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赴荷兰特派记者 任彦 ●本报驻德国、加拿大特约记者 青木 陶短房
“今天我们胜利了。荷兰人民向错误形式的民粹主义说‘不。”荷兰首相吕特16日兴奋地宣布,他所在的执政党自由民主党在前一天举行的议会选举中赢得了大选。根据最新统计结果,自由民主党已赢得议会150个席位中的33个,继续保持第一大党地位。这一结果让一直担忧极右势力上台的欧洲松了一口气,法国、德国以及欧盟领导人纷纷向吕特致电祝贺。荷兰议会选举是2017年欧洲第一场大选,被视为欧洲抗衡极右势力和民粹主义的“前哨战”。虽然落败,但被称为“荷兰特朗普”的威尔德斯所在的极右自由党仍得到20席,成为荷兰议会中的第二大党派。德国《焦点》杂志称,欧洲的“特朗普阴影”还没有散去。
“精灵不会再返回到瓶子里”
荷兰议会选举投票当地时间15日21时顺利结束。截止到北京时间16日晚8时,95%的选票已经统计出来。根据计票结果,现任首相吕特领导的荷兰自由民主党获得21.2%选票,赢得33个议席,虽然比之前少了8个议席,但仍然保持荷兰第一大党的位置。威尔德斯领导的极右翼政党自由党获得13.1%选票和20个议席,比之前多了5个议席,由荷兰第三大党晋升为第二大党。自由党在选前民调中长期领跑其他参选政党,原本预期能拿下41个议席。
英国广播公司称,去年英国脱欧公投以及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欧洲民粹主义势力抬头,这次荷兰议会选举是欧洲今年第一场大选。因此,这场选战被视为欧洲是否将加速“右转”的重要指标,不仅整个欧洲关注,荷兰选民也积极参与。据统计,此次共有1300多万荷兰选民参与投票,投票率超过81%,创下30年来最高纪录。
荷兰媒体普遍欢迎选举结果,认为选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吕特已经宣布自民党胜选,他在15日深夜的庆祝集会上表示,“今天我们胜利了。在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之后,荷兰人民向错误形式的民粹主义说‘不。”而威尔德斯也称自由党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但“我们所希望的胜利远比这个要大”。威尔德斯后来无奈承认败选,他称下次大选还要卷土重来,并强调“精灵不会再返回到瓶子里”。15日选举当天,威尔德斯曾称,无论如何,“我们给这次选举打上了我们的烙印。每个人都在讨论我们提出的议题。”
“荷兰人选择稳定”
“好天气帮了吕特一把。”在荷兰一家报社工作的编辑戴卡16日幽默地对《环球时报》记者说,最近一段时间荷兰多阴雨湿冷天气,但在投票这一天各地天气格外好,艳阳高照,这使得选民愿意出来投票。而且大多数选民还是希望荷兰留在欧盟内部,从而支持主张欧盟团结的自民党,反对鼓吹要与欧盟脱离的自由党。
“荷兰大多数选民最终还是依靠理性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政治学教授舒马赫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荷兰很多人的确对现状很是不满,对于传统主流政党颇多怨言。但选民心里很清楚,民粹主义不能让他们过上更美好的生活。
玛格丽特·鲁丁是海牙一名退休工人,投票结束后她对记者说,“我最近一段时间很纠结,原本被威尔德斯的主张所吸引,觉得他的反移民、反欧盟、反伊斯兰教的观点符合荷兰本土人的利益,但看到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极端保守主义和严重排外思想越来越不得人心时,我必须要重新思考自己的选择了。”她说自己把票投给了吕特,因为“他更加理性,对荷兰的未来规划更可信。”
“荷兰人选择稳定”,德国《柏林日报》16日称,在英国脱欧、难民危机等面前,荷兰人尽管对现政府仍不满意,但在不确定的形势前,荷兰人仍选择稳定、可靠的政党。也许吕特仍有很多不足,但至少荷兰人仍可保持现状。德国电视一台则称,“埃尔多安帮助吕特”。报道称,选举前土耳其领导人埃尔多安对荷兰首相吕特的攻击,意外地帮了吕特的忙,让吕特成了一个强硬派首相。这有利于他对抗民粹主义。
