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松
冰雕天鹅
一块冰也能飞起来,如果
一双手不停地凿击
白胡子老头嘴角的呵气、声音和幻想
而疼痛与碎屑散落一地
多么精细的雕工,强大的北风
在树梢上喊哑嗓子
白胡子老头的身上落满积雪
一块变形的冰,无数彩色的梦
他简洁而又有力的动作
这一切我们要从远方来承受
远方,是一只陀螺的速度造成的
陀螺,这个在大地上奔跑的词
引来孩子们竞相追逐的
永恒之夜,旋转的童年的眼
把风声灌满耳朵,把一块冰
渐渐推向理想的轮廓
在白胡子老头的晨昏之间,在冰块变成
天鹅之前,一双手不停地凿击
十二月、馬场、火车站
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而我仅仅拥有一场虚构的快乐
松花江冬日眺望
一条汹涌的大江
当它封冻的时候
呈现给我们的平面
竟然是凸凹的
甚至一道道冰棱子
像一条条摆动的尾巴
让我们猜想
那冰面以下的身体
究竟是怎样的一只怪兽
而远方的大雪
已经覆盖了森林和山峦
江面上,只有一只冬天的鸟
牵引着我们的视野慢慢飞翔
它比停泊的游船看得更清楚
寒冷,捆绑一条大江时的挣扎
现在它们的搏斗冻结在江面上
依然迸发出那一瞬间凝固的力量
这大自然的雕塑,让我沉迷
凛冽的北风,向着上游
继续眺望,冰面之下暗流涌动
而在雾气升腾的眼球里
已隐约可见春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