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保守主义的嬗变与亚洲政治危机

2017-03-16 11:42王万喜
祖国 2017年3期

王万喜

摘要:美国新保守主义在对外关系上采取进攻性现实主义的策略,以推崇美国民主模式为手段,以维护美国的世界领导地位不受挑战。基于突出的战略地位和特殊的地缘战略环境,美国亚洲战略实施背后是秉持了美国新保守主义的基本理念,美国新保守主义分子扬弃“自由”和皈依“保守”。在新保守主义者看来,亚洲局部地区的紧张一方面是美国控制东亚盟国日韩的绝好借口,另一方面是确保国家战略实现。

关键词:新保守主义 亚洲危机 战略利益

一、问题的提出

亚洲地区既有冷战遗留问题,又有现实国家利益矛盾;既有东西方意识形态对立,又有陆权国家与海权势力博弈。这些问题表面原因看似互不关联,实则互相影响,错综复杂。冷战后,以采取民主和平论和进攻性现实主义教条的新保守主义一直是美国外交政策的指挥棒,当前亚洲危机,背后关键的美国因素也延续以美国新保守主义的为理论指导,采取战略决策。新保守主义研究者皈依“保守”和扬弃“自由”,在国内坚持古典自由主义基本原则,认为对国家社会福利政策进行限制,保持保守的立场。新保守主义在外关系上采取进攻性现实主义的策略,以推崇美国民主模式为手段,实现美国的世界领导地位不受挑战。但与此同时,在亚洲事务中,限于美中日俄朝韩等各方角力的复杂性,美国新保守主义外交政策又与其他地区不同,这可以看作是在新形势下美国新保守主义的一种调整,或者说一种嬗变。

二、美国新保守主义的兴起及对美国外交策略的影响

政治传统、价值观,广义上的文化深刻地影响着一个国家特别是大国的外交政策。新保守主义最早形成于20世纪60-70年代,此时西方国家在经济上出现了滞涨,军事上也无任何优势可言,在整个冷战态势上看美国处于守势,对第三世界影响力并不具有优势。在这种国内外背景和形势下,美国一些学者由开始的对传统自由主义思想的怀疑、反感和厌恶,到最后逐步背弃了自由主义信仰,把研究重点聚焦到保守主义。由于他们与传统保守主义者观点存在巨大差异,逐渐在保守阵营中分裂出一派,其主张被称为“新保守主义”。新保守主义在外交上采取强硬的意识形态立场,推行美国制度和意识形态,维护美国在世界事务中的主导作用。

冷战后期特殊的国际局势造就了新保守主义崛起的契机,里根上任后一改前几任对苏联采取缓和的立场,主张以实力换和平的强硬立场,并将道德立场的诉求上升至国家安全层面的权衡,开启了新保守主义在外交层面展现影响力的时代。特别值得关注的是,传统保守主义与新保守主义各自关注焦点差异巨大,前者锁定在国内政治和社会问题,而后者则是对外政策和国际关系方面。这方面新保守主义不同于自由主义和传统的保守主义。新保守主义认为,确保美国的民主制度的坚不可摧就必须最大同化对美国价值观充满敌意的对手,如果排斥美国信条和西方文明,可能对美国带来潜在威胁,对西方文明的造成挑战。因此新保守主义主张美国应当营销民主,尤其是美国式民主。在他们看来,民主这个工具在一定意义上说比军事竞争能力还要强大,或许是最强大的社会和政治力量。因为世界上建立类似于美国意识形态民主国家愈多,美国面临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方面的挑战就会减少,世界和平就更加趋向稳定。在外交政策上,新保守主义继承了自由主义的思想,但在对待实力外交的态度上,二者却有根本的不同。自由主义反对实力外交和武力威胁,倡导公平道义理念,而新保守主义坚信实力政策是把美国式民主传播于世界的不可或缺的手段,主张改造世界和维护世界和平必须以美国倡导的模式为标准。为了维护美国信誉和领导形象,美国必须不惜代价为此捍卫原则,履行承诺。强大而民主的国家的社会公民应负有极强的国际义务感,敢于果断地使用国家力量去对付各种挑战。

