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派”纳瓦罗，一本书打动特朗普

作为新被任命的白宫国家贸易委员会主任，这位学者在对华问题上的极端立场令人关注

即将踏进白宫的唐纳德·特朗普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或许正因为如此，他读过的那几本书对他的影响就更为明显。辞旧迎新之际，他罕见地谈了段“读书体会”：“我多年前读过一本彼得·纳瓦罗的书，其论点的清晰和研究的透彻令我折服。他记录了全球化对美国工人的伤害，为如何恢复我们的中产阶级指出了一条明路。作为贸易顾问，他将在我的政府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特朗普是在任命纳瓦罗为新成立的白宫国家贸易委员会主任时说这番话的。纳瓦罗的主要职责是“协助总统规划贸易和工业政策”并研究能够“减少贸易赤字、提升经济、减少工作机会流失”的贸易政策。特朗普过渡团队称，任命纳瓦罗显示了特朗普“让美国制造业重新崛起的决心”。

复苏“美国制造”没问题，问题是纳瓦罗一直把“中国制造”当成目标。在他以往的著述中，不断强调中国是造成美国制造业就业流失的主要原因，还认定中国“操控货币”。他的出马，更令外界猜测特朗普将对中国采取强硬的贸易策略。

爱琢磨股票的“官迷”

67岁的纳瓦罗出身名校，在学术圈混了一辈子，呕心沥血研究炒股，又一直向往政坛。

他是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加州大学尔湾分校保罗·梅拉吉商学院经济学教授，在其个人官网上自称“畅销书作者、优秀的演讲者、公司培训师和教授”。他经常在CNN、彭博电视台、《哈佛商业评论》、《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美国主流媒体上发表经济和投资评论，是个名嘴。他和比自己小12岁的妻子莱斯莉住在风光旖旎、豪宅云集的拉古娜海滩，日子过得很滋润。

早在上世纪90年代，纳瓦罗就曾多次竞选公职，但均告失败。加州是民主党的“地盘”，纳瓦罗那时也是个民主党人。1992年，他竞选圣地亚哥市长，首轮选举第一，但第二轮时输给共和党对手。1996年，他参选国会众议员，党内初选赢了，大选又输给共和党人。到2001年，他参加了一个市议员席位的补选，这次连党内都没赢。

仕途不顺，纳瓦罗便开始研究“钱途”。他写了不少探讨经营之道的书，比如2001年出版的《如果巴西下雨了，就买星巴克股票——在市场变动中盈利的投资指南》，讲述全球经济事件如何影响到某一门类的股票。还有《最优秀的商学院毕业生知道的事情》《当市场变动的时候你准备好了吗？》《抓住时机的策略：管理商业周期以取得竞争优势》等等，都是迎合市场的畅销之作。他上管理课也颇为生动，还因此得过一些教学奖。

纳瓦罗也终于抓住了属于他的时机。当特朗普在2016年8月公布竞选团队经济顾问名单时，人们惊讶地发现，纳瓦罗是这个商人云集团队中唯一的经济学家。当时，一些经济学家都对特朗普敬而远之。哈佛大学经济学家、小布什的经济顾问格列格·曼丘说，特朗普的贸易保护主义观点让他“失去了当总统的资格”。共和党前总统候选人麦凯恩的经济顾问霍兹伊坎和另一位候选人罗姆尼的经济顾问哈巴德也都不赞赏特朗普的经济观点。唯有纳瓦罗，一直紧跟特朗普。

在福克斯新闻网站上，纳瓦罗用《特朗普牛市对希拉里熊市》之类的表述来力挺特兰普。他说，从奥巴马到希拉里，股票市场处在“纸上牛市”，因为经济复苏乏力，全球央行大量印钞，造成资金涌入股市、抬高了股价。但这“不可能持久”。而特朗普的减税、放松监管等能够带来“大牛市”，“道琼斯指数能达到2.5万点”。这些“牛烘烘”的话，文化水平不高的美国小投资人却很听得进去。

在一篇署名文章中，纳瓦罗透露，他是在出版了一本关于中国的专著后遇到特朗普的，这是他和特朗普“结缘”的起点。纳瓦罗说：“对特朗普来说，自由贸易是好事，但这必须是公平贸易，否则美国就会像过去15年一样，陷入制造基地流失、民众工资增长停滞、没法找到体面工作的境地。”他称：“美国进行贸易谈判的最高指导原则应该是：增加贸易和减少贸易赤字。唯有达到这两个目标才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才能使美国更加繁荣。”

