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大学 文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论《洛丽塔》中迷失的知识分子
杨 丽 倩
(郑州大学 文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作为纳博科夫最负盛名的作品,《洛丽塔》以20世纪40年代的美国社会为背景,描绘了亨伯特与洛丽塔的扭曲爱情与悲情际遇。运用拉康的镜像理论对作品进行分析,力图从新的视角分析亨伯特这一人物,进而挖掘出纳博科夫对人性的追问。
《洛丽塔》;纳博科夫;知识分子;镜像;人性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俄裔美籍作家,1955年在美国创作了文学作品《洛丽塔》。小说的主人公亨伯特是一位从法国移民到美国的中年知识分子。亨伯特在少年时与同龄的少女安娜贝尔发生过一段恋情,但是安娜贝尔因伤寒早逝。这段恋情诱发了亨伯特的恋童癖,在此之后,亨伯特喜欢上了9岁~14岁的少女。亨伯特疯狂地迷恋上了他的房东黑兹太太的女儿——年幼的洛丽塔。亨伯特与女房东结婚,目的是想要靠近洛丽塔,从这以后,亨伯特、洛丽塔两人开始了无休止的纠缠。纳博科夫描写了一个欲望的悲剧,同时批判了当时美国的现实社会:通过汽车旅馆折射出的粗俗低下社会生活以及美国人曾经引以为傲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与教育方式。
镜像阶段指的是6个月~18个月的婴儿对自己没有一个完全、准确的认知,有的只是残缺不全的概念。当婴儿一次次看到镜中自己的影像时,其能够逐渐辨识出这是自己,从而产生出一种模糊的自我认识,接着,在成功地将自我身份与镜中自己的影像进行匹配之后,婴儿就可以完成自我同一性和整体性的身份认同这一过程。在拉康看来,作为主体构成阶段之一的镜像阶段,其作用不限于此,更是主体的实质。拉康认为,“我们只要将镜像阶段理解为一种认可就可以了”[1]125。与此同时,拉康认为,在人类自我意识的建立与确认过程中,他者的作用不容忽视。镜像所发挥的作用不只是在人类的婴儿时期这一阶段。作为他者,在人类的全部及完整塑造自我的过程中都是必不可少的。本质的缺失使外在的他者必须不断地认识、充实和完善自己。也就是说,“人的‘自我’是一个把‘他者’进行内化的过程,而在这一过程中,‘他者’必然要起到一定的作用”[2]。对于“他者”,拉康有一个明确的界定,将其分为两部分:一是“小他者”(a,即autre/other),包括在最开始阶段镜中自己的虚幻影像和父母、家庭及朋友对自己的一点一滴的影响等;二是“大他者”(A,即Autre/Other),指大的社会环境,包括时代背景、社会制度、社会需求等。
人脱离集体很难生存,每一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人都必然会受到社会的影响,从性格到行为,覆盖了方方面面。在后现代语境之下,人们的心态悄然发生了变化,一些传统价值与理念被颠覆。亨伯特是一名高级知识分子,曾撰写了多本历史学专著,并在大学授课。少年时期对安娜贝尔的感情以及安娜贝尔的早亡激发了亨伯特心中的“恋童”情结,使其对性感少女十分迷恋。亨伯特把9岁~14岁的女孩称为“小妖精”。对亨伯特来说,这些“小妖精”是致命的诱惑。因此,在亨伯特觉得房子差强人意,对新房东黑兹太太感到十分不耐烦时,性感少女洛丽塔的出现使他的心理得到了满足,燃起了他心中的欲火,也让他对新租的房屋产生了爱屋及乌的感情。
亨伯特的“恋童”情感主要是由其幼年时与少女安娜贝尔的一次无疾而终的恋情招致的,这种情感始终在他潜意识中缠绕着,这种本我的欲望在亨伯特与洛丽塔相遇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而,同样在亨伯特的潜意识中,他明白,社会和他人是绝对不会苟同他的这种行为的。因此,亨伯特亟需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来调和这种“恋童”情感与现实之间的不相容。亨伯特撒谎说自己在13年前同黑兹太太(两人结婚前)有过一次性行为以掩饰与洛丽塔的过分亲密行为,目的是让他人相信洛丽塔是他的女儿,如此,一切都解释得通了。经过这些,亨伯特终于找到了一种手段,可以使他的自我在本我与现实之间保持平衡。因此,在自我顺应了超我的行为准则之后,亨伯特的良心暂时得到了安宁[3]。带着洛丽塔驾车进行环美旅行,流连于各种汽车旅馆也是这种手段之一。
