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经历与学生发展的关系研究——基于汉语教师志愿者的访谈分析

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背景下，世界各国文明的交流互鉴日益加深。在全球“汉语热”的浪潮下孔子学院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迅猛发展。汉语教师志愿者（以下简称志愿者）由中国教育部下属的非政府机构孔子学院总部/国家汉办负责其遴选、培训、派出等具体事务性工作。该项目是中国为帮助世界各国解决汉语师资短缺问题而专门设立的志愿服务项目。孔子学院10多年的发展实践证明，志愿者在开展汉语教学，推动中国文化传播，增加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友谊等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汉语教师志愿者项目创造出这样一个特殊又庞大的群体——学生志愿者，他们兼具学生、教师、志愿者三重身份。

经济全球化的推动下，高等教育国际化成为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必然趋势。纵观人类文化交流史以及中国大学国际化的进程，由孔子学院项目所引起的国际教育合作规模是空前的。在中方与外方院校共同合作经营的模式下，孔子学院大大增加了中国大学同国外高校的交流与合作。志愿者项目为大学生提供“海外第二校园经历”，为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人才培养提供新的途径和平台。

作为个人发展和社会化的重要途径，高等教育与学生发展的关系得到学者们越来越多的关注。在“学生发展理论”指导下，学者们普遍重视学生在大学期间得到哪些收获，大学与学生的发展变化的关系等一系列问题。

高等教育国际化背景下，随着孔子学院在全世界迅猛发展，越来越多的研究生参与到汉语教师志愿者项目，获得海外第二校园经历。本研究基于学生发展理论从学生本人角度出发来探讨汉语教师志愿者项目作为一种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方式，参与学生对此经历有怎样的感受，这些经历与学生发展有何关系，这些经历对学生发展有何影响等问题。

一、相关理论研究

与本研究密切相关的研究有学生发展、学生发展评估及影响因素以及海外经历对学生发展的影响等。

“学生发展”（Student Development）理论源自美国的进步主义教育运动，是人的发展理论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发展和应用。学生发展理论在发展过程中受到社会学和心理学发展的深刻影响，主要分为个体与环境互动理论、社会心理学理论、认知结构理论和类型学理论。[1]齐克林（Chickering）认为学生的发展其实是各种能力的发展，他归纳了七个方面的向量（学生个体化或成熟的路径、领域），反应出了大学生发展的不同层次和领域，为评价学生发展提供了方向和标准。[2]国外学者在学生发展理论和学生参与及投入概念的基础上设计了很多测量模型和调查问卷，并将其应用于高等教育评价之中。其中最重要的两项调查是“美国大学生就读经历调查”（SCEQ)和“全美学生参与度调查”(NSSE)。[3]Ernest Pascarella 和Patrick Terenzini在《大学如何影响学生》一书中提出了大学成果目标主要涉及的十个方面。Howard Bowen在《学习投资：美国高等教育的个人与社会价值》中基于学生个体成果构建了高等教育目标一览表，将学生在学校的发展变化从认知学习、情感与道德发展和实践能力三个维度分别给出了具体标准。[4]学生发展的代表性研究中很多都对学生发展变化评价的维度进行了阐述。表1-1归纳了各研究中涉及到的学生发展指标：

表1-1 已有研究中有关学生发展的指标

从表1-1得出，有关学生发展评价的研究都涉及到学生的知识学习、能力提升以及情感态度方面，说明这三个方面是学生发展的重要维度。

对海外经历对学生发展的影响方面的关注，可从已有研究中得到志愿者经历对学生发展哪些方面可能产生影响，实现对二者关系研究维度更科学的划分。对学生来说，流动至少可以实现两个重要的目标：开阔学生的视野，促进学生人格的发展；能增加学生的灵活性以及文化和社会知识，从而有助于其适应陌生的环境，有助于学生未来职业的发展，也有助于其获得就业机会。[5]Keogh J和 Russel-Roberts E(2009)从参与海外交换的大学生本人角度出发指出学生的全球流动有助于各国知识和技能的相互扩散，虽然学生在语言与环境适应等方面存在各种困难，但是参与学生都认为自己的期望和教育需求得到了满足。[6]施忆雯，缪岚通过问卷调查探寻海外交流项目对大学生在知识、能力和价值观三个维度下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有海外交流项目经历的大学生都认为项目对他们知识、能力和价值观方面都产生了积极影响，对这三个维度的影响程度排序为能力＞价值观＞知识。[7]