法国《快报》称,尽管威尔德斯的自由党议席爬到了议会第二,但这只是因为原来议席较多的工党(得票率从24.8%跌至5.7%)和社民党损失惨重。考虑到过去几个月威尔德斯的高曝光度和两年来自由党在民调支持率始终第一,威尔德斯事实上失败了。报道称,威尔德斯的失败在于“太把网络当真”。欧洲和北美不同,威尔德斯像特朗普一样沉浸在推特和脸谱等社交媒体上的点赞之中。这个标榜民粹的政党居然不喜欢助选拜票和公共辩论,失败毫不奇怪。报道还称,荷兰绿党敢于毫无顾忌地表达亲欧盟立场,却从上届4席升至14席,而另一个亲欧洲政党社会自由党D66,也从12席升至19席,或许表明“反欧洲的潮流开始出现拐点”。
“欧洲的英雄”
对于这次荷兰大选结果感到欣喜的不仅仅是荷兰本国人,整个欧洲都弥漫着一种狂欢的情绪。欧盟以及欧洲各国领导人都纷纷对选举结果表示支持。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第一时间通过社交媒体表达了自己的激动心情:“这是为了欧洲的投票,抗拒极端分子的投票。”德国总理默克尔通过电话祝贺吕特,法国总统奥朗德则发表声明称赞,“开放、尊重他人的价值观和对欧洲未来的信念是对民族主义和孤立主义唯一真正的回应”。
“谢谢,荷兰!”德国《图片报》16日头版的大标题这样写道。报道称,荷兰政府在大选中获胜,“欧洲的仇敌失败了”,欧洲应该向荷兰说声“谢谢”和“要坚持到底”。至少右翼民粹主义者势不可挡的上升已被挫败。
“欧洲的英雄”,德国《世界报》16日也大赞荷兰首相吕特,称他不仅是荷兰的英雄,也是欧洲的英雄。德国总理府办公室主任阿尔特迈尔还高唱,“荷兰,荷兰,你是冠军”。
“欧洲主流政治家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紧张兮兮地盯着荷兰选情,生怕此次大选会飞出一只‘黑天鹅,从而引发欧洲大厦的轰然倒塌。”一位欧盟官员16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荷兰大选虽然只是欧洲的“前哨站”,但也清楚地反映出欧洲的大致格局,足以让人们紧绷了很久的神经暂时松弛一下了。
“新的欧洲没有诞生”,德国《西部日报》16日称,两个月前,荷兰、法国和德国等国的右翼民粹政党领导人在德国科布伦茨聚会。他们共同表示,“昨天是一个新的美国,明天将是一个新的欧洲”。欧洲右翼民粹政党希望借助“特朗普效应”获得胜利,但第一场比赛就失败。报道称,欧洲与美国不同,民主和自由的基础更为深厚。
“一个喘气的时间”
“一个喘气的时间”,德国新闻电视台仍有些担忧。报道称,荷兰的选举结果无疑对欧盟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别忘了,虽然民粹主义政党暂时被击败,但欧洲存在的问题,如难民危机、失业等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经历了难民危机、欧元危机等一系列危机的欧洲总体上已经向右转了,社会更加分裂。
“法国大选会更难”,法国《世界报》称,荷兰右翼的失败,是由于荷兰经济仍处于繁荣,这个国家失业率很低,民众成熟,社会稳定。而且荷兰有28个政党参加本次大选,居然有13个政党进入议会,分散了各党的选票。相比之下,法国只有几个大党竞争,勒庞领导的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基础也更强大,支持率达25%。而且法国国内的问题更多,失业率居高不下,对全球化的恐惧弥漫,这才是令人担心的。德国《焦点》周刊网站称,法国大选的意义更大。如果法国国民阵线勒庞获胜,欧盟可能会立即分裂,并将深深影响德国。欧洲的“特朗普阴影”还没有散去。
此外,虽然自由民主党赢得了荷兰选举,吕特也有望连任首相,但由于该党无法获得单独组阁的议席数量,只能与其他政党组成联合政府。“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在未来数周、数月团结全国,让我们为未来4年成功筹组一个稳定的政府。”吕特在宣布胜出后提到了荷兰选后面临的最大问题。
荷兰选举制度是完全的比例制。由于各党派在选举中得票均未过半数,因此各党派只能结盟才能执政,荷兰新内阁组阁可能需要较长时间。彭博社报道称,由于政党众多,议席分散,荷兰下届政府至少需要4个政党联合执政,而5党联盟看起来更有可能,甚至不排除6个党派联合执政的可能。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荷兰平均需要72天才能组建政府,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在1977年组建一个只有两党的执政联盟总共花了整整208天。不难预料,荷兰新政府的组建又将上演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