纳博科夫颇费笔墨地对美国社会进行批评与讽刺,虽然小说集中刻画的是一段超出社会标准的、常人很难构想与理解的个人阅历,但纳博科夫仍意在追求对这种阅历的笼统的、概括的和典型性的描写。自然,展示这种典型性所要借助的并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必须根植于亨伯特与当时美国社会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中。纳博科夫赤裸裸地揭露了蓬勃发展的新兴汽车旅馆文明背后折射出的杂乱无章、污秽不堪和粗俗鄙陋。汽车旅馆(Motel)是一种主要为途经的旅客提供食宿服务的场所,通常建在道路旁,一般都建有面积较大的停车场。汽车旅馆的兴起与发展同汽车制造业的蒸蒸日上有着密切的联系。在20世纪20年代,汽车工业成为美国经济发展的新生力量,随之而来的是汽车数量的不断增加,这给当时人们的社会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影响。除带来更多的生活便利以外,这一现象也让交通变得更加拥挤,环境污染日益严重,交通事故频繁发生,给人们的生活埋下了种种隐患。而设计越来越精美、华丽的汽车也成为金主们竞相攀比的工具,其背后的各种浮华与庸俗也像泡沫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汽车旅馆是亨伯特与洛丽塔环美旅行的落脚之处,从低端到高档,记录了二人的尽情狂欢。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与选择和亨伯特知识分子的身份不相符,却是这个社会与时代的反映,是亨伯特作为一个社会人所进行的改变。“汽车以恢弘之势打破了长久以来的众多规则,这在原本闭塞的小镇社会引起了轰动……不仅仅是中产阶级的私人场所,保密性极佳的小轿车更是为寻求刺激与冒险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放纵个人情欲、打破繁文缛节的绝佳场所,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4]。这一切纳博科夫都曾经亲身经历和亲眼目睹过,这种情况还在持续并将继续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纳博科夫将汽车旅馆当作一面镜子来揭示美国当时社会生活粗俗阴暗的一面,选择汽车服务业作为自己的描写对象是具有典型性意义的。
自然风光屡次出现在纳博科夫的众多作品之中。提及日落时分的海滩和天气晴好的森林,人们往往想到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从而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心向往之的情感。然而,在《洛丽塔》中,少时的亨伯特与喜欢的女生安娜贝尔在沙滩上独处时所作的却是性的初次尝试。当亨伯特和洛丽塔在海边出游时,无意中发现了黄昏时分在沙滩人迹罕至之处亲热的男女,再次看到这种情景,勾起亨伯特对初恋的回忆。这也是在后现代语境下人们观念发生转变的一种表现,性与爱为人所津津乐道,不论是明显的言论还是无意识的内容,即使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也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悄然附和。
为了培养洛丽塔的生活能力,黑兹太太在世时曾送洛丽塔到夏令营呆过一段时间。当时,教育家杜威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影响深广,以至于大量针对学生的假期活动基地应运而生,并呈迅猛发展之势。许多家长对夏季营地是十分健康的这一说法完全相信,“多洛蕾丝·黑兹(洛丽塔)健康、知识和修养方面的进步与发展要归功于夏令营。尤其是对别人负责方面”[5]89。但事实与宣传广告不太相符。不要说安静、整洁,营地的环境连卫生标准都达不到,食物也是差强人意。“健康完整的个性”是通过和大家一同做蛋糕这类活动得以发展的,围坐火堆边在星星下唱歌则可以把“快乐的灵魂融入集体的声音中”[5]147。所谓内容丰富多彩的营地生活,其实就是洗盘子、制作幻灯片、捉蝴蝶或者蛾子。“我是雄性动物的朋友”是女孩子们普遍信奉的观念。在那里,孩子们的个性得到了充分的发展,自由也从不会被条条框框所束缚。于是,洛丽塔培养了新的爱好:和新朋友一起游泳和划船。然而,一男一女为了躲避旁人到树林后面去交欢才是洛丽塔的真正目的。洛丽塔的性启蒙产生在此时此处,因为,与以往相比,从夏令营归来的洛丽塔在性方面更为成熟。在大自然之中,人类的动物本能复苏并成为其行动的一大导向力,其他的生存本能则得到了抑制与掩盖。
镜像对自我起着塑造的功用,这一功用贯穿人生的始终,而不仅仅只在婴儿阶段起作用。拉康说:“我认为,镜像阶段所起到的作用在建立作用的过程中是一个特例。”[6]14亨伯特正是在经历了拉康笔下的镜像阶段之后,性格才变得完整。从洛丽塔身上能看到亨伯特内心的真挚之爱,而亨伯特对奎尔蒂的了结恰似一个人看到镜中自己的影像,即对“他者”的一个不认同的行为。在《洛丽塔》中,洛丽塔和奎尔蒂对亨伯特形象的塑造起到了重要作用。
