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漫天
简介:这年头啊,人长得美也是没办法的事,我都把自己化成那个鬼样子了,居然还会被太子选中,当上了所有人都不想当的太子妃……什么?太子娶我,只是为了让我替他生孩子,其实他爱的是个男人?生气!这种渣男,绝对一生黑!
【墙角不能乱听】
皇宫御花园,太子选妃宴。
大瑛朝的太子赵拓长相俊美,能力一流,按理说应该是全大瑛少女的春闺梦里人,选妃宴上自然是美女如云,各色如花骨朵般的妙龄少女在御花园里轻移莲步,轻解罗裳……事实却是,各路妖魔鬼怪在横行霸道,谈笑风生……好巧不巧,区区不才在下我,也是其中之一。
本来赵拓身为太子,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尽管他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几乎可以当秀女的爹了,那也是一个钻石王老五。坏就坏在这席卷大瑛朝的流言蜚语上,据传赵拓年值二十五尚未娶妃,也未有姬妾,并且从不上秦楼楚馆的原因是他爱好余桃……
流言并非空穴来风,赵拓平日里对向他示好的千金小姐们视若无睹,让千金小姐们饱受“抛媚眼给瞎子看”的痛苦,却对自己的幕僚和颜悦色,甚至彻夜长谈,抵足而眠。他还曾为自己的幕僚与人交恶,直把对方整得家破人亡,就因为对方说了那个幕僚的闲话。简直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综上所述,赵拓,是个断袖。
嫁给钻石王老五,与嫁给断袖钻石王老五,是有本质区别的。于是,千金小姐们纷纷使出了自己高超的化妆技术与搭配本领,才有了现下的奇观:我仿照一位前辈,化了个半面妆,一半清秀一半罗刹,旁边的姑娘化了个猴子妆,脸涂得跟猴子到屁股一样红,我们相视一笑,然后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太子与幕僚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太子就在这个当口,带着流言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幕僚——徐子照,施施然登场了。御花园里顿时鸦雀无声,双方人马会面,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千金小姐们看到了传说中的太子幕僚,那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那清淡修长的眉毛,那樱桃小嘴,衬得化了妆的千金小姐们像真正的妖孽一样……
千金小姐们不由得叹气,见过了太子幕僚,才知道,太子,真的是个断袖啊!而那边的太子,看见满园的妖魔鬼怪,脸黑了一瞬,又恢复正常。嗯,我该说他不愧为太子吗?接受能力真强。而我,在看见太子的瞬间,泪流满面。
我当初就不应该练武,如果我不练武,就不会自恃武艺高强,在晚上专挑幽暗的小道回家;如果我不挑幽暗的小道回家,就不会听到别人的墙角;如果我没有听到别人的墙角,就不会遇见这对“狗男男”;如果我没见到这对“狗男男”,现在就不会站在满园的妖魔鬼怪中被太子盯着。
没错,我昨天晚上遇见的那对“狗男男”,就是太子和徐子照,我不仅听了他们的墙角,还与他们结下了一个不小的梁子。
夜半无人私语时,习武之人耳力好,我就不幸听到了这私语。
“你要成家了,我们,断了吧。”一个清朗的男声。
我匆匆走过,分手宣言啊,没兴趣。
“如果我不允许呢?”一个浑厚的男声。
我停下了脚步,呃,男的和男的……我悄悄地爬上了墙头。
月光下,一人俊美,一人妖孽,真是如画的景致啊。
“阿照,你放心,就算我娶妻,那也只是个挂名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哎哟呦,谁!”浑厚的男声中带着恼意。
就在他说出挂名妻子的时候,我悄悄地朝他扔了颗石子,渣男啊,不喜欢人家就别祸害人家姑娘,还要娶来当挂名妻子!
教训渣男不留名,我正想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就听见那渣男喊了声“暗卫”,然后,我的面前出现了几把大刀,刀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这年头,出来偷个情都要带暗卫,考虑过暗卫的心理健康吗?
