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地道逃生的方头鱼

卓然

面对人类多年的肆意捕杀，动物能不能像过往一样，进化出防范凶险的能力呢？这其实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科学家曾猜测，野生动物应该能在不断恶化的生存环境中，“升级”自身的防御本领。

直到不久前，美国科学家才发现海洋中的方头鱼就极有可能已经具备了防御人类捕杀的能力——它们将本为防御猎食者的洞穴拓展联通，一旦听见人类捕鱼船螺旋桨的声音，就能进入附近的洞穴躲藏逃避。

虽然科学家目前还无法推测方头鱼进化出这种本领的具体过程，但它们的防范技巧已经足够让大家兴奋。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其他海洋生物也能像方头鱼一样，进化出这种“在劫能逃”的求生本领。

挑剔的方头鱼

近几十年来，原本是很多国家的经济鱼类——方头鱼的数量急剧减少，这引起了两位美国科学家——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的著名海洋生物学家肯尼斯·埃布尔和美国海洋渔业管理司的首席科学家丘吉尔·格兰姆斯的关注。他们早就对方头鱼展开研究，一直想从它们的生活习性状态入手，找出与它们数量锐减之间存在的联系。

方头鱼体长约90厘米，体重可达30千克，肉質细腻鲜美，是一种对生存环境颇为挑剔的海洋鱼类。乍一看，它们的样子很像鳕鱼，只是在头部后方多了一块明显的突出物。

丘吉尔发现，方头鱼对海水温度的要求很高，只有9℃～19℃的海水才适宜它们繁衍栖息，所以它们一般生活在水深120～270米之间的海水中。受北大西洋环流涛动的影响，从科德角到北卡罗来纳海域（也就是方头鱼在美国的主要栖息水域）的海水温度，呈两头冷、中间温的状态，而方头鱼就喜欢徘徊在温暖的夹层中。

1882年，那里的海水温度曾发生陡变，寒冷的海水狂躁涌动，对中间的温水层形成上下夹击之势，给方头鱼带来了灭顶之灾，近60亿条方头鱼转瞬之间死亡。当时从北卡罗来纳州驶往纽约的轮船，必须穿过面积达到数千平方千米的死鱼海域，轮船的螺旋桨就像绞肉机一样切割着方头鱼的尸体，在每条船后都会留下一长串雪白的鱼肉浆。

大自然真的十分神奇！在人们的担忧中，方头鱼很快恢复了种群数量，至1915年，美国的方头鱼捕捞量便达到500万千克。

打通地道躲避捕杀

随着方头鱼种族数量的逐步恢复，这片海域的食物链再次变得丰富起来，许多其他鱼类也开始慢慢出现，吸引了人们的关注。

就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大卫·史密斯，在方头鱼聚集的海域拍摄巨型鳗鱼时，他竟然发现，方头鱼在它们适宜生存的浅层海底挖掘了纵横交错的通道，使部分海底发生多处塌方，严重改变了海底地貌。

方头鱼正在采用钻地道的方式躲避天敌——双髻鲨和人类！

得知这个消息的丘吉尔和肯尼斯都不敢相信，虽然方头鱼确实会在较为温暖的海底用嘴挖掘洞穴，以便产卵或藏身，但洞口一般都只有0.5米长，深度也只有1.5米。它们不是陆地上的群居生物，按常理不可能具备协同建造巢穴的能力，学会躲避人类捕杀更是需要漫长的进化时间，它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两位科学家立即决定，动身前往相关海域，进行实地调查。

丘吉尔和肯尼斯率领的科学考察组对一片长30千米的海域进行了深潜勘测，结果发现，平均每平方千米的海域竟然有490个方头鱼挖出的洞口，其中近80%的洞穴互联互通，形成了四通八达的海底隐身地道。一旦有天敌来犯，方头鱼就可以从某个洞口进入，随后从其他洞口逃出。

为了进一步验证初期的观测结果，科学家采用了最原始有效的测验方法——向一个主要洞口灌注色彩鲜艳的颜料，然后观察颜料溢出的情况。结果证明，方头鱼真的进化出了打通地道的本领。

不过，捕猎与逃生是所有动物的本能，虽然科学家已经发现了方头鱼掌握的新技能，但该技能是否就是为了防御人类捕捞而进化出的本领呢？丘吉尔和肯尼斯希望寻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两位科学家经商议后决定，在20千米长、平均间隔400米的50个方头鱼洞穴出口附近，架设50部水下摄影机、灯光和录音器，24小时瞄准洞口，仔细观察方头鱼的行踪。

经过近半年的不间断观察，科考组终于取得了重要进展：他们发现，在正常情况下，一对方头鱼居住在一个洞穴中，平均每隔35分钟就会出去觅食一次，觅食和回洞休息的时间基本相等。一旦水面传来捕鱼船引擎的声音，它们便会自动延长休息的时间，而在洞口附近觅食的方头鱼，也会像战时人类听到防空警报一样，迅速返回洞穴……

鱼类有那么聪明吗？

丘吉尔和肯尼斯的研究成果一经公布，立即在业内引起了极大反响。有的科学家认为，仅就目前的些许证据，还不能得出某些鱼类已经进化出防御人类捕食的能力，这明显超出了鱼类的智力水准（仅就目前人类的认识而言）；也有的科学家十分认同他们的观点——既然连病毒、细菌都可以快速地变异进化，使人类的抗生素“无功而返”，那么具有亿万年进化史的鱼类当然也可以。表示赞成的科学家还认为，目前全世界都在严格执行一年两次的休渔法规，但为什么还是有很多鱼类基本灭绝了，而另一些却仍在繁衍生息？很有可能就是它们在逃生进化方面所表现的差异所致。

如果未来的野生海洋鱼类真的能像方头鱼一样，进化出某些神奇的逃生本领来防御人类的捕杀，那么对于不少吃货而言，绝对是个坏消息，谁都别想再品尝它们的美味了。

当然，自然界中任何一个微小的异常变化都应当引起我们的极大关注，既然我们以“地球主人”的身份自居，就应当对自然与未知世界保持执著的探索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