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与731部队军医

2017-03-11 16:03杉山武敏著丹译
武陵学刊 2017年4期
关键词:石井军医教研室

[日]杉山武敏著, 朱 丹译

(1.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京都 606-8036;2.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黑龙江 哈尔滨150060)

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与731部队军医

[日]杉山武敏1著, 朱 丹2译

(1.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京都 606-8036;2.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黑龙江 哈尔滨150060)

日本违反国际法,在中国东北哈尔滨近郊创建731部队,将包括中国人、苏联人、蒙古人、朝鲜人在内的3 000余名被其称作“马路大”的受害者,用于人体实验。包括731部队长石井四郎在内,731部队的主要军医都与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有着一定的联系,支撑着731部队。石井四郎在日本军部及医学界人士的支持下,召集了许多所谓的日本医学人才到731部队工作。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史进一步揭示了石井四郎与731部队军医的关系,也证实了731部队的军医将以“杀人”为目的的实验完善成“学术研究”的事实。

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731部队;石井四郎;清野谦次;冈本耕造;活体实验

因为我是冈本耕造先生的弟子,所以对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与731部队的关系特别关心。在此次执笔编写《京都大学医学部病理学教研室百年史》[1]过程中,我思考了731部队的问题。我自身经历过战争,是度过战争年代的人,也理解当时国民的心理。我在京都大学当助手时,曾见过来访于病理学教研室的石井四郎中将两三次,算是见过石井四郎的最后一代吧。我虽然不能发掘和提供新资料,但是我想把在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内部所看到的记录下来,传诸后世,因为这是很有意义的。

一、冈本耕造的研究及我的哈尔滨731旧址之行

(一)冈本耕造的研究

冈本耕造出生于富山县,从第四高等学校考入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昭和6年(1931)毕业。毕业后作为清野谦次的弟子进入病理学教研室,走上了成为病理学专家的道路。清野先生最初让冈本先生从事的工作是活体染色结构的研究,即活细胞染上色素时,被染上的色素在细胞内失色的结构研究。他的这一研究以《关于细胞及组织的氧化还原机能的研究》为题目,于昭和7年(1932)刊登在《日本微生物学病理学杂志》第26卷10号第1135页。论文的结尾写到:“以后的实验,因入伍而停止,感到非常遗憾。”正如文中所说,“因为身体健康,甲种合格,不能逃的”,冈本于昭和7年(1932)2月1日作为金泽步兵第7连队干部候补生接受了军队的召集,12月入伍。此后到昭和12年(1937)为止,冈本从事铁的化学组织研究,昭和13年(1938)参加731部队包括战后在神户大学做教授时期,他从事铜、银、金、钯、镁、钙、铝、钴、镉、汞、锑、铋、锌等多种金属,以及脂肪酸、胆固醇、磷脂质、胆赤素、磷酸、葡萄糖等物质的研究,确立了以上物质的化学组织的研究方法,并将这些成果整理在《显微镜的化学组织》一书中,该书于昭和30年(1955)出版。

通过研究,冈本得出了如下研究结果:第一,喔星、双硫腙、阿脲、氨茴酸等的锌结合试剂与胰腺的胰岛(朗格尔罕氏岛)的锌结合,用其毒性破坏细胞,引起糖尿病。第二,明确了维生素B2等无毒的锌结合试剂不会破坏细胞,可以防止后续产生的毒性锌结合试剂的作用。第三,动物体内,从尿酸、维生素B2里可以产生阿脲,从色氨酸里可以产生喔星,阿脲和喔星分别是前者的自然代谢产物。1949年,冈本提出“因人体内产生的毒性强的锌结合物质破坏胰岛,才引起糖尿病”的观点,提倡“糖尿病锌说”。另外,在神户大学时期,他发现做此种实验的兔子和老鼠会将此病遗传给后代,提出疾病因素的子孙遗传性观点。从高血压的累代效果的研究中,他确立了现在受世界瞩目的“自然发症高血压老鼠SHR”的纯种实验鼠。从活体染色研究开始到SHR的确立,冈本取得了一系列研究成果。

(二)冈本教授强烈的研究精神

冈本教授一年365天,从早到晚没有一天不在搞研究。在战后那样恶劣的研究环境中,他还饲养近1 000只兔子和老鼠用于实验。他曾在神户大学、东北大学、京都大学工作,其研究精神影响了众多弟子。在神户大学工作期间,他与年青人同住教研室进行研究,往往是白天结束了在神户大学的研究后,晚上还要到京都大学指导其他研究生。在他埋头于研究时,他的长女死了。他之所以如此勤于研究,我认为他是想弥补1938—1945年在731部队时对于医学研究来说无所作为的时光,又想走出被逐出养父母家庭的阴霾,当然,也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战后从731部队中解放出来,可以进行自由研究了。

