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生态化的转换路径

2017-04-02 05:13张建辉
关键词:现代科技生态化理性

张建辉

(1.山西大学 哲学社会学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2.山西国际商务职业学院 思政部,山西 太原 030031)

科技生态化的转换路径

张建辉1,2

(1.山西大学 哲学社会学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2.山西国际商务职业学院 思政部,山西 太原 030031)

现代科技与生态危机之间存在紧密关联,价值分离与理性独断是其深层逻辑。生态科技是现代科技转向的目标定位。科技生态化需要三个转换路径:目标转向、价值转向和方法转向。如此,能够实现科技发展与自然变化的圆融自洽。

科技生态化;科技价值;生态理性

全球范围的生态危机表明,作为人类与自然之间实践形式的科技并没有发挥好自身作用。现代科技与生态危机之间的深层逻辑在于:一方面是科技与价值分离,使得人类无所顾忌;另一方面则是科技与工具理性结合,使得人类有恃无恐。因此,现代科技亟需生态化转向:从单纯的指向自然,转向到对人类与自然之生态关系的调控。科技的生态化转向需要破除科技神话,同时实现目标转向、价值转向和方法转向。

一、科技的目标转向:从人类属性到生态关系

马克思主义哲学坚持认为,人类与动物的显著区别就在于:人类是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的动物。正是借助科技的力量,人类从动物中分离出来,开创自身的存在方式与文明形态。人类生存需要处理好两个基本矛盾,第一是人类无限需求与自然资源有限性之间的矛盾,第二则是人类无限需求与个体能力有限性之间的矛盾。正是在不断解决两个基本矛盾的过程中,人类实现从自然生存向科技生存的过渡,科技在过渡中发挥关键性作用。

根据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人类的生存方式可以区分为自然生存和技术生存。近代之前,人类的生产力水平还是比较低的,一直没有实质性解决温饱问题。人类更主要依赖自然界所提供的自然物质资源的生存方式,渔猎文明和农业文明是自然生存的两种方式。渔猎文明时期,采集和狩猎是人类获取生存资料的主要方式,基本特点则是直接获取自然界提供的植物和动物。这些生存资料的生成没有人类参与的痕迹,都是自然界的现成资源。而农业文明时期,植物与动物的生长转化为农业和畜牧业,人类开始积极介入其自然过程。尽管有人类的参与,但仅仅是人类把握和利用自然规律而已。自然生存方式下,人类生存所要解决的两个矛盾都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近代之后,人类的生存方式从自然生存逐渐过渡到科技生存,人类主要通过技术物而生存。通过科技的作用,人类的生产效率空前提高,自然资源以超出常规的速度满足人类的需要;通过科技的作用,人类的能力摆脱个体能力的局限,科技力量的有效补充使得人类力量无限增强。

作为人类与自然之间沟通的桥梁和纽带,科技本身具有两种属性:

一是自然属性。虽然人类一直宣称科技物不同于自然物,但本质上而言,科技物的诞生和发挥作用都必须遵循自然规律。科技并非完全体现的是人类的价值选择和权力意志。科技物之所以被创造出来,是因为人类改造了自然物。科技是“从自然界本身”获得的手段。科技物是人类通过科技活动对自然物的物质结构、运动结构进行改造的结果,这种改造就是人类所谓改造自然的实质。问题在于:对于自然而言,科技是异己的存在,并且这种存在是对自然的外来否定。这种否定意义上的科技更多是现代科技,因为现代科技凸显的是人类属性。

二是人类属性。作为人类构造自身和世界的工具,科技在一定意义上体现人类的目的意愿和价值设定。在近代科技崛起之前,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的能力相对低下,因此科技更多体现的是遵循和利用自然规律,农业文明相对比较明显。古希腊哲学也认为,技术低于自然,它只是在模仿自然,不能代替自然。“所谓改造自然,只不过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被重新塑造”[1]。近代以来,人类从利用自然走向改造自然,科技更多体现的是人类属性。“科技以人为本”是有其特定语境的。手工技术转变为机器技术,农业为主转变为工业主导。科技本来对于自然而言是异己的存在,当人类属性不断膨胀的时候,科技走向自然的对立面。加之人类主体性的恶性发展和资本意志的裹胁,科技的膨胀最终威胁到人类与自然之整体存在的生态系统。