三、新保守主义的嬗变与亚洲危机

(一)新保守主义与亚洲局部形势问题

基于突出的战略地位和特殊的地缘战略环境,以及亚洲在世界话语影响力增强背景下,亚洲地区成为了美国亚洲战略实施的关键。在新保守主义者看来,亚洲局部半岛地区的走势直接牵动着美国亚洲战略布局。防止地区局势恶化,维持该地区和平稳定是美国亚太战略的目标。美国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在亚洲找到关键的立足点,扩大对亚太地区的国家影响,形成以美国为中心的地区安全与合作机制。在美国政界普遍右转的情况下,新保守主义凭借其在知识界、舆论界、宗教界、政界乃至草根阶层获得的支持和赞同。当然,这也是与新保守主义在其他地区策略的不同之处,我们可以将之称为在亚洲地区美国新保守主义在外交方面的嬗变。

嬗变中的新保守主义氛围下的美国对该地区外交政策也是直接关系到亚洲地区的安全和局势稳定。亚洲局部地区核危机至今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某国拥有核武器对于美国政府而言有三大挑战:一是该国拥有核武器会毁灭性打击包括美国本土在内的远方目标;二是对美国的盟友日本和韩国造成直接威胁;三是该国将核武器出售给包括恐怖组织在内的任何买主,对美国构成更大的威胁。亚洲某半岛地区国家作为一个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与美国截然不同的国家,不仅是现在仅存的少数几个敢和美国公开叫板的国家,而且其自身对美国在亚洲地区的战略意义至关重要。故美国对该地区政策既包括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又涉及美国在世界领导地位的巩固和强化。在亚洲地区美国新保守主义外交政策的调整是基于亚洲的地区复杂格局,在其外交理念中新保守主义在继承民主和平论的基础上,以进攻性现实主义的指导,主张先发制人,防患于未然,这是美国新保守主义政策主张在亚洲地区的一种主动调整和变化。

(二)新保守主义与“中国威胁论”

在亚洲,新保守主义者是“中国威胁论”的最主要的鼓噪者。在新保守主义的视野中,中国奉行和平外交值得怀疑,中国认同的世界各国趋向相互依存的现实只是争取发展安全战略时空,故美国对华一个明显的外交取向是,不顾以及全球化条件下以冷战思维模式应对中国的崛起,极力鼓吹对中国进行各种形式的遏制。新保守主义者认为,美国对中国应当奉行积极遏制策略、利用施压策略改变中国的总战略。美国应该放弃在遏制與接触之间进行选择,而是应该在无效的非连贯的遏制与连贯的、有效威慑之间进行选择。克劳塞默在《我们为什么必须遏制中国》中重述他一直坚持的观点,应对中国思路就是外部遏制和内部颠覆的方式相配合,美国应当强化在亚太地区的日本、韩国和东盟国家军事存在,以对中国进行有效遏制或者扼杀在摇篮之中。新保守主义者的“中国威胁论”在社会公众和政党派别也是大行其道,美国芝加哥外交理事会做的一份表明有超半数的美国公众认为,中国与美国在意识形态上差异,以及中国快速崛起可能对美国构成致命的威胁。

美国对中国的防范和积极遏制的行为从未终止,特别是在台湾问题上,美国坚持“两不政策”,即对台军售问题上不与中国商量,不当海峡两岸的调停人,新保守主义思想开始付诸于实施。 美国对中美撞机事件采取的方法和态度极为典型:首先拒绝向中國道歉,其次提出要中止中美军事接触,最后美国决意向台湾大规模出售先进武器。虽然由于“9·11”事件,布什政府为了反恐联盟需要,对中国有意拉拢,但其真正的目的是实现当下最紧迫现实目标,形成所谓“反恐统一战线”,解决当下的主要问题而已。基于新保守主义思潮的美国对华外交策略可能会因时局需要表现出不同的面目,时而温和时而强硬,但其无论如何嬗变,其秉承的遏制中国的外交取向并没有改变。