冈本教授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和当时很多优秀的人一样,明治41年(1908)他出生后就被过继给士族冈本雄三郎家做养子。婚后虽作为养子入籍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一期生的妇产科医生冈本重保家中,但因不想继承妇产科这一家族职业而进入到病理学教研室学习,之后又进入了军队,由此,冈本被逐出家门,被迫与养父母断绝关系。冈本平日里对研究的极度热情,反而使他成为了学校纷争时被学生攻击的对象,其731部队的经历为社会所抨击,这些不愉快都成为了他永远的心结。冈本虽然得到了以学士院奖为首的众多奖项,但却没能获得理应得到的文化勋章。后任职近畿大学教授、医学部部长,逝于平成5年(1993)2月,终年84岁。

(三)我备受冲击的哈尔滨731旧址之行

冈本教授去世这一年,我正好借着沈阳举办中日联合组织化学会议之机,寻访了731部队旧址。冈本老师饲养的高血压老鼠即便在中国也很有名,有很多人曾来找老师要求给他们一些。虽然冈本在战后与一些中国人有来往、有交流,但由于731部队的原因,老师最终还是没有访问过哈尔滨。因此,我怀着代替老师追悼731受害者的心情,从沈阳搭乘火车到达哈尔滨。第二天,天气晴朗,我乘船游览了松花江,之后寻访了731旧址。出租车行驶近20分钟后,我到达了731部队本部建筑物门前。残破的动力班旧址处两只高高的烟囱和院内的铁道映入眼帘,进入本部后右转,就是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走进馆内,里面陈列着各种照片和实物,有因进行冻伤实验而备受谴责的技师吉村寿人的照片,因解剖鼠疫患者尸体而臭名远扬的技师石川太刀雄丸的照片,而最令我受冲击的是和他们一同被展出的被我视为恩师但被中国人民视为罪犯的冈本耕造技师的照片。在看过一小时左右的展览之后,我在记事本上写下“我想要弄清楚,为何我们京都大学会成为731部队的发祥地”。走出陈列馆,外面是同过去全然不同的明亮的哈尔滨。

(四)冈本到机缘命定的731部队

1993年的中国哈尔滨之行,我因冈本先生一生中残酷的现实而备受打击。冈本先生平日里并未说过与731部队相关的事情,即使他成为社会性的话题亦或是攻击的对象,他都不曾解释过自己的过去。这次,我想借编辑《京都大学医学部病理学教研室百年史》的机会,写下731部队与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以及冈本老师之间的关系。虽然有人反对此举,但在进行这项工作的时候,从常石教授那里得到了冈本老师接受电话采访时的回答:“清野老师让我去中国,我想如果去的话,和养父母的关系就注定会变得不好,虽然多次拒绝,结果还是去了。因此被逐出家门,吃了很多苦。”[2]冈本老师在他的导师清野和当时的医学部长户田正三的强烈劝说下,不得已参加了731部队。老师和养父母家断绝关系是事实,到昭和47年(1972)老师获得学士院奖为止的战后近30年里,他和养父母的关系都没有得到改善。

二、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的设立

京都大学起源于明治2年(1869)荷兰化学家ハラタマ在大阪开设的大阪舍密局(舍密是Chemie的意思)。经过多次变迁,明治 22年(1889)迁到京都成为旧制第三高等学校,依据明治30年(1897)的209号敕令,成为了仅次于东京帝国大学的第二综合大学——京都帝国大学。京都大学在地理上与政治中心有一定的距离,形成了崇尚自由之校风。病理学教研室是由1895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1900年从德国留学归来的藤浪鉴教授(当时30岁)开设的。藤浪于昭和6年(1931)退休,1934年因肾功能不全去世,他树立了30年致力于医学研究的典范。藤浪在职时创下了诸多业绩,培养了众多弟子,为日本病理学的确立做出了贡献。主要研究业绩是明确了以广岛县片山病为代表的日本血吸虫症的感染途径,确立了散布石灰预防法,并使1918年片山地区农民的日本血吸虫症感染率从18%降到了1%,被授予帝国学士院奖。1924年,其他府县也运用此法治疗日本血吸虫症,从此该病在日本根绝。藤浪对名为藤浪肉瘤的鸡肉瘤研究也处于日本癌症研究的领先水平,最近其基因也被探明。

三、清野谦次及其学说的现代评价

(一)清野谦次

藤浪教授的后继者清野谦次是精力旺盛的人。他出身名门,祖父清野一学虽是沼津藩医,却逢家道中落,父亲清野勇和叔叔清野勉一同离家求学,清野勉成为了哲学家,清野勇是东京大学医学部第一期毕业生,毕业后先后历任冈山医学校、大阪府立医学校校长和医院院长。清野勇的长子清野谦次虽然自中学时代起就曾向东京大学考古学者坪井正五郎邮送考古资料,致力于学习考古学,但其父清野勇却不应允。经过协商,清野谦次进入京都大学医学部学习医学,把考古学作为兴趣。清野谦次毕业后专攻病理学,认为“病变的观察应在活细胞上进行”,引入了观察染色活体的“活体染色法”。通过这个研究,他发现全身的结合组织或肝脏里有很多摄入色素的细胞,将其命名为“组织球性细胞”并加以系统研究,其研究结果写成《活体染色研究的现状》一书出版(1921),第二年,37岁的清野谦次被授予帝国学士院奖。清野谦次的这个学说对其留学地的阿肖夫教授“网内系学说”(1924)的确立产生了影响,成为病理学重要学说之一,影响广泛。清野谦次在1922年得奖后放弃了病理学的研究,埋头于少年时代起便怀有兴趣的探索日本人起源的人类学挖掘工作中。他在津云、吉胡、稻荷山、太田等全国20几个贝塚和千岛列岛上挖掘出约1 400具绳纹人的骸骨,在骨计测的解析中发现阿伊努人与绳纹人在骨骼上有差异,在日本曾经存在过与阿伊努人不同的均一人种,他称之为“日本原人”,并于1924年出版了《日本原人论》一书,反对东京大学考古学教授小金井良精的绳纹人阿伊努说,强调重视日本民族的固有性。人们期待清野先生的学说与日本人历史观中的天孙族传说有联系。