自然与人类共同组成生态系统,现代科技缺乏的是一种生态学的目标视野。生态正义*笔者曾区分过生态正义与环境正义,并且主张生态正义立场。生态正义,指向的是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不涉及人类社会内部的正义问题。环境正义则是关于环境权利和义务的分配正义,仅涉及人类社会内部的正义问题。参阅拙文:环境正义的局限与生态正义的超越及其实现,《自然辩证法研究》,2015年第12期。视野中的科技应该从现代意义上的征服性科技转向为调适性的科技,这种调适性科技是现代科技生态化的目标,生态化科技必须以生态关系为调适目标,更多关注的是生态智慧。生态学告诉人类,生态平衡是生态系统的结构与功能处于相对稳定的最佳状态。在生态平衡中,各种生态主体的种类与数量都相对稳定,各种物种相互依存又彼此制约,各自在整体系统中发挥各自功能和体现价值。生态系统具有一定的自我调节能力,同时需要各个子系统的相对稳定。现代科技是一种执着于人类局部利益的科技,人类依靠科技的力量统治自然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打破生态平衡,并且不断扩张的科技进一步损害生态系统的自我调节能力。其实,作为生态系统的子系统,人类社会的科技行为伤害的既是自然,也是人类。生态化科技则是要对现代科技进行纠偏,使得科技的发展与自然的变化实现圆融自洽。现代科技向生态化科技的转向需要一系列的支撑条件,其中价值转向(从价值中立转向负载价值)和方法转向(从独断理性转向生态理性)尤其关键。

二、科技的价值转向:从价值中立到负载价值

科技与价值的关系,即科技是否负载价值、科技如何负载价值等问题一直是科技与自然关系的重要维度。而关于科技与价值关系的探讨中,科技价值中立的观念一度占据主流话语地位,科学与价值从原初的合二为一发展为绝缘对立,导致科技与自然的紧张关系。科技的价值中立是生态危机的重要原因。

所谓科技价值中立(Value-neutral),也被成为价值无涉(Value-free),即科技与价值属于不同的领域。科技是自然之境,是追求纯粹真理的事业,是以客观性为标准的。价值是心灵之镜,关涉目的、善恶等人类情感和道德规范,是以主观性为特征。价值中立的基本内容包括:科学认识的主体不包含价值因素,或者科学家不作价值判断;科学活动在道德上是价值无涉的。

科技价值中立并不能涵盖科技与价值关系的全部内容。在不同的历史阶段,科技与价值的关系也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并且以不同的形式予以呈现。古希腊时期,总体而言,科学与价值呈现全方位的融合,经典表述:知识即美德。本体论层面,价值就是自然固有的组成部分。希腊人认为,自然是具有生命力的,具有自我生成、自我发展的目的。认识论层面,赋予宇宙自然以意义和价值。宇宙自然都体现着一定的目的性,具有等级秩序。方法论层面,对自然的解释就是对道德的解释。“希腊科学是有价值导向的,它试图在自然的理性秩序中,体察出作为合理的社会秩序的规范,寻找一种好的生活标准,以及人们不能不受惩罚地超越的界限。”[2]科技与价值在中世纪的宗教神学中表现为理性与信仰、自然与道德的关系。从形式上而言,与古希腊哲学知识与美德的关系相似,宗教神学中的理性与信仰的关系也是同一的。但从本质而言,理性与信仰已经不再是知识与美德之间的横向平等关系,二者已经是纵向的等级关系。哲学是神学的婢女,理性是信仰的婢女,知识是价值的婢女。

如果说,近代之前即古希腊和中世纪时期科技与价值是圆融无间的话,那么,近代以来,科技与价值从自觉分离发展为绝缘对立。需要注意的是,在近代哲学“认识论转向”的时代背景下,科技与价值的含义都发生深刻的变化。科技开始等同于客观性,窄化为自然科学;而价值则从世界的本体地位降格为人类的需要和愿望。科技与价值的分离导致两个方面的后果:一方面是科技得到发展进步的机制保障,但并未对科技与价值的深层关联进行深刻辨析;另一方面则是科技对象——自然界的价值剥离。科技在摆脱宗教神学所谓的价值羁绊的同时,也在形成祛魅的机械自然观。

