于学术研究的进一步深入,也有利于山西旅游文化的开发,对唤起人们的保护意识也有一定的作用。
作为沁河风韵系列丛书的重要组成部分,《沁河老宅院》也汇聚了该“学术工作坊”融合多学科的宗旨,是一本运用多学科研究方法的结晶。在收集资料的方法上,采用了人类学、社会学普遍使用的田野调查法,收集了大量珍贵的地方档案、口述和传说史料。例如,在证实沁水流域栽桑养蚕的历史史实时,就采用了大清戊申六年立在高平市口子村关帝庙的《口子村禁约碑》的碑刻内容。书中“大院的故事”这一部分内容中就引用了大量的传说故事,并用多个版本的传说故事和相关正史史料来佐证故事的真实性,以求还原真实。同时,还从民俗学的角度入手,窥视沁水流域人们的民间信仰、生产生活习俗。从耕种文化、养蚕习俗、打铁艺术等,探究院落宅院布局不同的原因,以及介绍了风水对古代建筑修建的影响。除此之外,美术学、建筑学、文学知识也在本书中有或多或少的体现,尤其是在解读雕刻的寓意方面。同时图片的插入,也使整本书不再和纯历史书一样那么枯燥,也能更加直观的让读者看到雕刻形状和院落布局。多种学科的共同运用,使得全书在诠释沁水流域宅院之多更为全面和更为生动。
在运用资料方面,苏博士坚持了山西大学社会史“从田野中寻找历史”的研究原则,数次到沁水流域考察,搜寻碑刻和其他类型的民间文献,向当地人们问询收集了大量珍贵的民间故事和口述资料,对证实和重现老宅院的生产、生活和风俗民情,发挥了重要作用。并且查找了大量的地方志、村志和政协文史资料和古籍,从中找出了大量官员、富商的史料记载,对探究和梳理宅院的修建历史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佐证作用。
此外,苏博士还查阅了大量关于民俗、建筑等相关著作。多种史料的有机结合与互相佐证,使得这本著作的史料更为翔实,更为权威。
同时,我们从字里行间,可以发现本书作者——苏泽龙博士,作为一名历史学学者,在看到沁水流域的家乡宅院被破坏,以及传统民俗气息的渐行渐远,深感无奈和惋惜。然而,对大宅院里慢节奏而又和和美美、热热闹闹、有滋有味的田园生活,却又十分地怀念和向往。
沁水流域古老的宅院文化,在当前城镇化加速进程中,正以全新的面貌展现在人们面前,比如农家乐越来越火,传统特色饭店越来越多,民俗活动与现代科技深度融合。使我们既可以从中回味童年记忆中的乡愁,追溯农耕文明气息,又可以在喧嚣的都市快节奏生活中,找到静谧舒适的田园风光,在两者的和谐发展中,共同维系着我们源远流长的根祖文化。
[1]梁述杰,王秀芳.山西河名释义考[J].山西水利,2011(7).
[2]张廷玉.明史·地理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4]苏泽龙.沁河老宅院[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6.
本文责编:木 星
Interpretation of Regional Social History and Events of “The Old House of Qin River”
An Chune1, Liu Ying2
(1. Shanxi TV University, Taiyuan, Shanxi, 030027;2. Institute of History and Culture,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Shanxi, 030006.)
In Shanxi that the residential buildings were more developed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n China, in addition to scholars paid more attention to the Jinzhong buildings, there were also a large number of ancient houses in the Qin River Basin of Southeastern? Shanxi. Taking the Qin River Basin as the research object, with a unique perspective, using the field survey method to widely collect and select the historical data, “The Old House of Qin River” focused on the distribution of the house, the reasons for the decline and the production and living conditions of the people. Nowadays these ancient dwellings, which contain farming civilization, are dilapidated and continue to suffer destruction. “The Old House of Qin River” will undoubtedly arouse people's awareness of the protection of the precious house culture, which has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he Old House of Qin River”; Qin River basin; old house; regional society; Qin River charm
2017—03—06
安春娥(1970—),女,山西交城人,山西广播电视大学,编辑; 刘 盈(1993—),女,山西石楼人,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在读硕士。
TU-092
A
1008—8350(2017)02—008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