本研究选取知识学习、能力提升以及情感态度三个主要方面来评价汉语教师志愿者的海外经历，从而分析海外经历与学生发展的关系。

二、研究思路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选用目的性抽样（Purposeful Sampling)，选取了24名有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的研究生作为研究对象。他们来自国内11所高校，曾奔赴7个不同国家从事汉语教师志愿工作，其中有5位目前再次参与志愿者项目，7位已经毕业工作，9位硕士研究生在读，还有3人赴海外留学。

（二）研究方法

质的研究方法即“以研究者本人作为研究工具，在自然情境下采用各种资料收集方法对社会现象进行整体性探究，使用归纳法分析资料和形成结论，通过与研究对象互动对其行为和意义建构获得解释性理解的一种活动”。[8]本研究主要采用研究者可控制、受访者可积极参与的半结构式访谈进行资料收集。

三、实证研究结果——汉语教师志愿者海外经历与学生发展的关系分析

（一）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与学生知识发展的关系

汉语教师志愿者在海外传播中国语言和中国文化，非母语的语言环境迫使志愿者在生活和工作中必须用外语，受访对象普遍反映在这段经历当中，口语这一单项能力的提升是最明显的。受访者外语能力主要通过以下三方面得到提升：沉浸式环境下的语言融入；外文公文写作中的锻炼；自信的提升，敢于开口表达。同时，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为学生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理论与实践结合的机会，使学生的专业知识得到实践运用，二者相辅相成，共同促进学生的专业发展。此外，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扩充了学生的知识量，为学生提供了新的学习方向。在访谈重要陈述及例子中受访者普遍使用了“开阔眼界”“百科知识”“本土文化”等词汇。同时受访者中有人因为海外志愿工作经历，找到新的感兴趣的研究领域，继续读书深造。这些都是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增加学生知识量，为学生提供新的学习方向这一影响的最直接体现。

（二）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与学生能力发展的关系

第一，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提高了学生的人际交往能力。根据学生发展理论中Astin的参与理论，学生的语言表达能力、人际交往能力是学生社会化能力（学生融入社会能力）的重要方面。本研究中受访者多次使用“打交道”“沟通交流”等词语来描述自己在海外志愿工作期间如何进行跨文化交际，如何进行更有效语言表达，如何同当地人更好地沟通交流。志愿者经历对志愿者们的语言表达、沟通能力和跨文化交际都起了很大作用。

第二，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培养了学生的思维能力。志愿者在海外任职期间需要接触到各种不同的人，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思维，而人们对接触到的新观点并不会一味的接受，有时新观念会和大脑中原有的观念形成一定冲突，而后形成新的判断标准，这便是志愿者提高认识，增强辨别能力的一个过程。

第三，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使学生的实践能力得到挑战与提升。海外从事志愿工作所处环境和必须面对的挑战都要求志愿者学生们具备处理不同问题、应对多种局面的实践能力，如独立生活的能力、在外界压力或工作压力下处理事务的能力、时间管理、自我管理能力、策划组织开展活动的能力，还有十分重要的教学能力、课堂管理能力等。在顺利完成志愿工作过程中，志愿者的环境适应、团队合作、协调管理等多方面实践能力也随之得到了挑战与提升。

（三）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与学生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关系

志愿者在多元文化氛围下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流，要求他们以一种开放的心态客观看待事物。在此过程中，学生志愿者们感受到不同国家的民族性格差异，学会从文化层面看待问题，开阔了眼界，改变看问题的角度，增强包容性，减少偏见和偏执，逐渐形成更加多元化的价值观，这段经历为学生提供一个自我认知、独立、成熟、成长的过程。

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改变了部分学生的择业观，为部分学生的求职增加竞争力。在谈到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与职业选择和人生发展方向的关系时，许多人可能会觉得二者比较遥远或者会质疑夸大了这段经历的影响。但是我们不能不承认确实有很多志愿者因为这一段经历而改变了接下来的人生轨迹。他们更加明确他们想追寻的是什么，他们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和职业。对于志愿者个人来说，这是一次转变，是人生的新的起点。大多数的受访者表示，海外志愿工作这样一段海外经历、工作经历、教学经历，提升了志愿者们求职过程中的个人竞争力。在高等教育国际化人才培养要求下，海外经历无疑也会为志愿者学生求职增加砝码。从被访者离任后的发展状况来看，有的被访者因为对汉语教师工作的执着找到了理想的工作；有的人因为志愿者经历而转换了专业，找到了新的研究领域，出国读书深造。虽然我们不能说经历对学生的职业选择和人生发展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志愿者经历的确在许多人的职业选择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并且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发展方向。