科技到底是否具有价值?这不是一个纯粹的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在实践中解答的现实问题,必须放置于特定的历史语境中。科技与价值的关联是两个层面的:第一是科学与价值的内部关联,即科学本身是否具有价值,表述为科学中的价值(value in science);第二是科学与价值的外部关联,即科学对于社会或人类的价值,表述为科学的价值(value of science)。科技价值中立主要是在第一个层面的意义上讨论。科技对于社会或人类的价值显而易见、有目共睹。但现代科技在两个层面都是存在问题的,生态化科技必须内外兼修,彰显价值的维度。

第一,科学负载内部价值。科技价值中立的神话在逻辑经验主义“拒斥一切形而上学”原则指导下构建完成,可证实原则成为科学绝缘价值的最坚固屏障。但20世纪中后期,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进步,尤其是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兴起,逻辑经验主义受到强烈的批判和质疑。历史主义则将科技活动还原为真实的社会现实,广泛探索科技发展与社会因素的相互影响,从而深刻揭示科技活动的价值负载。其中,汉森(N.R.Hanson)《发现的模式》的“观察渗透理论”和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的“范式理论”对逻辑经验主义打击最甚。

汉森指出,逻辑经验主义所谓的纯粹价值中立、客观可靠等观察是不存在的,任何观察都是与语言和理论相关的经验。事实上,物理学更应是关于世界的形成概念的思维方式。纯粹的价值中立的观察只是理想状态,在现实科学观察中,理论背景、思维方式都是影响观察结果的相关因素。换句话说,科学家都是带着价值的“有色眼镜”在从事科学活动,科学活动本身是具有价值污染的。科学活动本身具有价值承诺,无论是证实原则抑或是证伪原则。

库恩的“范式”(paradige)是历史主义的核心概念。“‘范式’一词无论实际上还是逻辑上,都很接近于‘科学共同体’这个词。一种范式是,也仅仅是一个科学共同体成员共有的东西。反过来说,也正由于他们掌握了共有的范式才组成了这个科学共同体,尽管这些成员在其他方面也是各相同的。”[3]范式的结构中主要构件是价值,“通常它们(价值)比符号和模型更能为不同的共同体广泛共有,而且它们在使全体自然科学家觉得他们同属一个共同体上起了很大作用。尽管它们始终在起作用,但是当一个特定共同体的成员必须查明危机之所在时,或后来必须在不相容的从事研究的方式之间作选择时,则愈发显得重要。或许最牢固地持有的价值与预言有关。不过,也有一些价值是用来评价整个理论的: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它们必须允许谜题表达和谜题的解;只要可能,理论应当是简单的、自洽的、似然的、与当时采用的其他理论相容的。当然也有其他种类的价值,例如科学应当具有社会效益。”[4]由此可见,价值是科学共同体和科技活动不可缺少的内在维度。

第二,科技负载外部价值。科技价值中立的神话是奠基于休谟“是”与“应该”、“事实”与“价值”的分离之上。因此“科学不是一种意识形态,不是一种道德观念,也不是一种价值体系;它不能帮助我们在善良和罪恶之间做出选择”[5]。作为依靠客观性为准则的职业群体,科学家不应该受到意识形态的制约,这也应该是科技的精神气质。但是,当科技和科学家走进社会,小科学成为大科学之时,尤其是科技负面效果突现的时候,科技与价值的绝缘对立不复存在。“只有在科学与社会的联系中,历史性的、有趣的价值争论才会发生。无论何时,社会总是拥有大量的价值承诺,……在社会的语境中,科学是远离价值中性的。”[6]科技负载外部价值需要做到:首先是科学家的责任问题。科技负载外部价值是其内部价值的逻辑延伸,科技主体首先必须具有责任意识。科技工作者必须自觉承担起对于社会和人类的责任,科技活动有必要规约在一定的道德和法律范围之内,科技活动的整个活动都必须警惕科技成果可能的异化和滥用,从而使得科技技术得到良性发展。其次是科技与人文的统一。科学求真,技术求利,但谁为人类的未来负责?科技本身无法保证自身的方向正确,生态危机证明了这一点,这就需要人文的补充与完善。与科技的关注点不同,人文更过关照现实的人类与具体的个体。对于人类而言,科技的作用在于使得人类免受或减轻自然对于生命整体的威胁,人类不是单纯的动物,遵循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规训社会关系。对于个体而言,科技为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提供现实的可能性,科技对于未知领域的积极探索无疑是在极大满足人类天然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满足个体生存权利和发展权利。其实,最好的科技是满足人类生态天性的科技。科技彻底融合生态运行的过程,人类的整体与个体才能实现真正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总之,在科技中真正彰显生态价值,实现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共赢。