正如《华尔街日报》所言，纳瓦罗的贸易观点与主流经济观不同，但和特朗普的十分一致，这也是他被特朗普看中的重要原因。

“黑”中国不遗余力

纳瓦罗自称是研究对华贸易的专家，10本专著中有3本是关于中国的。他说：“本世纪初我开始看到，曾经百分之百就业的工商管理硕士生变得越来越难找工作。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开始研究这个问题，结论指向了中国。”他将中国视为美国就业流失的重要原因。这使他“黑”中国不遗余力。

2006年，纳瓦罗撰写了《即将到来的对华战争》，重点讲述了崛起的中国和其他国家在能源、环境、知识产权等问题上可能产生的冲突。

2011年，纳瓦罗又和另一位经济学家合写了《死于中国之手：美国是如何失去其制造业基础的》。纳瓦罗称，由于中国产品的冲击，5万美国工厂关闭、2500万美国人找不到好工作，呼吁美国人“不要购买中国制造的商品”。正是这本书让他和特朗普“擦出火花”。后来，这本书被拍成纪录片，纳瓦罗亲自充当导演，还请了好莱坞明星马丁·辛主持。在纪录片宣传材料上，特朗普写了一段推荐语：“一针见血。这部纪录片用事实、数据和洞见描述了我们与中国的问题。我推荐你们赶快看看。”

《卧虎：中国军事化对于世界意味着什么》是纳瓦罗关于中国的最新著作，出版于2015年。他采访了30多位中美问题专家，还把采访素材剪辑成一部10集的同名纪录片。纳瓦罗认为，应对崛起的中国，美国必须寻求经济上更加强大。他声称：“我们需要重新考虑美中经济关系，我们正在买‘中国制造的商品，让中国获益。这种关系是不对的。”这种观点和特朗普在竞选期间的言论非常一致。

《华尔街日报》的报道称，纳瓦罗敦促美国及盟友削减来自中国的进口，抑制中国的军事发展。他危言耸听地表示，如果不这样，“当中国的子弹和导弹呼啸而来时”，美国和盟友只能责怪自己了。在接受BBC采访时，纳瓦罗指责中国“操纵货币”，并说45%的关税不会与世界贸易组织（WTO）的相关规则冲突，美国可以自行操作。纳瓦罗甚至还建议美国与中国台湾地区加强军事联系，包括为台湾的潜艇项目提供帮助。

中美贸易战一触即发？

竞选期间，特朗普曾把“中国”挂在嘴边，扬言要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立场，宣布中国为货币操纵国，对中国商品征收45%的關税。这让全世界担心美中将爆发贸易战。当选后，特朗普又和中国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通电话，其挑战“一个中国”原则的讲话也将美中关系一度推向紧张。而他对纳瓦罗的任命，更让人感到担忧。

美国智库国家利益中心的国防研究主任哈里·卡齐亚尼斯表示，纳瓦罗获任命的确标志着美国的对华政策在思路上可能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近几十年来共同利益优先的法则不再适用。“我认为这件事传递的信息是，对中国要强硬起来。”但他也表示，人们过度渲染了对贸易战的担忧。“我们不能按照字面意义去理解特朗普说的每一句话，而且我们现在还不清楚纳瓦罗将怎么做。”

美国智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贸易专家盖瑞·霍夫鲍尔则认为，纳瓦罗的任命意味着特朗普政府将会兑现在竞选期间有关贸易政策的大部分承诺。特朗普整个经济团队都对中国持类似观点，未来美中之间的贸易会充满竞争，两国就特定问题会有不少贸易摩擦。但是，霍夫鲍尔也不认为美中会发生大的贸易战，因为这对两国都十分不利，也会让世界经济陷入新的衰退。

纳瓦罗究竟会做些什么，还有待观察，但正如著名智库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研究员克塞尼亚·维克特所说：“（和中国的关系）是下一任美国总统必须处理正确的最重要的事。如果他处理错误，就会引来最严重的后果。”

中美关系，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在西方政治舞台上，作为学者可以漫无边际、不受约束地谈论，甚至抨击中国，而一旦当政，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必须从国家利益出发处理与华关系，特别是与华分歧和冲突，这同样适用于特朗普和纳瓦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