(二)清野谦次学说的现代评价

“血液单球”是由构成肝脏和脾脏的洞血管壁的内皮性贪食细胞的“网状织内皮细胞”而来。清野认为“组织球”是“血液单球”流出血管壁外产生在组织里的物质,“组织球”和“网状织内皮细胞”本质上是可以转移的一系列的新细胞系统,与血液细胞系统不同。但是,1965年“血液单球”的血液干细胞由来得到证明,清野的“组织球性细胞”学说被推翻,1970年,荷兰的ファンファース(范弗斯)提倡“组织球”的“单核性食细胞系学说”否定了清野、阿肖夫的“组织球”“网内系细胞”之说。在清野谦次的人类学研究成果“日本原人论”方面,研究者通过挖掘出的人骨的DNA解析得出了新的研究成果,现在占支配地位的学说认为,日本列岛自古以来被绳纹人广泛占据,弥生时代以后外来人以九州和本土为中心进行水稻种植,并和土著绳纹人通婚形成了本土日本人,绳纹人及其基因在以东北、北海道和琉球为中心的土地上强盛地繁衍过。综上,在新科学技术面前,清野学说在两个领域的缺陷暴露无疑。但是,就清野在这两个领域内的贡献以及命名“组织球”、挖掘出大量的绳纹人骨这两方面来看,他已名留青史;并且,活体染色开辟了推测细胞机能的病理学道路,对病理学往后的研究方向产生了影响。就此而言,他所做出的贡献是无法抹杀的。

四、石井四郎与香川县的脑炎调查

自森鸥外以来,在日本有过军医留学的情况。但是,清野留学接受阿肖夫的指导时正逢“一战”爆发,德国变为敌国,清野不得已回到日本。此后,军医们一段时间内无法再去德国留学,细菌学教研室里便补充进了许多国内学校毕业的陆军、海军军医,石井四郎就是其中之一。碰巧的是,1921年微生物学的松下祯二教授因成了议员而辞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继任者,就匆忙任命还是病理学助教授的清野为微生物学教授,清野以短期的海外微生物学研修为优势条件被任命。1923年病理学第二研究组的速水猛教授因直肠癌去世,清野紧急归任病理学教授,暂且兼任两个研究组的教授。此后,清野于1928年成为病理学专任教授。

石井四郎于1920年毕业于京都大学后任职近卫步兵连队军医中佐,1924年,也就是清野教授同时担任微生物学和病理学教授时期,石井四郎成为清野教授门下的微生物学研究生。石井身高一米八,是个有野心的人。当时,他向清野教授提议调查在香川县甚是猖獗的嗜眠性脑炎,学部教授会通过了这个提议,石井四郎在调查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关于这次调查的动机,石井在为清野教授守灵时这样说道:“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嗜睡症发生,如果其他各个大学都对此有所行动而只有京都大学沉默的话,那么京都大学就会成为一所沉睡的大学,我希望京都大学积极行动起来,查明嗜睡症的病因。老师表示非常赞成,并进行了大编组,在丸龟设置据点,在香川县的二丰郡设置据点,搜集一切资料,甚至搜集坟里的尸体用于研究,然后分成细菌班和病毒班,我和渡边遍(注:后来成为了731部队的技师)一起从早到晚用尚柏朗过滤器过滤进行研究,最后动物实验成功了。我们将研究成果写成论文,回到东京后在学会发表。在反驳了各种质疑之后,大家承认病原是病毒这一观点,就像您所了解的那样,日新医学社为此还出了单行本。”[3]关于这个调查,木村廉教授在之后的座谈会上陈述了其概要。概括起来如下:“1924年8月3日从京都出发,在丸龟的卫戍医院设置据点,调查直至第二年3月为止。共使用猿27、家兔40、小白鼠、老鼠等啮齿类动物。使用脑炎患者的脑脊髓液20、血清1、病尸的脑脊髓液1、病尸的脑乳剂5,共27个送检样本,用穿刺后脑部的山冈法和角膜内接种法来调查检体的体温上升、四肢麻痹、嗜眠、眼睑下垂、体重减少等指标,进而确认检体的病原性。关于患者的脑脊髓液,在猿的20个送检样本中有16例呈阳性,也有的病原性在下一代接种中增强。因为也有检体检出了细菌,用尚柏朗过滤器和赖克特过滤器过滤后,确认为阳性。并且,在病理检查时出现血管周围的细胞浸润和神经贪食现象,最终得出由滤过性病原体引发脑炎的结论。”[4]1924年7月至9月间流行的脑炎并非世界性的,而是在香川县多发,接着在冈山、兵库和特定地区突发流行。