三、科技的方法转向:从理性独断到生态理性

科技负载价值,尤其是生态价值,是科技生态化的软件变革;科技负载理性,尤其是生态理性,则是科学生态化的硬件变革。从征服性的“硬科技”转向为调适性的“软科技”过程中,生态理性必不可少。

理性独断,即理性形而上学,“是指作为西方传统哲学核心的以超感性的理性世界为终极追求的特定哲学形态”[7]。对理性形而上学的推崇构成科技方法论的精神内核。近代科技的崛起与其时代背景是息息相关的。近代以来,文艺复兴的人文启蒙使得人认识到自己是人,而宗教改革则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上帝对人性的压制,但刚刚走出神学阴影的人类依然孱弱。虽然人类在“我思故我在”的鼓舞下确立自身的主体性,但主体性却处于不成熟状态。通过理性的启蒙,人类真正意识到自身的理性力量,从而走向主体性的挺立。近代科技与理性紧密结合,从而成就科技的崛起与理性形而上学。正是在理性形而上学的鼓舞下,科技方法论走向狂妄,试图获得自然界的终极真理。

第一,科学统一信念。理性形而上学把“寻求终极实在、最高本体和世界的‘最后本质’作为人的思维和生存的最高宗旨和目标”[7],科学一直有这样的“终极目标”情结——作为“终极实在和最高本体”的绝对真理。科学以追求真理为目标,真理必然是普遍的。普遍真理是不随时间、地点而变化的。在科学家看来,“科学之为知识理论的体系,就是一种真理的系统”[8]。科学知识的统一一方面体现着科学理性的信念,另一方面则预设自然的简单统一:自然秩序是固定不变的,自然规律是可以完全认知的。如前所述,科技与价值分离的后果之一是近代机械自然观的出现。既然自然体现的是机械的图景,那么,自然秩序和自然规律就是不变的。那么,随着人类理性能力的发挥和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必将掌握自然的终极真理,从而实现对自然的完全统治。如此,“假如我们真能在自然里发现什么能让我们特别认识上帝之手的东西,那只能是自然的终极定理。知道了这些定律,我们就拥有了统治星体、石头和天下万物的法则”[9]。

第二,还原主义信念。理性形而上学把“寻求单极的、同一性的‘一元化原则’当作解决思想和生存问题的基本原则”[7],科学则试图通过还原主义方法找到“单极、同一性”的物理学的“宇宙之砖”——基本粒子。近代以来,物理学一直是自然科学的基础学科和主导学科,物理学知识是一切知识或全部知识的最终基础,科学知识的统一也是奠基于物理学基础之上的,或者最终可以还原为物理学。这是认识论意义上的还原主义,所有学科必须在物理层面得到有效辩护,物理主义成为解释世界的终极范式。同时,还存在着本体论的还原主义。科学知识统一论者坚持认为,自然的终极真理就内蕴于物理学的基本粒子中。古希腊的原子论者就认为,万物是由一种或几种“基质”所构成。而现代物理学一直在将自然终极真理还原为基本粒子,例如,电子、质子、中子、夸克以及场、弦等物理实体。自然的复杂图景最终可以还原为简单的基本粒子,基本粒子就是自然真理的镜像。

第三,本质主义信念。理性形而上学“把寻求非时间、非语境的‘非历史’的、‘永恒在场’的‘本真存在’作为思维和生存的最高支撑”[7],而科学的本质主义正是以“本真存在”为实现目标的。现代科技的基本共识是:人类凭借理性工具的帮助,通过还原主义的方法可以通达自然界的终极本质,实现科学知识的完全统一。哲学意义上的本质就是“使该物成为该物的东西。……就是在表面一切流变的东西背后不变的那个东西。所以本质是不变的东西,是变化背后的不变者。……研究这个不变性正是科学的任务”,因此可以说,正是“本质主义哲学支撑了全部科学的发展逻辑”[1]。可以看出,柏拉图的“理念论”通过本质主义的信念在科技中得到复活,科技要追求自然界表象背后的永恒不变的本质(理念)。

