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汉江老龙堤及其传说

胡希朝

在历史文化名城襄阳，有着众多的文化古迹和人文资源，其中汉江大堤及襄阳市区内几段河堤，就是不可多得的自然胜景和历史遗存。一部襄阳史，其实很多篇章都是修堤史。襄阳城区现有大堤十处，分别是：老龙堤、寡妇堤、庞公大堤、襄水堤、七里河堤、清河堤、贾家洼大堤、万户大堤、樊城沿江大堤、迎旭门大堤。李隙撰《徐襄州商碑记》云：“汉水为灾，绕城筑土堤四十三里，岁修恒为民病。”

汉江老龙堤是古襄阳最重要又最古老的堤防工程。《天下郡国利病书》载：“考襄阳古有大堤曲，是堤之设，自商周已然矣。”由此可见襄阳的堤防可追溯到商朝。

老龙堤位于襄阳城西门外汉水南岸，自万山脚下至襄阳城大北门止，亦称大堤，全长10余里。据《襄阳府志》载：“三国时期胡烈为襄阳太守，筑堤以抗洪，是为堤所自始。”但是“累筑累圮”，真正形成防洪大堤是在明朝。在明朝万历三年，大堤被冲垮，巡道杨一魁建议，“自万山下起东至长门合筑长堤，高三丈，厚五丈，共长十里三分”。

老龙堤现存有计里碑7块，记事碑2块，迎水面砌条石驳岸，堤外侧筑有许多三角形石矶以消减水势。万山东2里堤上保存有明代的老龙庙，老龙庙东六号计里碑处埋有一条卧铁牛，大北门外堤上有一根明弘治年间竖立的为枯水季节贯铁索架济汉桥用的大铁柱。历史悠久的老龙堤，千百年来，一直护佑着襄阳古城，除防御洪水之外，还与襄阳古城墙一起构成了“铁打襄阳”坚固屏障，具有强大的军事防御作用。

老龙堤的前身是条小土埂子。这或许是追溯商朝之堤坝。长不及数里，但古时已号称十里长堤。经过历朝历代修补加长加固，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有关老龙堤的来历，还有个神奇的传说故事。据说有一年夏天，连降数日暴雨，把河堤冲垮几个口子。襄阳城男女老少齐上阵，奋力筑堤，可是此处筑好，彼处又溃。眼看滔滔洪水就要将整个大堤冲垮，襄阳城将要遭受灭顶之灾，就在万分危急关头，一个穿草鞋的老人恰过此地，他急忙从草鞋上拆下一根草绳向河边抛，草绳在河水中犹如蛟龙打了几个滚，立马变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长堤，挡住了滔滔江水。原来那老人是东海龙王，难怪有如此大的本事。后来，人们就把襄阳这段河堤称为老龙堤，并在堤上修了龙王庙，以此供奉造福人类的龙王。

在襄阳民间，还流传着关于新堤和旧堤的故事，也是与堤名来历有关。相传大堤修好后，从南山来了个白胡子老头儿，身着白衣裳，拄着白龙头拐棍儿。老头儿走到一个年轻人面前问道：“小哥哥，你说是新堤好呢，还是老堤好？”年轻人想，老堤是个小土埂子，又矮又窄，新堤又高又宽，就说：“当然是新堤好喽。”刚说罢老头儿就不见了。

年轻人一句话却坏了大事儿。原来，白胡子老头儿是玉帝派下来的镇河神。仙界不知凡间事，镇河神听年轻人说新堤好，第二年就发大水冲垮这条堤，人们只好又修，这样垮了修，修了垮，年年筑新堤，年年被冲垮。

有一年，襄河又涨大水，致襄阳城房倒屋塌。水退过后，人们哭喊着从山上下来。玉帝在天宫听到襄阳百姓哭喊，就派镇河神到襄阳察看大堤。他问城西门口一老头儿：“老哥，襄阳人到底喜欢老堤还是喜欢新堤？”老头儿回答：“新堤是水泡着做的不结实，我们巴不得有个老堤哟。”镇河神笑笑：“怪不得襄阳人说劈柴劈大头儿，问话问老头儿。请老哥叫城里百姓都来，我帮你们做条能万年不垮的堤。”镇河神将手中龙头拐棍儿往地下一横，那拐棍儿就成了一条大白龙，他拿起根铁桩往龙头上一钉，他又扯一把稻谷草，揪住龙尾巴就往上续，拧起草绳子来，稻谷草往龙身上一续，都变成龙身了，只见镇河神将龙尾拴在万山脚下，然后让全城百姓往龙身上填土修堤。

堤修好了，人们怕堤下白龙复活，就在龙头上盖了座老龙庙，龙尾上修了座保堤寺，堤中间盖了个太子庙。从此，再没有出现过河堤垮塌。

数年后，新堤成老堤，因有白龙在此，本地人就叫它老龙堤。

古时，老龙堤是襄阳城的主要码头，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于此，像老樊城汉江边的“九街十八巷”一样成为繁华的商业中心。堤上有茶楼酒肆、商行货栈、各式楼房鳞次栉比，堤下帆樯林立，舟船画舫往来如梭。好一派繁荣景象。唐著名诗人刘禹锡在《堤上行》中写道：“酒旗相望大堤头，堤下连樯堤上楼。日暮行人争渡急，桨声幽轧满中流。江南江北望烟波，入夜行人相应歌。桃叶传情竹枝怨，水流无限月明多。春堤缭绕水徘徊，酒舍旗亭次第开。日晚上楼招估客，轲峨大艑落帆来。”

老龙堤还是游览胜地，当杨柳吐翠、桃李催蕾的季节，人们到此游玩，吟诗作赋，热闹非凡。唐朝王维、孟浩然、张柬之、李白、刘禹锡、李贺等都曾到此，并写下了不少吟诵大堤诗篇。据史载，南朝乐府就有了《襄阳乐》。其中有专门吟诵老龙堤的《大堤曲》。《大堤曲》一题为梁有纲首创，主要写男女爱情。由于它情致优美，音节和谐，影响较大，唐代诗人仿作很多。其中以李贺所写《大堤曲》最佳：“妾家住横塘，红沙满桂香。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莲风起，江畔春，大堤上，留北人。郎食鲤鱼尾，妾食猩猩唇。莫指襄阳道，绿浦归帆少，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张柬之的《大堤曲》写道：“南国多佳人，莫若大堤女。玉床翠羽帐，宝袜莲花距。魂处自目成，色授开心许。迢迢不可见，日暮空愁予。”李白在他的《大堤曲》写道：“汉水临襄阳，花开大堤暖。佳期大堤下，泪向南云满。春风复无情，吹我梦魂散。不见眼中人，天长音信断。”从这些诗中可以想见当时老龙堤繁华的景象。

如今，老龙堤虽不见了昔日的繁华胜景，却增添了现代都市的风华美奂。堤内碧波荡漾，堤外高楼林立。雄伟的漢江长虹大桥、卧龙大桥横跨于老龙堤之上，更为大堤增添了新的景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