这个调查对后来731部队的组建有着重大意义:第一,石井在调查队的组建上发挥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他也因此燃起了在陆军组建新组织的执念。第二,积累了利用猿做感染体的活体实验的经验。第三,挖掘坟墓里的尸体,研究其病变或送检样本,认识到了在究明感染症病因方面病理解剖的重要性。第四,建立起了同木村廉教授、渡边遍技师的连带关系。木村廉教授凭借猿的活体实验法获得好评,确立了其在微生物学会的地位。第五,石井虽然使用经费超出了预算,但也学会了用钱使人。第六,积累了多次与户田医学部长、荒木寅三郎总长交涉获得工作经费的经验。第七,在此过程中,石井四郎对荒木寅三郎总长的女儿清子一见钟情,求婚后结婚,因此得到了社会的信赖和活动的立足点。此七点可以说巩固了石井在学界、军界的发言权。

五、石井四郎的海外调查及军医学校防疫研究室的开设

(一)石井四郎的海外调查

石井四郎结束其香川县脑炎实地调查后,研究生毕业,凭其研究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此后暂时在京都卫戍医院工作。1928年,在已经成为病理学教授的清野推荐下,石井自费出国调查海外各国细菌战准备情况。他去了新加坡、锡兰、埃及、希腊、土耳其、意大利、法国、瑞士、德国、奥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比利时、荷兰、丹麦、瑞典、挪威、芬兰、波兰、苏联、爱沙尼亚、拉脱维亚、东普鲁士、加拿大、美国等25个国家。石井的此次海外之行究竟有何见闻呢?一个不擅长外语的一介军医,在没有任何介绍的情况下,能够访问外国军队、民间研究机构吗?能够调查具有高机密性的细菌战准备情况吗?这实在是令人怀疑。石井本人关于此次调查也未曾留下手记、报告。但有一点,他在为清野守灵时有如下表述:“我明白了为什么英、美、法甚至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一些国家,长久以来一直认为日本存在着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大缺陷的原因。通过日清、日俄、日德、济南、西伯利亚事件后日本国运日渐昌盛,生活在日本国内的我们自认为日本是一等国,但在世界范围内,不少国家的观点与此完全相反。”“其内容让我对我国的国际评价之低感到沮丧”[3]。众所周知,石井此行并没有访问其最向往的洛克菲勒研究所的行迹[5],已有研究仅留有“曾有海外留学经历的内藤良一军医中佐与洛克菲勒研究所交涉获取黄热病病毒被拒”[5]的记录。另外,石井也这样说过,“回到日本后,想要向内阁各位及军中首脑汇报,先拜访了(清野)老师。老师说我发现了别人不能发现的地方,很好”,“可是呢,因为日本连战连胜,天皇万世一系,国运隆盛,没人认可我的观点。但如您所知,第一个已经被击溃的民族是美国印第安人,第二个几乎走向灭亡的国家是蒙古,第三个就是日本了。老师很欣赏我的这个观点,说这抓住了很重要的一点,基于此做将来的计划是最好的。可是这对于已经过于得意的日本来说却是非常难以认可的”[3]。石井认为当时的日本正在走向毁灭,却没有人听取他的意见。石井无论在国外还是回国后都几乎不被人理睬。

(二)军医学校防疫研究室的开设

回国后,石井四郎强烈主张“我国的国防存在缺陷,有必要准备国际禁止的细菌战”。“有幸被任命为陆军军医学校的教官,虽然和清野老师、长与老师(东京大学总长)商谈,又和荒木(既是京都大学总长又是其岳父)商量,但是大家都认为不要操之过急,或者石井的观点也未必尽然吧。”由此不难看出,在谁都不采纳石井意见之时,他想要动用学界的权威力量来实现细菌战的研究,希望凭借最高学府权威人士的支持,强硬地推行逆舆论而行且违背常识的“个人构想”。之后在军医学校教官小泉的协助下,1932年8月以石井为首,下属5名军医的防疫研究室在军医学校内开设。这个研究室在第二年即1933年8月成为了包含军医7人、要员35人的大组织,其业务全权委任给石井军医正,在军医教官中,有与石井同受木村廉教授指导的增田知贞军医大佐。

六、人体实验从“东乡部队”开始

石井和增田知贞大佐在防疫研究室建好后一起出差到中国东北,把在哈尔滨东南约70公里的背荫河确定为研究基地,1933年,将当地居民赶走后开始营建。石井使用假名东乡太郎组织极其机密的细菌研究集团“东乡部队(加茂部队)”,“东乡部队”从成立之初就开始把俘虏当实验材料进行炭疽菌接种等人体实验。1938年视察过该设施的参谋本部的远藤三郎中佐在战后回忆说,他当年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将被实验者囚禁在牢笼里,向活体中植入病菌观察病情变化的残忍的研究状况[2]。另外,据当时的队员说,人体实验不止于感染实验,还尝试了在饥饿状态下人仅靠热水和水可以活多久、用马血替换人血、人在高压电下是如何死的、人是如何被氰化物毒死的等各种人体实验。仅仅在这里就有约200名俘虏被用于人体实验[2][6]。从石井四郎早早地利用俘虏进行违反国际法规的人体实验中可以看出他自身的嗜好和残忍性。1934年8月,发生了16名中国俘虏逃跑事件,日本军方因难以保守这个研究机构的机密,便将全部成员撤回军医学校。