一般认为,自然界表象背后的永恒不变的本质(理念)的具体表达形式是数学。自然规律只有通过数学形式的表达才能够得到承认,普遍真理(本质)必须用数学语言进行表达。在一定意义上,数学就是自然语言。作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牛顿的著作就是《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但“现代科学的数学化过程是对质的多样性的一个有效的清除过程。数学作为一种操作技术,是一种去质化的操作技术。……数学化作为一个去质化的过程,或者质的单一化的过程,它指向普适性”[1],同时,“数学化的结果是质的差异的消失,也就是世界的意义的消失”[1]。本质主义通过对数学化消解自然世界的意义和价值,自然与价值也在这一过程中成为两个毫无关系的领域。

独断理性以机械自然观为理论前提,而生态理性以辩证自然观为世界图景。“牛顿科学的雄心是要提供一个自然图景,该图景将是普适的、决定论的,并且是客观的(因为它不涉及观察者)、完备的(因为它摆脱了时间束缚的描述水平)”[10],独断理性,包括科学统一信念、还原主义信念和本质主义信念都是以牛顿科学及其机械自然观为理论前提的。但现代科技的发展,改变了人类对于宇宙自然的看法,从而确立辩证自然观。现代科学的革命性变化体现在:从可逆性到不可逆性,从稳定性到不稳定性,从线性关系到非线性关系,从存在到演化,从机械决定论到非机械决定论,从一元的世界到多元的世界,从封闭系统到开放系统,从认识以简单性为主到认识以复杂性为主,人在认识自然活动中从旁观者到参与者,从分析到新的综合[11],这些革命性变化终结了机械自然观。“于是我们又回到了希腊哲学的伟大创立者的观点:整个自然界,从最小的东西到最大的东西,从沙粒到太阳,从原生生物到人,都处于永恒的产生和消灭中,处于不断的流动中,处于无休止的运动和变化中。”[12]辩证自然观确立的是生态理性,而生态理性是生态化科技的基本信念:(1)科技未必非追求普遍性知识;(2)科技追求确定性,又描述可能性;(3)放弃极端还原论,分析与综合并重;(4)消解本质主义,否定决定论;(5)否定严格的主客二分,主张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对话。

总之,生态危机发生的根本“在于错误地支配人类行为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指导下不合理的伦理实践”[13],而现代科技就是“不合理的伦理实践”之一。作为对工业文明的超越,生态文明代表人类文明的未来方向。这样一场革命需要社会各个方面的根本变革,科技生态化是题中应有之义。科技的生态化转向是人类文明自我反思、自我救赎的开始,同时又是一个不断探索和持续创新的过程,更是一个科技发展与自然变化圆融自洽的过程。

[1]吴国盛.技术哲学讲演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169,122-123,26,229.

[2]冯·赖特著,陈波,胡泽洪,周祯祥,译.知识之树[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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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托马斯·库恩著,金吴伦,胡新和,译.科学革命的结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166.

[5]马斯洛著,邵威,等译.科学与科学家的心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135.

[6]L.R. Graham.BetweenScienceandValues[M].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108.

[7]贺来.“主体性”的当代哲学视域[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112,112-113.

[8]洪谦.维也纳学派哲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127.

[9]S·温伯格著,李泳译.终极理论之梦[M].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3:194.

[10]伊·普里戈金,伊·斯唐热.从混沌到有序:人与自然的新对话[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262.

[11]林德宏.科技哲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124.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370.

[13]薛勇民.论环境伦理实践的历史嬗变与当代特征[J].晋阳学刊,2013(4):70-75.

(编辑:程俐萍)

Transformation path of ecologic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Zhang Jianhui1,2

(1.SchoolofPhilosophyandSociology,ShanxiUniversity,Taiyuan030006,China;2.IdeologicalandPoliticalDepartment,ShanxiInternationalBusinessVocationalCollege,Taiyuan030031,China)

There is a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moder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the ecological crisis with value separation and rational dogmatism as their deep logic. Ecologic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s the goal orientation of moder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hich requires three conversion paths: goal turning, value steering and method shifting to achieve th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betwee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the changes of nature round.

Ecological technolog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Valu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Ecological rationality

2017-02-10

张建辉(1983-),男(汉),河北安国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生态伦理学方面的研究。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6BZX086)

N031

A

1671-816X(2017)05-00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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