这对“狗男男”从墙的那边绕了过来,俊美的那个,也就是渣男,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会儿,我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看了看那几把大刀后,我试图解释道:“刚刚那石子,不是我扔过去的。”
渣男面无表情,缓缓地摊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着我扔出去的那块石头:“你是怎么知道,砸我的是块石头?”
完了,露馅了。我还想试图挽回一下:“我刚刚在玩石头,那块石头是不小心飞出去的,不是故意要砸你。”
渣男輕笑一声,道:“哦?不小心经过这条路,不小心停在这儿,又不小心扔出去一块石头,如此不小心?”
看来此事不能善了,我梗着脖子,硬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渣男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妖孽美男出声了:“阿拓,此人鬼鬼祟祟,言语不实,不能留。”
不是吧,我不过是听了几句墙角,扔了块石头,撒了个谎,就要赶尽杀绝?!
在看见渣男向暗卫使了个眼色后,我赶忙逃了。这些暗卫的功夫远高于我,然而不知道是我过于熟悉地形还是逃跑能力一流,竟然让我逃了。
昨晚种种,仿若噩梦,而今天看见那对 “狗男男”之后,我才发现,噩梦并没有结束。
【渣男一生黑】
一道圣旨下来,我成了太子妃,成了赵拓的“挂名妻子”。而我当时化的半面妆也在大瑛朝流行了起来,据说,这是连断袖都会为之心动的妆容……
一时间,各家闺秀普天同庆,而我则咬牙切齿。犹记得赵拓在选妃宴上对我耳语道:“你这脸,别说露半张,就是化成灰,孤也认得出来。”他邪恶地笑道,“毕竟,敢拿石子扔孤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早知道我就化猴子妆了……我抖了抖脸上的肌肉,强迫自己笑道:“殿下,臣女那天并不知道那个渣男……呸,那个人是您,有道是不知者无罪。”
谁知赵拓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就在我露出欣喜的目光时,他又幽幽地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孤这里正缺一个‘挂名妻子,不知你可愿将功赎罪?”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这渣男,是要毁了我后半生,以及下半身的幸福啊!
然而未等我做出反应,赵拓便将他手中的月季花插到了我头上。
月季花是大瑛朝太子选妃的重要道具,太子要是看上了哪家闺秀,只需将其插在那闺秀的头上,那闺秀便是准太子妃了,然后由皇上赐婚,成就其姻缘。而现在,那枝月季花在我头上稳稳地插着,我感受到了老天深深的恶意。
在一旁围观的各家闺秀自太子停在我面前时,便一直关注着这边,此时见月季花插在了我的头上,纷纷松了一口气,然后朝我递了一个眼神: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正心塞时,我瞥见旁边的太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么俊的一张脸,真好看啊,真是想抡他一大耳刮子啊……
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徐子照的神情,凄楚中带着几分柔弱,柔弱中带着几分哀婉,十足的怨妇模样。
我瞬间燃起了斗志,我是谁,我爹是战功赫赫,手握重兵的镇远大将军,我娘是精通宅斗一百零八式的世家贵妇,我有靠山有手段,娶了我你们还想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做梦!让本小姐当你的“挂名妻子”,也不怕克夫……
于是我装作娇羞的样子,将手放在了赵拓的手里,然后借着袖袍的遮挡,狠狠地掐他。赵拓脸色变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速度快得几乎看不出他曾经变过脸。不愧是皇家的人,表面功夫一流。
赵拓笑着看向我,眼里闪过一丝警告。于是我向他做了一个不胜娇羞的表情,然后掐得更狠了。
赵拓:“……”
出嫁前夕,我爹嘱咐我道:“女儿啊,太子若是待你不好,你尽管告诉爹爹,爹爹为你出气!”
我娘则塞给我一本小册子,我以为那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结果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上面不仅有男女,还有男男……她语重心长对我道:“为娘在你的陪嫁里,塞了几个相貌不俗的小厮,将来你若是斗不过那个徐子照,还可以给太子塞人膈应他。”
我:“……”娘亲,您真是深谋远虑!
