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市场需要“严打”，更需要规则

万喆

两会前的各部委发布会引人注目，其中，“三会”——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的发布会尤为让人关心，证监会最为吸人眼球。

近年来，中国经济既在一个从高速向中高速转变的通道中，也在一个市场不断扩大、深化的进程中。尤其是世界经济形势复杂多变，全球需求疲软不振，如何能够稳中求进，摆正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让监管为市场均衡更好地服务，让市场规律发挥最大效用，从而使经济发展具有可持续性，是当前的重点和难点。

在此间，监管则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当监管难以跟上市场发展的脚步，难以找准自身的定位，市场就势必难以在最佳点产生均衡。

在改革开放三十余年的时间里，中国市场化从无到有，发展速度堪称奇迹。但正因为如此，其中产生的管理粗放、边界模糊等问题始终未能很好地解决。因此，当市场发展到一定程度，过去历史遗留的问题都变得更刺眼。比如当前人人“喊打”的“资本大鳄”恐怕就是一例。资本市场上产生“大鳄”本来不足为奇，但这些“大鳄”的产生，是否带有过去监察机制不完全而导致的寻租、腐败印记？是否带有市场监管机制不全带来的违法、违规痕迹？尤其是在当前经济转型期间，因市场化国际化带来的更强的资本流动性，这些人的行为是否加剧了资本市场的违法违规程度？是否加剧了市场的损害程度？是否加剧了经济的不平衡？ 如果是这样，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被列为各监管部门严管的对象了。

当下的监管方向，应向着“稳准狠”三方面进发，而且必须形成很好的递进关系。

所谓“狠”，是指必须动真格的。这既包括处罚广度，也包括处罚力度。从2016年证监会的处罚来看，行政处罚决定数量、罚没款金额均创历史新高，市场禁入人数达到历史峰值。针对IPO欺诈发行、中介机构推动造价、恶性操纵市场、利用未公开信息交易，严查高罚。欣泰电气成为因欺诈发行退市的第一只股票，也是创业板退市第一股；苏嘉鸿内幕交易威华股份案则罚没金额超1亿元；市场操纵违法案件中，中鑫富盈、吴峻乐操纵“特力A”等股票案罚没金额超过10亿元。一年中对各项违法违规的处罚，都是真刀真枪的，不管是“大鳄”还是“小虾”，一视同仁，为市场公平性服务。

所谓“准”，是指要抓住市场问题的一些“牛鼻子”。内幕交易、信息欺诈等长期存在，过去一直是高喊严打，但是为什么收效甚微？一方面应抓住市场中利用违规违法进行投机套利的多种问题下手，另一方面需要将整体监管系统性搭建出来。比如交易所的一线监管权一直都有，但只有从去年以来，交易所向上市公司发出监管函、问询函的情形在A股市场上越来越频繁而常见。

所谓“稳”，是指当前政策需要有相当的一致性。不能三天一个新政五天一个改革，也不能急着宣告要搞几个大创新。我们总是在说，中国的股市不成熟，为什么？因为股民不成熟；因为散户太多；因为赌性太强。我们怪罪股民不理性，可是为什么不想想，这很可能是因为政策制定者随意性太强。如果政策制定和执行者都不过是在期待政策的短期、或者轰动性效应，如果一个惊魂未定的市场，等着的总是另一场魂飞魄散，那又怎么能够怪普罗大众总在期待“政策市”？改革不是沽名钓誉。但要遏制沽名钓誉的欲望，并不容易。改革需要潜移默化，不放弃改革的推进，但是利用环环相扣水到渠成的方式，让市场感觉稳定，又很有方向感。

所以，“狠”固然重要，而没有“准”，则难以真正见效；“准”固然重要，而没有“稳”，则难以真正长效。同时兼顾这三个方面，才是新时期的治理能力。

此外，在一片打“資本大鳄”的浪潮中，也必须清晰思路，资本本来无罪，“大鳄”也本来无过，资本逐利是其天性，但必须在已有市场规则框架下合法合规行事，而市场规则也应维护资本的正常逐利行为。

应该说，当前的中国资本市场，已经经不起折腾，同时也不能再耽搁了。因此，政策发布容易，政策把握困难；政策实施容易，政策与目标的协调困难。尤其是前年的所谓股灾之后，市场投资者的失望、悲观和迷惑情绪达到了一个高点，如何修复市场运行机制，如何修复市场预期，给监管者提出很高也很严苛的要求。

流于表面的改革，不但不能清楚市场积弊，反而会损害市场，甚至被人利用作为破坏市场公平的工具，那就与改革初心大大背离了。改革需要有的放矢，才能事半功倍，改革要务实，才能高效。

（作者系中国黄金集团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