在“东乡部队”时期,石井对人体实验计划的实施有如下认识:一是保证研究的“机密性”;二是业务要“全权委任”;三是要使用能将俘虏自由用于实验研究的“特移扱”办法;四是要有充足的预算、人员编制;五是要获得军队重要部门领导的信赖。

在日清战争、日俄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日本陆军对俘虏还是很人道的。而此时的日本陆军在军事机密的假面具下完全不顾道义,其原因究竟为何?能说是石井的人种歧视、残虐性、作为医生的人格缺陷吗?虽然几乎无人议论石井的人格缺陷,但关于少年时期、军队服役时期石井的“秀才”“独行”“疯子军医”的特征却多有议论[5]。掩盖石井人格缺陷的可能是他的能言善辩、军队的机密结构,以及大学相关人员对石井的信任吧。更多的应该是以京都大学荒木寅三郎总长为首,牵涉东京大学总长长与的人脉背景,使军中重要人物对石井四郎过度信任。“东乡部队”的规模虽然小,但在这时已经可以看出它确立了731部队的人体实验路线。虽然“东乡部队”不过是一个还在试行中的组织,但石井大概已在考虑在将来的建设中,将这个低级的貌似仅以“杀人”为目的的实验完善成“学术研究”。1932、1937年,石井一方面将后辈增田军医和内藤良一军医分别派往海外留学,使其学得技术;另一方面,从大学召集优秀人才到部队,并为建立“有魅力的巨大研究基地”一事游说于军队重要人物。

七、关东军防疫部

1936年,非正式的“东乡部队”被纳入关东军编制,称为“关东军防疫部”,主要目的是调查研究急性传染病的防疫和准备细菌战,并决定1938年以后扩充至哈尔滨地区。另,细菌武器开发所需的费用被编入无需向议会汇报的关东军特别预算中,年均费用相当于现在的90亿日元,且不受议会监视。如此,石井的目标在逐步实现。其结果,“在哈尔滨平房建立了研究中心,南支以中山大学为中心,逐步建立研究所,终于建起了324个研究所”[3],“传染病发病率及传染病病死率得以下降,大藏省非常欣慰,称其可以继续发展。因此得以在哈尔滨建一个巨大的、是丸大厦十四倍大的研究所,其中可通火车,并设有飞机场。在这个如同一个齐备的大学的研究所里,学者们可以在此认真地做研究”。如此,石井四郎的“人体实验的夙愿”终于实现了。

关东军防疫部于1940年以后改称为关东军防疫给水部。

八、效力于731部队的军医

除石井四郎之外,效力于他的得力助手有以下三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石井手下的重要人物,支撑着731部队。

(一)增田知贞军医大佐

增田知贞作为陆军卫生部学生进入京都大学医学部学习,1926年毕业后作为陆军军医学校研究生进入微生物学教研室,接受木村廉教授的指导。他作为陆军军医学校教官和石井创设了“东乡部队”,此后两年间,去德国、法国的军医学校学习。回国后成为原陆军省医务局成员,在731部队任职两年后,被分配到中支防疫给水部(即荣字1644部队),负责人体实验和武器应用。1941年接替石井任南京1644部队部队长,此后,在军医学校防疫研究室对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业务进行指导,被称为石井的“一只手”。战后,他很害怕被美军逮捕,1952年因交通事故死亡。

(二)内藤良一军医中佐

内藤良一军医中佐是石井的“另一只手”。1931年他从京都大学医学部毕业,先后成为陆军军医学校学生、京都大学微生物研究生院学生、军医大尉,之后两年间在科赫研究所学习细菌学,此后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血液冻结干燥技术,归国后成为军医学校教官。他并不常驻731部队,而是在军医学校的防疫研究室从事细菌战研究,支持石井。因其精通英语,战后作为翻译在美军免罪731部队成员的交涉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后成立绿十字公司,生产血液制剂人工血液。战后内藤与石井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好。

增田知贞和内藤良一两名军医都是京都大学出身,在大学是前辈和后辈的关系,在军队是上级和下级的关系,又都师从木村廉教授,因此成为石井的心腹,被认为是石井路线的忠实执行者。

(三)北野政次军医中将

北野政次军医中将1920年东京大学医学部毕业后,在近卫第四联队入伍,后进入东京大学传染病研究所,成为一等军医,1932年成为军医学校教官。731部队创立时他任满洲医科大学微生物学教授,并担任关东军顾问。后军衔升为军医少将,1942年成为731部队第二任部队长,和笠原班的笠原四郎技师一起做过流行性出血热(孙吴热)的相关研究。笠原是做立克次氏体和病毒研究的陆军技师,战后成为北里研究所的病理部部长。

