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学义
在几十年的新闻宣传工作生涯中,我结识了区内外许许多多新闻出版界的领导和记者、编辑同仁,其中不少成为推心置腹的知心朋友。原党的教育杂志社农村版主任何福来就是令我终身难忘的一位。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巴彦淖尔报社担任驻乌拉特前旗记者站记者,是《党的教育》杂志的通讯员。一天,一位身材敦實、略显秃顶、操着南方口音的中年男子来到乌拉特前旗西山咀镇我的住所,自报家门说他叫何福来,是党的教育杂志社的编辑,专程来找我谈谈如何给《党的教育》写稿的问题。在此之前我们是通过信的,他在信中曾指导、点拨过我,而且编发过我的小通讯《民族团结花盛开》。
恩师上门,我自是欢喜不尽。只是我不知他要来,住的屋子没有及时收拾整理,显得邋邋遢遢。他见我局促不安的样子,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边说边脱下皮鞋,大大方方地盘腿坐在了土炕上。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心目中的大编辑从首府远道而来,主动上门辅导我这小通讯员,但进门连落座的板凳都没有。何福来老师丝毫不介意,他笑吟吟地招呼我一并坐下,边喝白开水,边与我促膝谈起来。
本是第一次见面,何福来老师的随和让我们没有生分的距离感。他在着实表扬我一番之后,便和颜悦色地以商量的口吻告诉我给《党的教育》写稿要注意的问题。他说得情真意切,我听得心领神会。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党的教育》姓党;给《党的教育》写稿要事实准确、文风朴实;《党的教育》是杂志,写稿要注意稿件的深度……
我是地区报的记者,整日东奔西跑地忙于采写新闻,从来都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不足。经过何福来老师耳提面命,我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单凭满腔热忱采写新闻,并没有在不同新闻媒体的传播规律和宣传特点上下功夫。聆听着尊师的教诲,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强学习思考,做一名名副其实的党的新闻工作者和《党的教育》的优秀通讯员。
口传心授之际,时间已近中午,何福来老师起身准备离开。当时条件有限,也没有提前准备,家里寒酸到拿不出一顿可口的佳肴来招待客人,我苦苦相留何老师在家吃一顿便饭。正在这时,母亲从隔壁端来几碗刚做好的酸粥。见我执意相留,何老师便又坐回炕上说:“那咱们就吃酸粥!”
怎么能给远道而来首次登门的贵客吃酸粥呢?我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酸粥是内蒙古西部地区晋陕移民的家常便饭,是用糜子米加水加醪糟发酵后熬制成的粥。可就是在西部地区,也有不少人是吃不惯此饭的。何福来同志从城里来,又是南方人,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习惯。我在一边满是疑虑,而他却早已端起一碗酸粥开吃了。母亲还特意挤了一杯羊奶热好后端上来,我又担心羊奶有膻味老师也喝不惯。谁知何老师吃得津津有味,他边吃边说:“这饭好,在城里是吃不到的!”
这顿简单至极的午饭让我心里一直对何老师有些愧疚。在那之后,他还常来信约稿和指导,我们就这样逐渐成为了好朋友。1986年,我奉调到内蒙古党委宣传部,才知道何福来同志是党的教育杂志社农村版主任。我们在一个大院工作,经常能够见面聊天。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与何福来老师都已退休。但不知为何,他坐在炕头吃酸粥这件事总是让我难以忘怀。无论是在内蒙古党委宣传部担任分管新闻出版的副部长,还是后来到内蒙古日报社任总编辑,这件事始终是我律己律人的榜样教材。现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愈加重要,党的新闻舆论工作者不仅要适应新形势,增长新本领,对于深入基层、贴近群众、紧密联系作者读者的好传统更是不能丢。
(作者系内蒙古日报社原总编辑)
(责任编辑/吕亚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