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巨大国家的中国,存在全球利益。如何把这种全球利益与满足国民更好的生活需求联系在一起,把民族国家“做实”,这是当今中国最重要的课题。
今天,全球资本主义面临移民、外来宗教的冲击。在对待移民、外来宗教态度上,世界主要国家存在两种模式。一是以欧盟、美国为代表,以宽容、自由的态度接受了大量移民、难民。另一则以日本、俄罗斯为代表,坚持“非移民国家”定位。从当今现状看,前一种模式遇到了巨大麻烦。今后,欧盟可能继续有国家要“退伙”。在美国,不同的人种、宗教、文化,对立深刻。这些复杂要素,没有在宪法下统一,而是不断刺激加速国民对立。
上世纪末,以苏联东欧为代表的理想社会实践崩溃,而今天,与之对抗“获胜”的西欧社会模式、美国模式,并未笑到最后。这种价值观及其制度,也遭到重大挫折。另一方面,日本、俄罗斯在今天资本主义世界的混乱中,所受冲击较小,其重要原因是这两个国家,均坚持共同体主义原则。我们看到这两个国家,尽管面临重大人口问题,但仍然坚持“以我为主”的价值模式,对不同价值观的外来移民的接受,非常慎重。
在西欧内部,存在太多异质因素却未能及時整合,而美国的“帝国”政策,消耗了其帝国中心的资源。西欧、美国在与苏联竞争时,对世人最有魅力的是其高度富裕、自由的社会系统。但是今天,这种福利国家设计,正在从内部侵蚀制度机体。如何应对内部的异质文明,这两大文明体都没有做好精神准备。
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日本、俄罗斯的意义。二战后或冷战后,日本、俄罗斯均从“帝国”向民族国家收敛。这种收敛,虽然痛苦但却获得成功。这种收敛,增强了民族国家的凝聚力。尽管这两个国家没有及时赶上全球化这趟班车,但在一个日益脱离全球化的时代,这两个国家的优越性却日益凸显。
在今天,在对外政策上,日俄完全不同。但这两个国家都采取低成本的防卫政策。回顾战后历史,日本选择的轻武装、日美同盟路线,让日本减轻了发展负担。冷战后的俄罗斯,虽然大规模缩减了军费,但这个国家依靠核武,维系了国家安全。
不论日本或是俄罗斯,在经济发展速度方面,不是今天世界的优等生。但是,国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说一个国家可以高速增长却不能维系国家稳定、统一,那么这种高速增长的价值、意义不是值得怀疑吗?在全球化时代,资本、富裕阶层可以在全球自由移动,但是,普通国民、中产阶层,他们最需要的公共产品是人身安全、社会安定、福利供给。对于民族国家来说,如何合理、公平提供这些公共产品,意义重大。作为国家理想模式,不论是超越民族国家的欧盟,还是作为“帝国”的美国,其榜样力量均已丧失。再看俄罗斯、日本,尽管两个国家都面临“少子”的威胁,但却仍然坚持非移民国家的定位,这令人深思。
在无政府的世界体系中,欧洲的麻烦来了,已经自顾不暇,美国也在调转船头,进行收缩。价值观冲突的浪潮,冲击全球所有国家。西方知识界,处于一种价值观的迷茫状态。他们处在理想与现实巨大冲突的漩涡之中,完全没有做好精神准备。全球化路线,面临崩溃,后全球化时代,可能到来。而经过“收敛”过程的民族国家,将在这个浪潮中略胜一筹。
中国面对全球史的转折点。回顾以往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可以发现,中国既不同于美国欧洲型的那种“扩大志向”,也非俄罗斯、日本的“收敛志向”。改革后的数十年间,中国一直致力于全球化,“与世界接轨”。
中国把国家统一作为21世纪前半期的重要任务。同时,中国也以“周边外交”政策改善、发展与邻国的关系。作为一个巨大国家的中国,存在全球利益。如何把这种全球利益与满足国民更好的生活需求联系在一起,把民族国家“做实”,这是当今中国最重要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