康瑞元年正日,宜嫁娶,忌行丧,我带着几车的金啊、玉啊、男人啊,嫁给了赵拓。
新婚之夜,我无甚形象地坐在桌子前大吃大喝,做个新娘子真不容易,从早饿到晚。所幸我与太子早就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也无须在他面前裝模作样。
于是待赵拓进来时,看见的便是我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左手拿着大鸡腿,右手还不住地往嘴里夹菜的情景。
赵拓愣了愣,然后挥退了下人,接着坐在我旁边,看着我道:“将军府出来的小姐,果然豪迈。”
我咽下了口中食物,道:“彼此彼此,皇家的人果然虚伪,前些日子还着取我性命,转头就可以与我成亲。”
赵拓丝毫不在意我的嘲讽,喝了一口酒,悠悠道:“传言苗疆有一种虫蛊,取一千只小虫,分十批培养,不给它们任何养料,要想活下去,它们只有互相厮杀,等到每一批都只剩最后一只虫子时,再将它们放在一起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千蛊王。”他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孤的暗卫,便是仿照千蛊王培养的,能到孤身边的暗卫,无不是万里挑一。太子妃以为,如若他们有心追击,你现在还可以在这里大吃大喝?”
这段话透露出的信息,有点惊人。我喝了口酒压压惊,赵拓的意思是,那天是他们故意放水,所以那天他朝暗卫使眼色,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灭口,而是装装样子?我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心里对他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可为什么啊?他不想杀我,大可以直接放我走,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演给谁看?
想了一会儿,我默默地又喝了一口酒,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徐子照。
【皇家水好深】
想想外面漫天飞舞的断袖流言,想想徐子照看着太子怨妇般的神情,再看看眼前似笑非笑的某人,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在内心狂喊:娘啊,皇家水太深,女儿想回将军府!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就让我做一个“傻白甜”太子妃不行吗?!
赵拓笑道:“你既然已经成了太子妃,那就是孤的人了,夫妻之间,理应坦诚。”
真坦诚,我谢谢你哦!
赵拓看了看那火光明亮的喜烛,眼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夜深了,该就寝了,毕竟……”他挑眉看向我,“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本来完全不在意睡觉这回事,反正赵拓对女人没兴趣。但是经过刚刚的“坦诚”,我现在十分怀疑赵拓不是个断袖,说不定徐子照就是他拿来混淆视听的棋子。
烛光下,赵拓一身大红喜色,一张俊脸在喜服的衬托下越发夺目,他眸中似有一簇暗火,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没来由地有点心慌,于是捂着脸羞涩道:“殿下,我……我的小日子来了。”
赵拓盯了我半晌,才道,“哦?那可真是不巧。”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赵拓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和赵拓一人一床被子。我钻进被子里,冷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体质偏寒,现在又是正月,冷得厉害,通常一整夜我的脚都是冰凉的。
赵拓见我冻得跟鹌鹑一样,眉梢一挑,傲娇地张开了双臂。
我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像八爪鱼一样缠着赵拓,瞥见某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老脸一红,立马松开了他。
赵拓却不让我如愿,紧紧地箍着我,接着脸越凑越近,我不自然地别开脸。
赵拓似乎笑了一声,然后往我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道:“太子妃,比起你的嘴,我更相信你的身体呢。以后你可以多释放一下天性,我虽然不大愿意,但为了夫妻和睦,也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
我被这口气吹得麻了半边身子,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赵拓见我晕乎乎的,勾了勾嘴角,心情很好地问道:“时候不早了,该起身用早膳了。太子妃以为呢?”