九、从大学送入731部队的技师

石井四郎召集研究者到731部队自1933年始,大学的年轻教员成为召集对象。第一批是京都大学的9人(通常要除去石野琢二郎,共8人),他们是吉村寿人(1930年毕业)、石川太刀雄丸、冈本耕造、田部井和、斋藤幸一郎、石野琢二郎(1931年毕业)、林一郎(1933年毕业)、凑正男(1935年毕业)、田中英雄(京都大学医学部动物学讲师)。他们在1938年3月10日,名义上作为“陆军技师、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部员”被录用。和石川太刀雄丸一样毕业于1931年的冈本耕造在升任讲师后,将林一郎以其助手身份送入731部队。石川直至1944年7月回国为止,一直在731部队担任病理班班长,他把农安地区的57例鼠疫解剖例标本带回日本,并就任金泽大学教授。战后,将前面提到的解剖例标本资料提供给美军,为免除战争责任起到了重要作用。林一郎因为厌恶731部队很快就逃回日本,据说石井知道后极其震怒,到处搜查他并说要“杀了他”。战后,林一郎在长崎大学任教授,专攻畸形学。1939年毕业的妹尾佐知丸从学生时代起就仰慕清野谦次,后进入病理学教研室。而此时,清野教授因为后文提到的清野事件离职,妹尾佐知丸由森茂树门下转到了三重医科大学,1941年被召集到中国东北,一时隶属于731部队。1944年,因为本土决战妹尾佐知丸归国,不久战争结束。后历任冈山大学教授、医学部部长。与清野有着相同文学爱好,曾著有随想集《断弦》(1934)、《寒椿》(1936)等作品,又是清野同窗的川上渐作为藤浪的弟子进入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1919年成为庆应大学病理学教授,1938年3月和其他人一起进入731部队,听说在前线病故[7]。

清野有很多考古学学生,病理学学生很少却几乎都被送到731部队,清野为何如此重视731部队而将学生送进去呢?理由如下:其一,他对石井这个学生评价很高。其二,他对军队的这个巨大的研究基地给予很高的评价。其三,与当时军队优先的战时体制有关。其四,石井给了他不少顾问费。石井做了许多劝诱学者进入731部队的宣传工作,据说森茂树教授曾讲述过,他被石井拉到飞机上,飞机在哈尔滨上空几度盘旋,石井威胁他说:“如果不答应把学者送进731部队,就不把你放下去。”清野还有当时的医学部部长户田正三把整个医学部的人才都送入731部队,按常石敬一先生的说法,这个研究基地对于学者们来说,是最好的研究基地了[2]。当然,也有可能石井是给了顾问们不少礼金,因为此事冈本教授在战后还曾被怀疑。学部长和顾问们大概也都被石井煽动了吧。军队当时应该也准备了高额的学者劝诱资金。

清野教授对细菌学所知甚少,对于如何增殖细菌、保存细菌、把细菌毒素作为兵器的研究指导,他在技术上是无能为力的门外汉,而能做到这些的是细菌学研究者或者细菌学研究的技师,那么对于细菌学知之甚少的病理学教授清野为什么与731部队有如此紧密的关联呢?那一定是石井利诱他说,这里可以把俘虏用作人体实验,做病理解剖以观察人体受细菌感染后的发病过程。病理学者进入731部队,是与人体实验有密切关系的。在731部队,军医们为了开发细菌武器而进行人体实验,学者依指示行动。另外,大学将其优秀人才送入731部队,在学术、技术等方面与731部队合作,东京大学传染病研究所等许多大学都和731部队有很深的关系。日本细菌学学会可能都与731部队有合作关系。在1942年当时的细菌学学会合影上[2],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位于最前列,很明显地说明他们与细菌学学会有着密切关系。

十、清野谦次事件及时代的氛围

(一)清野谦次事件

清野喜好读书、收藏书籍,以抄写古典为乐。誊写的书籍从日本的《万叶集》《风土记》等到中国的《孝经》《孟子》《敦煌》手抄本等,数量很多。他将手抄本全部装订起来,请名家题字以鉴赏为乐。1934年藤浪教授去世后,他将历时两年完成的《藤浪老师遗像集》《藤浪老师追悼录》《追悼画卷》4卷、《孝经》1篇放在用精致朱砂写有“藤浪老师追悼录”的桐箱中保存。由于这个抄写的兴趣和收藏癖,清野将热情倾注在了抄经和收藏上,但也由此引发了下述“清野事件”。清野教授凭借他的社会地位和给人堂堂正正的印象,可以自由出入京都寺院阅读佛经,但1938年6月30日,因神护寺报警,清野在回家路上接受刑事询问,有关人员从其包中搜查出了数十本偷盗的佛经,通过搜查其教研室和住所,找到属于京都市内22所佛社的佛经630卷,后又在其办公室发现1 360本擅自带出的佛经,有关人员将这些佛经收押在卡车上。据报纸报道,收押物件均已经被装裱起来,有的佛经无法判明是哪个寺社的藏书。据他自己陈述,这是由于藤浪教授葬礼后他内心的动摇和兴趣作祟导致的“不可思议的迷失自我的心境下的结果”。事后清野立刻受到停职处分,7月10日被京都监狱收监,服刑6个月。那时他的人类学友人京都大学总长滨田耕作发表辞职声明,文部省命令中止正在进行的总长选举。7月25日,滨田总长猝死于心力交瘁。这件事成了京都大学创立以来最大的丑闻。清野于第二年即1939年8月1日离开教研室,同年3月与派遣到731部队的弟子们断绝了联系,此后他与大学的联系、技术指导都由石井、增田、内藤三名军医和微生物学的木村廉教授接手。石井在战后与清野见过面,在为清野守灵时石井曾这样说过:“清野先生的构想是非常完备的,如今我要将其整理奉献给国家,希望对最后的日本的防御、破灭的防御以及生机勃勃的发展、再建发挥作用。”