(三)嬗变的新保守主义与美国亚洲战略利益

在调整后的美国新保守主义者看来,美国要重视亚洲的战略利益并认为这是亚太地区安全的核心部分。但是美国与亚洲各国在经济、政治、安全,特别是军事方面密切关联,虽然美国并不是亚洲国家,但是它仍是亚洲地区安全的关键。北约组织和美日联盟是美国实施全球战略的两大支柱,亚太地区安全是美国安全构想就是以双边军事联盟的基石。冷战后,亚洲地区稳定与安全问题和朝鲜核问题是美国在东亚急于要需要解决的难题。亚洲地区的安全结构是一种由战争状态演变出来的极不稳定的冲突结构,对这个不稳定的冲突结构。对于这种态势,美国只是从国家战略利益出发,希望只想依靠既有同盟应对事态变化,而不是根本解决此地区的问题。对美国来说,亚洲地区保持一定程度的紧张,特别是地区国家之间相互猜疑,正是发挥同盟领导作用、控制日韩盟友尤其是日本的机会。

因此,在新保守主义者看来,亚洲地区的适度紧张或者出现局部矛盾,并不会影响美国整体战略,反而是美国是对东亚盟国日韩的施加影响绝好机会。冷战后,在地区稳定问题上,日本构成的经济威胁逐渐淡出其视野,经济快速崛起的中国成为新的焦点,他们认为中国才是真正竞争对手,故重美国返亚太战略落地并实施。为了应对中国迅速崛起带来的潜在挑战,美国强化与日韩的军队驻扎关系,增加其亚太地区的军事同盟国军事互动,有意恢复其冷战时期的该地区安全战略合作。特别突出行为就是美国鼓励和帮助日本成为积极的地区安全角色,对冲中国的军事力量增长带来的威胁,确保力量平衡。美国政府却一直否认此举并非在于遏制中国,辩解此举仅仅是为了影响中国的地缘政治选择。

四、新保守主义的前途与亚洲危机的出路

美国的政治思潮中存在着一种在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之间的“钟摆”现象。美国从建国以来,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对美国政府决策的影响力相互牵制,此消彼长。目前,大行其道的新保守主义政治“钟摆”在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会逐渐走下神坛。因为当自由主义逐步地偏离古典自由主义的规范走向新自由主义时,就会不断产生各种形态的保守主义理论形态来遏制和防止自由主义走向激进。反之亦然。在亚洲,作为对新保守主义的一种适应性调整,嬗变后的新保守主义是保守主义的某种变异,也必然受到自由主义的影响和作用,其政策的稳定性和持久性可能会随着美国国内政策和利益影响而变化,嬗变中的新保守主义在亚洲政治危机的长久维持值得怀疑。

现实中,美国自由主义势力已经开始反击新保守主义的思想和政策主张。“9·11”后,民主党在外交上与布什政府在反恐战略上保持一致观点,但面对美国在伊拉克的挫折,民主党开始重新审视对伊战争。民主党指责布什政府在伊拉克问题上误导了美国,使伊拉克成为“第二个越南”,美国在此付出高昂的代价。民主党成立了独立调查小组,以查出美国政府和国防部在伊拉克问题在政策上的失误。与此同时,新保守主义作为布什对伊政策的理论基础,开始不断成为自由派学者的批判对象。乔治敦大学的地缘政治学教授约翰·埃肯伯里(John Ikenberry)等把布什政府的新保守主义的外交政策批评为“新帝国主义”。以此而论,新保守主义对亚洲的外交政策主张,尽管经过调整和变化,还是依然受到了很多来自国内的批评,而且日韩盟友的本身也是一种不稳定的关系。其实,新保守主义依然可以通过其主张和理念的嬗变在亚洲问题上有所作为,即以中美为主导,在政治互信和共同安全基础上建立安全对话合作机制。非传统安全威胁其具有地区性和世界性,重新定义国家安全范畴。非传统安全问题使得任何国家难以独立应对,必须通过国际合作,采取多边多样的安全对话与磋商形式,形成联动安全应对机制,共同应对以实现普遍安全。

参考文献:

[1]王缉思.美国外交思想传统与对华政策[A].中华美国学会.中美关系十年[C].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

[2]Irving Kristol.What Is a Neoconservative[N].Newsweek,January19,1976,85-89.

[3]Samuel P.Huntington.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s[J].Foreign Affairs,Summer,1993,15-21.

(注:福建省教育厅社会科学研究项目-JBS09035,课题名称:美国新保守主义影响下的美国对华政策;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