看到桌子上的菜,我有些惊讶,因为大部分都是我爱吃的。等我吃到嘴里时,就更惊讶了,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简直跟将军府里的大厨做出来的一模一样。要知道,同样的食材,由不同的厨师做出来,菜因着火候、调料等不同,最后呈现出来的味道也不相同。
我向赵拓提出了疑问,赵拓笑得有点得意。他道:“很简单,孤特意派人去镇远将军府学了这几道菜的做法。”说完,他瞟了瞟我,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
好像我家的大黄啊,每次捉到一只老鼠,就放到我面前,一边摇尾巴,一边用湿漉漉的眼神求抚摸求夸奖。哦,大黄是我养的一条狗。
于是我慈祥地看着赵拓,道:“不愧是太子,真有眼光,不是我自夸,我家厨子那水平,绝对不是盖的,就算放到皇宫中当个御厨也绰绰有余。尤其是李师傅,那道宫保鸡丁可是一绝,还有王师傅……”
赵拓的脸黑了,不悦道:“太子妃,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可以活到九十岁吗?”
“为什么?”
“因为他蠢得连老天爷都不忍心收了他。”
“……”
【孤可是正经人】
在东宫的日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步步惊心,反而舒坦得很。
全天美食伺候,并且都是我喜欢的味道,晚上还有人形暖炉送温暖——自从那天扒着赵拓睡了一觉之后,我发现金窝银窝,都不如赵拓的被窝。
我缩在被子里看着旁边的赵拓,然后闭上眼睛,飞快地钻进他的被窝,厚着脸皮道:“殿下,晚上太冷了,我给你暖暖床。”
我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儿不论他怎样冷嘲热讽都死死地扒着他,可是我等了半天,愣是没听到他说话,抬头一看,见赵拓正笑得呆呆的……
见我抬头看他,他立刻收了一脸傻笑,摆出一副面瘫脸,然后冷哼一声,把我的头按了回去……
太子,晚了,别装了,我已经看见你那一脸呆样了。
赵拓搂着我的腰,把我的脚放在他的脚中间,我的头靠着他的胸膛,姿态亲密,随着身体升温,我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缓慢地升温。
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赵拓,于是顺口问伺候我的丫鬟:“太子在哪里?”
那丫鬟递给我一个同情的眼神,道:“太子现在,正在照顾徐先生。”
原来,徐子照因为太子大婚,胸中郁结,于是在初春的夜晚頂着寒风,看了整宿的月亮,导致风寒入体,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听说太子得知此事后,马上请了太医为他医治,还杖责了徐子照身边的下人,甚至亲手熬药,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得知事情的始末,我静默半晌。曾几何时,这两人在我心里还是一对勾搭成奸的“狗男男”,但经过那天的“坦诚”之后,这两人就变成了“皇家水深”的代言人。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假。于是,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道:“哦,他们还真是爱得深沉。”
但是因为最近上火,我的嗓子有点干哑,这句话就显得如此脆弱,无力,饱含着无奈和心如死灰。于是那丫鬟的眼神从同情转为怜悯……渣男一生黑啊!
