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学:我们真的不是研究少数民族的

2017-03-28 10:16王军杰
求学·文科 2017年3期
关键词:民族学广博田野

王军杰

我的家乡是海滨的一座小城,在那里生活的人们几乎都是汉族。在得知我被中央民族大学(以下简称“中央民大”)民族学专业录取后,周围人的疑惑神情可想而知。有人劝诫我说:“你知道民族学是学什么的吗?别学完了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更有甚者说:“到时候把你分配到边疆去,让你一辈子回不来。”在担心和犹豫中,我迈进了中央民大,迈进了民族学这个我闻所未闻的领域。现在想来,或许是一种缘分吧,因为经历过之后,我才渐渐发现,这儿才是自己真正的梦想所在。

强大的气场

民族学,又称文化人类学。这个专业算是舶来品,20世纪早期才传入我国。如今,在发达国家,这门专业依旧影响深远,剑桥、哈佛、斯坦福等国际知名大学都开设有这门专业。西方一些知名政治家,诸如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英国王储查尔斯,也都接受过民族学的教育或深受其理念影响。这门专业进入我国,在经历了本土化的发展过程之后,日渐显示出其独特的学术价值和魅力,目前国内很多知名高校都开设有这个专业。

而我所在的中央民大的民族学专业更有着悠久的历史和雄厚的实力。20世纪50年代初,中央民大成立之际,将原燕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以及北平研究院等单位从事民族历史、文化、社会和语言等研究工作的一流学者调来,建成了研究部。该研究部阵容强大、名人辈出,吴文藻、潘光旦、费孝通、林耀華……每一个都是名噪一时的学者,都是当时中国社会学、民族学、人类学、民族语言和民族史学领域内的权威。时至今日,在中央民大民族学这个领域里,依然集结着这样一群人,他们沿袭老一辈学者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大气,严谨求实、客观公正的秉性,以及在多元文化沟通中的平和与不卑不亢。

广博与宽容的文化

我经常会被问到一个问题:“民族学学什么?”我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文化。文化,当然并非指我们普通意义上的“知识”。在民族学的领域内,“文化”有这样一个经典的定义:“人是悬挂在由他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而文化就是这意义之网。”这听起来貌似有些复杂,其实很简单——人类创造了文化,却又生活在文化之中。民族学关注的正是这些生活的“表情”,无论是他者的还是自我的,无论是城市的还是乡村的,它都以其广博与宽容在社会人文学科中独领风骚。

记得大一刚接触民族学时,老师给我们放了一部名为《野蛮城市》的电影,我们切实感受到了什么是异文化与己文化,什么叫“文化的普同与差异”。记得在影视人类学课上,我们第一次触摸到专业的拍摄机器,第一次扛着重重的机器以自己的视角记录下自己关注的文化现象,第一次为自己的片子做剪辑时感到巨大的兴奋与收获……民族学就是这样让人充满惊喜,这一堂课你还沉浸在民族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之中,下一堂课你可能就被带入流行文化的大讨论之中。

为田野而着迷

在这个领域中,还有一样东西让我深深为之着迷,那就是田野。田野?也许你会误认为这是一门只围着书本转的专业,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田野是民族学的一枚重要“商标”。

田野对于我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我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这样一幅图画:我背着书包,提着行囊,带上一支钢笔、一个本子、一支录音笔和一台摄像机,或游荡于青山绿水之间,或流连在泸沽湖畔,或行走于茶马古道,体会田野中那永无止境的智慧。

“只有在水中观察鱼才能看得更清楚。”在几年的专业学习中,我跟随导师到过呼伦贝尔草原调查牧区的城镇化建设;到过齐齐哈尔的富拉尔基区调查达斡尔族的文化变迁现状;到过汉中地区研究当地的水、环境、卫生状况;也到过黔东南苗族自治州的西江调查千户苗寨的文化遗产与族群认同……每一次与文本解读截然不同的视觉、听觉感受都给我带来不同的文化震撼。民族学提倡的“参与观察”让我真正融入当地人的生活,体会不同的风土人情,扮演不同的角色,感受别样的人生。这些都是田野的恩赐,它带领我从书斋走向田野,让我对那些原本远离我生活的异文化从想象走向了知性认识。

这就是民族学,以其广博、灵气与平和使我深深陶醉其中。在民族学的潜移默化之下,我已经被培养出全新的人文视角、精细的思辨、开放的心态和理性的思考,它为我开启了一扇观察人与社会的独特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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