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柳
相声演员岳云鹏15岁那年曾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有一次接待顾客时不慎把酒水一栏写错了,那个顾客便骂他,极尽侮辱。尽管他好话说了一大堆,愿意自掏腰包为其免单,可顾客依然不依不饶,直纠缠了三个多小时才愤然而去。更让他感到难过和难堪的是,期间居然没有站出一个人来劝解一下。
這段经历,岳云鹏在一档电视节目中曾经提及,他对着镜头一字一顿地说:
“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恨他,特别恨。”有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那张人们熟悉的胖嘟嘟的脸庞,那一刻,紧绷着。
类似的经历我也有过。21岁那年,我在辽宁丹东服役。一天,政治处主任让我次日动身将一份材料送到沈阳的师政治部,并很慈祥地对我说送完材料可以在沈阳逗留几日,等于放几天假。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直奔火车站,等我到了沈阳顺利完成任务后,一看表才刚刚下午两点。这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如趁此机会回趟老家!一晃都快三年没见到父母了,那一刻,我特别想他们。
当天下午我就登上了开往老家山东德州的火车。尽管只在家里待了短短一天,但能够与年迈的父母一起吃顿饭、说说话,足以慰藉我心。那一刻我也对主任心存感激。然而就在五天后我心情大好地回到丹东后,这份感恩却瞬间变成了怨恨。
那时候我业余时间喜欢文学创作,经常给军报写一些通讯报道类的稿子,且时有发表。当时和我差不多情况的还有一个战士,他笔杆子也不赖。《空军报》驻沈空记者站有意借调我们去他们那里帮忙,但名额只有一个,花落谁家由我们主任决定。就在我离开丹东的第二天,记者站的领导到了我们部队,结果不言而喻。
很快我就知道了真相。原来那个战士提前在背后做了手脚,不知搬来了哪路“神仙”降住了主任,对记者站领导来部队领人这事早已心知肚明的他,故意将我支开。
尽管得到那次机遇也未必就一定会有大好的锦绣前程,但当年那样一次机遇对一个农家孩子来说简直梦寐难求,而我所怨恨的并不仅仅只是失去那次机遇,还有他们的龌龊以及背地里对我的算计和欺负。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那种伤害仍然像一根钢钉牢牢地钉进了我记忆的湖底。
想到时下泛滥的鸡汤文字,说什么要感谢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说什么正是那些伤害才让你变得坚强。我实在不敢苟同。人生路上,父母、兄弟姐妹、恩师、朋友,这些人已经足够你感谢的了,为什么还要去感谢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尤其是那些蓄意的伤害。
我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将那些怨恨悄悄掩藏甚至放下,可以原谅,不去以牙还牙,但感谢,就不必了。
(贝尔荐自《当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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