我抖了抖肩膀,将自己心里的一点点不开心和酸涩压了下去。
赵拓回来的时候,看见我幽怨的眼神,不知怎的,反而勾起了嘴角,道:“孤刚刚去瞧了徐子照,不过,孤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接着,他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徐子照,是安王的人,他受安王的指使接近孤,孤便将计就计,反利用他,让全大瑛的人都知道,徐子照,是孤的软肋。他是孤用来迷惑敌人视线的棋子,他受了风寒,孤自然要做做样子,让某些人知道,孤是多么在意他。”
我呆住了,把原先想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徐子照,是安王的人?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当今圣上子嗣稀薄,共有三位皇子,太子、安王和诚王。其中安王格外不同,无它,只因他是皇上最爱的妃子生下的孩子。可以说,安王是在盛宠下长大的,其他两位皇子可没有这种待遇。
不过皇上在小事上任性,在大事上却不含糊,他一边给予安王无边的宠爱,一边立赵拓为太子,只因为赵拓比安王更有能力坐这个皇位。
那安王能甘心吗?答案显而易见。徐子照是他派去太子身边的眼线,这满大瑛的流言恐怕也是他在背后散播的。
难怪当初一见面,徐子照就想将我杀掉,想来是因为他知道我是镇远将军的女儿,只要借太子的手除掉我,太子和镇远将军就会反目成仇。要知道,我爹可是手握重兵啊,太子没有我爹的支持,安王的胜算便又大了一分。
我正思索着安王的事,就听太子继续说道:“你啊,乱吃飞醋。孤可是正经人,之前孤就警示过你,徐子照不简单了。”
我看着太子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有些不忍……殿下,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太子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回过味来,道:“你刚刚难道不是因为孤去看了徐子照在吃醋吗?不可能,你那幽怨的小眼神,孤绝对没看错。”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子,沉痛地说道:“殿下,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啊,臣妾在等你回娘家!”大瑛朝的习俗是成婚一个月内不空房,是以回门之期是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今天。
太子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我的心底却悄悄地开了一朵花。
回门的时候,“太子为蓝颜冷落新婚妻子”的流言已经流传开来。我想着以我爹的暴脾气,到时候要不要为太子说点好话呢?毕竟,他对我还是蛮好的,要是被我爹揍了,人形暖炉跑了怎么办……
可是我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我爹在门外迎接太子的时候,的确一脸不情愿,但一进正厅,我爹就遣退了下人,热情地和太子把酒言欢,根本没理我,仿佛太子才是他亲生的,直到他把太子灌趴下后,才神神叨叨地跑来和我说话。
“女儿啊,嗝,太子……嗝……对你好不好啊?”他边说话边打嗝。
“嗯,爹你放心,太子对我可好了。”我揪了揪他长长的胡子。
“嗝,那爹就放心了,不枉费爹一番苦心,总算将你这盆水泼出去了,还泼得正对地方,嘿嘿。”
我眯起眼睛,问:“爹,你说什么,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嗝,你想知道?”我点了点头,镇远大将军就得意地笑了,“我偏不告诉你。”
“……”一只喝醉的老狐狸。
“你不告诉我,我就告诉我娘,她最爱的那支蝴蝶紫玉钗,是你不小心打碎然后嫁祸给大黄的。”
“嗝。”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镇远大将军此刻正左右四顾,没看见心尖尖上的爱妻后松了口气,然后瞪了我一眼,“无耻。”
【你和我爹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的】
回门的日子一晃而过,马上就要启程回京了,就在这时,我想象中的情景出现了——我爹狠狠地揍了太子一顿,边揍边骂:“想跟徐子照过是吧,跨出我这府门,你就别想再进来!嘿,你还真敢跨出去啊?忒不是个东西。”
之后,太子为徐子照与镇远将军府撕破脸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太子坐在马车上对着我龇牙咧嘴道:“岳父大人真是老当益壮,孤,这里疼,这里也疼。”他指了指自己破了的嘴角,瞄了瞄伤药,又瞄了瞄我。
我朝他笑了一下,露出我的一口白牙,道:“太子殿下,你和我爹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的?”
太子一下子怔住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接着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我爹全告诉我了:他早已和安王互通书信,准备等皇上驾崩的时候,便以“皇上是被太子毒死,打着要为皇上报仇”的旗号起兵诛杀太子。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我爹真正的合作对象是太子。他醉醺醺地给我看了一封太子亲笔写的书信,上面写着若他日得登大宝,立镇远将军之女白落雪为后,终其一生不纳妃嫔,最后还盖着太子的印鉴。
我爹是手握重兵的镇远大将军,安王知道拉拢,太子自然也知道。只不过我没想到,就连我的亲事,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赵拓先是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徐子照是他的真爱,是他的软肋,为了子嗣他不得不娶了我,却又情难自拔,一心想着徐子照,并冷落妻子,甚至不惜和将军府撕破脸皮。
如此一来,赵拓和我爹就站到了对立面,而这正是安王所希望的。于是,我爹表面上因为女儿受了委屈,想要和安王联手弄死太子,实际上则与太子结盟,镇压安王。
多么完美的计划,我忍不住想为他们拍手叫好!