四、总结与建议

基于对访谈材料的整理分析，笔者总结出志愿者经历影响学生发展的主要方面，描述出海外经历与志愿者学生发展的关系。下面笔者将用一个结构图（图4-1）形象地展示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对学生发展的影响。

图4-1 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对学生发展的影响

从上图可知，汉语教师志愿者经历促进了学生知、情、意、行的全面发展。奇克林（Chickering）在其《教育与统一性》一书中提出了认同发展理论即学生发展的七“向量”发展理论。[9]通过进一步分析，可以看出，能力培养属于知的方面；情绪管理、从自治到与他人相互依存以及建立成熟的人际关系这三项是情的方面；建立自己认同、建立生活哲学和目标属于意的方面；养成公正的品格属于行的方面。

基于学生发展目的的汉语教师志愿者项目改进建议。

第一，项目实施者——国家汉办高屋建瓴促发展，完善志愿者保障机制。结合访谈内容及有关志愿者培训研究成果，笔者建议应该根据志愿者将派往何种岗位（是孔子学院还是各大中小学）对志愿者进行分类培训；结合不同专业背景学生的培训需求，加大对非汉语专业学生汉语知识的补充；同时也要采用科学合理的培训模式，选择实践性和实用性结合的培训方法，保障培训的针对性和应用率等。

第二，项目合作者——高校在学生事务管理中做到“以学生为中心”。根据Astin的学生参与理论，学校应该创建适宜的环境，使学生能够最大化地参与到各种活动中去。[10]志愿者项目要想得到更好的发展，项目主要合作者——高校就必须从学生的需求利益出发，加强对学生的服务，更好地开展志愿者学生事务管理工作，这也是高校人才培养方面的必然要求。

第三，项目参与者学生的一些建议。笔者结合受访学生的陈述，就赴任前、在岗阶段和离任归国等不同阶段试着提出一些建议。首先在选择是否参加此项目时要权衡利弊、深思熟虑。在参加项目之后，要明确自己的目标，赴任前的充分准备是十分重要的。对于在岗赴任期间而言，认真工作和享受生活是最重要的两个方面。最后在离任归国之后，克服短暂的文化反适应之后，面对毕业或者求职等压力时，要自信勇敢，相信自己在外的锻炼与提升。

当然，本研究尚存在许多不足之处。由于研究水平、研究能力有限，对访谈资料处理和材料背后的信息与问题的挖掘不够深入，访谈的时间和次数不是特别充足，对海外经历对学生发展的关系的分析仅仅停留在经验总结，无法上升到理论高度。进一步的研究可以尝试以下四方面的改进和完善：第一，增加样本容量。第二， 使用问卷或其他定量方式辅助收集数据。第三，考虑增加外部评价。第四，考虑增加对更多高校的研究。

注释：

[1]谷贤林.大学生发展理论[J].比较教育研究，2015,(8):26-31.

[2]Chickering,A.W.,Gamson,Z.F.Seven Principles for Good Practice in Undergraduate Education[J].AAHE Bulletin,1987.

[3]克里斯汀·仁.学生发展在学生事务管理中的应用——美国学生发展理论简介[J].高等教育研究，2008,(3):19-27.

[4]刘彩虹.大学如何影响学生—美国的研究成果述评[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2014.

[5]芭芭拉·M·柯姆,程化琴.大学生国际流动对人力发展和全球理论的贡献[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5,(1):11-15.

[6]Keogh J,Russel-Roberts E. Exchange Programs and Student Mobility:Meeting Students’Expectations or an expensive holiday? Nurse Today.2009 Jan:29(1)

[7]施忆雯，缪岚.大学生海外交流项目对于大学生个人发展的影响[J].人才资源开发，2014,(10):161-162.

[8]陈向明.质的研究方法与社会科学研究[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12.

[9]王鹏.CHICKERING的教育认同理论与我国高校学生工作的适应性问题探讨[J].武汉科技学院学报，2008,(1):122.

[10]Astin W A.Student Involvement: a Developmental Theory for Higher Education[J].Pro-quest Psychology Journal,198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