(二)时代的氛围

从石井在清野教授守灵时的发言《随笔遗稿》中可以明确读出,清野作为731部队的医学顾问给予了石井精神上及人力上的支援。清野辞职后,他在东京作为“太平洋协会”的特约顾问而继续活跃。作为人类学者,他主张推进融合优等民族和劣等民族使其共同繁荣的“大东亚共荣圈”,主张“(在民族共荣中)应当保护优良民族,使其人口增加,促进其发展”。他解释说:“当然民族的优劣无法从骨骼的测量等人类学的角度去判断,各民族都有擅长或不擅长的领域,相互之间取长补短便是大东亚共荣圈的思想。”当时“八纮一宇”这个词常用于战争正当化,是“普天之下全民族平等”的意思,也是当时国民对战争抱有正义感的支撑点。1932年到1941年,日本从“九一八”事变开始,1937年12月17日占领南京,1939年9月19日在南京扶植汪兆铭(即汪精卫。译者注)新中央政权,一直到1941年日本对美开战的珍珠港攻击,这一时期都是日军占优势的时期。

仅在平房就有俘虏3 000人因被用于活体实验而死去,在战败时还要把最后404名俘虏用毒气毒死,焚尸灭迹、炸毁设施,以求毁灭证据,在战后与美国的交涉中得以脱罪。无论是在战时还是在战败后不久,始终都坚信是为大义而战而忍耐的国民也因731部队的残忍与自私深受打击。

十一、实战中的细菌使用与评价

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扩大,1939年5月诺门罕事件爆发,8月,731部队向哈拉哈河中散布伤寒、副伤寒、霍乱、马鼻疽菌。10月,石井因此获得关东军发来的战功奖状,还获得了功四级金鵄勋章和陆军技术有功奖。1940年5月23日的《朝日新闻》也登载了关于石井的表彰报道。1940年10月,日军在宁波用飞机低空散布鼠疫跳蚤,造成106人死亡。1941年,日军在常德作战中低空散布36公斤鼠疫跳蚤,造成100人死亡。1942年,日军在浙江省衢州空投鼠疫跳蚤,造成2 000人死亡。在同年8月的浙赣作战中,731部队和南京荣字1644部队参加作战,在玉山、金华、浦江等城市散布鼠疫菌、霍乱菌、副伤寒菌等细菌。鼠疫菌由鼠疫跳蚤、其他细菌通过污染水和住宅、注入馒头中等方式传播。当时仅是副伤寒菌和炭疽菌就有130公斤,据说进入感染地区的日军中也有1 700人死亡。1943年7月,石川太刀雄丸回国,把1940年6月在农安鼠疫中鼠疫解剖的57例带回。731部队在安达实验场频繁地进行着关于细菌弹效力的人体实验。日本虽计划在气球炸弹上搭载细菌在塞班岛、关岛、硫磺岛决战时使用,但因东条英机和天皇的反对而未能实现。鼠疫跳蚤确实是新武器,但因为还未成熟,对日方也有很大影响。如前所述,石井在成立“东乡部队”后,就已经摸索出了用俘虏做人体实验的办法,又把大学的研究者搞到手,即又将“科学技术”导入进来。像这样的非人道的个人思想凭借“科学技术”实现的例子还有奥姆真理教的沙林事件。二者的不同是,奥姆真理教是宗教的狂热信徒和科学学者的结合,731部队是有国家支持、非私人的组织,二者所从事的活动都是掩人耳目、暗地里进行的。

纳粹也曾进行细菌战研究,但在纽伦堡审判中却并未被制裁。在“二战”中最后成为讨伐对象的是“使用俘虏的人体实验”。现在对731部队的责难仍不绝于耳的也是其以史无前例的规模“使用俘虏的人体实验”。但是其所有罪责都被美国免除。我认为,如果没有主张进行人体实验的石井四郎,或者哪怕是他能够承担罪责,我们的国民也就不用陷入悲惨的情绪中了。据说,战后免责过程中总结出的“19位医生所著的人体实验报告”“石川报告”“病例标本”被美国返还后下落不明[5]。这些都是验证那段历史不可缺少的物证,却“下落不明”,可能又是不能公开之物吧。那么人体实验具体是如何施行的呢?虽然冈本耕造教授平时是对病理解剖进行检查和总管,但他自己是否亲自执刀呢?我们很久以来一直这样认为,在731部队,病理解剖都是交给助手去做的,冈本教授自己不做。但是,最近发现的如下记述可以判明当时的冈本教授是不能回避病理解剖义务的。