太子见我脸色不对,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是孤错了,孤不该利用你。不过,你当真一点都不愿意嫁给孤吗?”
看着他如此可怜的样子,我满腔怒气,就这样被戳破了一个洞,“噗”地往外漏。
“你爱吃李大厨做的宫保鸡丁,孤便派人去将军府学;你体寒,晚上手脚冰冷,孤便每天晚上替你暖手暖脚;你不愿意与孤圆房,孤也不勉强你……这样,你都不愿意嫁给孤吗?”
“噗——”气漏光了。
我“哼哼”两声,道:“殿下,你在徐子照面前,也是这副小媳妇的样子吗?”说着,我还往他的下身扫了一眼,心里暗想,说不定他还是下面的那个……
一想到他在男人身下哭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兴奋!
“……”
“对了,你和徐子照,谁是攻谁是受?你们的体位是怎么样的?”
太子邪魅一笑,道:“太子妃求知欲如此旺盛,不如亲身体验一番?”
“太子,你的手往哪里摸?赵拓,这里可是马车啊……浑蛋!”
一个月后,皇上驾崩,而安王,也在意料之中起兵了。
安王的身边站着我爹和其他几个武将,以及徐子照。安王得意扬扬地朝赵拓喊道:“太子,你为了徐子照和将军府撕破脸皮,可曾后悔?”他放声大笑,“定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吧,哈哈哈,可惜了,徐子照,他是我的人。”
“若孤的眼光真的如此不好,看上了徐子照……”太子嘲讽地看向徐子照,徐子照和安王的脸色顿时一变,“那孤落得结局凄凉,倒是理所应当。幸好不是,孤还是有识人之明的。”
话音刚落,皇宫里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几支军队,慢慢地汇集在太子的身后。安王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然而他的脸色注定要变得更难看,因为我爹将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擒贼先擒王,反叛头子都被抓了,剩下的叛兵顿时群龙无首,很快便被剿灭了。
我躲在暗处看完好戏,慢悠悠地走到被抓的徐子照面前,还不待我问些什么,皇宫里又乱了起来——诚王领兵杀了进来。
我估计他也是得了消息,安王和太子会在今日做个了断,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届时不论是哪方失败了,他都可以趁另一方元气大伤的时候来个致命一击。
然而,他看着太子身后的大军,沉默了,好像,数目有点多啊!
他身边的武将倒是机灵,一眼就瞟到了我和徐子照,瞧我们这边人少,他飞身往我们这边掠来。大事不妙啊!我刚刚看安王被镇压,就叫太子的暗卫回去了,此时剩下的都是不会武功的小兵,以及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我。
太子也看到了这一幕,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喊:“不要——”
然后,在我的惊慌失措中,在太子的呼喊声中,那武将伸手一抓,呃,抓走了我旁边的徐子照……他急速地带着徐子照飞回了诚王身边。
诚王哈哈一笑,将刀横在徐子照的脖子上,威胁道:“太子,你是要美人,还是要江山呢?”
我:“……”
太子:“……”
趁着这个时候,我一路狂奔,跑到了太子的身边。太子抓着我的手,松了一口气,然后沉声下令:“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大军杀过来时,我还听到诚王在喊“你们别过来,不然我真的杀了他”,以及徐子照爆的粗口“智障”……
嗯,就让他们玩去吧,这样想着,我将头靠在了太子的肩上。
【尾声】
我在太子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幅画,画上是一个作男子装扮的小女孩,我擦了擦眼睛,发现那是五六岁时候的我,我爹从小就将我当作男孩来养,所以我那时穿的是男装。
太子咳了一声,道:“当时孤见到你后,就画了这幅画,被安王发现了,他就以为孤喜欢的是男子。”
我半晌无语,然后憋出了一句話:“赵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