以下是1948年7月在帝银事件搜查会议上警视厅搜查一课股长甲斐文助的记录。1938年从京都大学转入731部队的病理学学者冈本耕造的证言如下:“研究时一次将15名左右的俘虏送上实验台,为了研究其死前发病后第3、4日的病状,而将俘虏杀死将尸体用于解剖,由于死者都是窒息死,所以恐怕是被氰化钾毒杀的,但却无法判断是谁杀的。那是因为只有尸体才能为研究轮流使用。”甲斐文助的记录,是731部队“人体实验”的冈本先生自己的证言,他表示当时不能违背军干部的方针与政策,以因病原菌植入引发的发病后时间为界,被害人的遗体被各实验群轮流用于解剖。在帝银事件中,731部队队员作为对犯人熟练使用氰化物而遭到怀疑,石井也因承认这件事而遭到彻底审问,但在这一过程中,驻日盟军总部发出了中止审问的命令。这就是那时的证词[7][8]。

结 语

在此,我们可以将大学或者教研室资料中所见之731部队的情况做一整理。首先,731部队是石井个人想法的体现,无论是陆军还是大学相关人员都没能看穿石井四郎非人道的本质,但石井的构想和行为得到了军方的认可和支持。在石井实现自己想法的过程中,大学的最高权威暗自为石井及其计划的实施向军方做了保证。在石井的精心策划下,从残酷的人体实验、最高程度的保密、俘虏的“特别移送”、充沛的预算、来自大学的担保等都使其计划得到保障、发展和实现,并且许多细菌学家、大学相关人员都协助了这个计划的实施。在战时国民总动员时期,在对军队盲从之下,被强制要求加入的学者们作为研究者,丧失了主动权,被迫协助实验。大学通过其权威和合作,将过去前所未有的“使用俘虏的人体实验”正当化。其次,从人道的角度看,我认为战后美国对大规模实施人体实验的石井四郎的战后处理存在着严重错误。作为大学相关人员,趁着资料和记忆尚未丧失,为了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希望进行历史的验证。另外,本论是从病理学教研室出发进行考察的,也有反对者主张细菌战研究的主舞台在微生物学教研室。

(该文发表于《15年战争与日本医学医疗研究会会志》2009年第10卷1号,译文经作者授权翻译和发表)

参考资料:

[1]杉山武敏,松田道行,等.京都大学医学部病理学教研室百年史[M].东京:同刊行会,2008.

[2]常石敬一.医学者们的组织犯罪[M].东京:朝日文库,1999.

[3]天野重安,等.随笔遗稿[C]//清野谦次先生纪念论文集.京都:清野谦次先生纪念论文集刊行会,1956.

[4]木村廉.关于“流行性脑炎”的座谈会[J].日新医学,1934,(23)下.

[5]青木富贵子.731[M].东京:新潮社,2005.

[6]常石敬一.731部队[M].东京:讲谈社现代新书,1995.

[7]森村诚一.恶魔的饱食:第三部[M].东京:角川书店,1983.

[8]近藤昭二.鉴定书:由于日本国家的意思使细菌战隐蔽[M].东京:731·细菌战审判宣传活动委员会,1999.

(责任编辑:田 皓)

Department of Pathology of Kyoto University and the Military Doctors of Unit 731

Written by Sugiyama Taketoshi1;Translated by ZHU Dan2
(1.Kaikonbo-cho,shugakuin,Kyoto 606-8036,Japan;2.The Exhibition Hall of Evidences of Crime Commited by Unit 731 of the Japanese Imperial Army,Harbin 150060,China)

Japan,in violation of international law,created Unit 731 in the outskirts of Harbin,northeast China,and more than 3,000 victims,including Chinese,the Soviet people,Mongolian and Koreans who were called"Maruta"in human experiments.Including the commander of Unit 731,the major military doctors of Unit 731 had a certain connection with Department of Pathology of Kyoto University.They supported the Unit 731.Under the support of the Japanese military authorities and medical profession,Ishii Shiro called a lot of so-called Japanese medical talents to work in Unit 731.The history of Department of Pathology of Kyoto University reveal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shii Shiro and military doctors worked in Unit 731 and also confirmed the fact that the military doctors of Unit 731 made the experiment whose purpose was killing human being in the disguise of"academic research".

Department of Pathology of Kyoto University;Unit731;Ishii Shiro;Kenji Kiyono;Kozo Okamoto;Medical experimentation on living person

K265.3

A

1674-9014(2017)04-0088-10

2017-04-25

译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抗战研究专项工程“侵华日军细菌战罪行史料整理及专题数据库建设”(16KZD014)子课题“日本细菌战档案整理与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杉山武敏,男,日本京都人,京都大学病理学教研室教授,滋贺县立成人病中心研究所原所长,研究方向为病理学、实验白血病等。

译者简介:朱 丹,女,黑龙江佳木斯人,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馆员,研究方向为侵华日军731部队细菌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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