镜子中呈现出的主人公是这样一个形象:一个仪表堂堂的高级知识分子。亨伯特除了母语英语之外,还掌握了拉丁语、德语和法语。亨伯特曾编著过历史学专著,并在大学讲学,其与洛丽塔学校的老师交流起来也十分得心应手,以上就是亨伯特——一个拥有丰富知识储备的知识分子的证明。
性感少女洛丽塔是亨伯特不可逃避也不想逃避的劫数。亨伯特的情欲之火轻易就被洛丽塔点燃,在迷迷糊糊之中变得大胆、恣意妄为。为了接近洛丽塔,亨伯特可谓绞尽脑汁。然而,就在亨伯特与洛丽塔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之时,洛丽塔的母亲黑兹太太主动向亨伯特示爱,两人随即结婚。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亨伯特对“女儿”炽热的爱被新婚妻子发现,这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黑兹太太的车祸身亡。亨伯特敢于挑战家庭伦理秩序,构想一个可以在道德世界的罅隙中施行的情欲计划,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别的,正是亨伯特对洛丽塔的爱。在黑兹太太因车祸死去之后,亨伯特将洛丽塔从夏令营中带出,没有了任何障碍的两人几乎游历了大半个美国,他们挥霍金钱享受着二人世界,亨伯特实现了自己的欲望。亨伯特对洛丽塔的肉体无比着迷,且不可自拔,这使他有种不真实感,丢失了正常的判断力。面对洛丽塔,亨伯特已经退化成一只野兽,“我爱你,我是一只五足动物,可我爱你。你可鄙、粗鲁,坏透了,可我爱你,我爱你!”[5]212此时,主体的自我是不完整的,亨伯特在镜子中照出的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知识分子形象。
对于亨伯特的自我认同,洛丽塔所起的作用不容小觑。拉康认为,当一个人走到镜子面前,他的身旁通常还会伴随家人或朋友,他们的形象也会投射到镜子之中。在亨伯特眼中,洛丽塔是他的爱人,在外人的眼里,洛丽塔是亨伯特的女儿。因此,破碎的主体如果想要重新整理、组合对自我的认识,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是得到家人的爱与认可。父亲的早逝让洛丽塔与母亲相依为命,但她并不是一个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女儿。洛丽塔性格叛逆,脾气急躁,有很多不好的习惯,与母亲的关系也一直不融洽,所以,黑兹太太评价她是一个恶劣的小姑娘[5]71。洛丽塔不是个例,她的性格和行为可以投射到许多和她同龄的美国女孩身上。洛丽塔大胆追求新鲜事物,对一切充满好奇。小说中不止一次写到洛丽塔一坐上亨伯特的汽车就动手打开收音机,她对这一时兴的物件十分依赖。洛丽塔的性情在许多方面都表现得十分明显,在亨伯特带着她进行环美旅行中表现得淋漓尽致。除平常住的普通汽车旅馆,洛丽塔也会要求入住高档旅馆。亨伯特曾经说过,“是她(洛丽塔)诱惑我在先”[5]138,事实确实如此。亨伯特迫切想要得到洛丽塔的认同,虽然,他对洛丽塔有着强烈的欲望,却尽量压抑自己。两人在一起的某晚,亨伯特迫切地想要亲近洛丽塔,于是他在洛丽塔的饮料中下药,以期神不知鬼不觉地和洛丽塔发生关系。然而,洛丽塔并没有因为药物做出什么反应。但在第二天清晨,洛丽塔装作受到药物影响主动挑逗亨伯特,与他发生了乱伦的关系。洛丽塔对亨伯特想要对自己做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在某些时候,与洛丽塔相比亨伯特要显得矜持一些。亨伯特懂得小女孩的心理,零用钱、美丽的衣服和美味的食物都是他用来诱惑洛丽塔的工具,因为他深谙小女孩无法拒绝这些东西。可在洛丽塔长大后,她开始厌恶亨伯特,讨厌他过分束缚自己、过多地干涉自己和同龄人的来往,并逐渐意识到“即使是最可悲的家庭生活也比这种乱伦状况好”[7]。自此,洛丽塔开始和同龄人交往,在生病住院期间,洛丽塔趁亨伯特不注意逃离了他的控制。在洛丽塔面前,亨伯特是自我否定的,亨伯特不愿将自己丑陋、粗鄙的一面展现给在他心目中美好的洛丽塔,却因此更加突出他对洛丽塔不伦之爱的强烈。
剥离了不伦之情,从他人(洛丽塔)这面镜子投射出的是亨伯特对洛丽塔真挚的爱。不可否认,洛丽塔是亨伯特一生的最爱,正是对洛丽塔的爱驱使着亨伯特继续活下去,尤其是在洛丽塔从亨伯特身边逃开之后的那段时间。所以,当知道是奎尔蒂诱拐了洛丽塔之后,亨伯特先是绝望,随之而来的是冲天怒火。为了爱人洛丽塔,为了将奎尔蒂加之于洛丽塔身上的伤害加倍奉还,亨伯特选择杀死奎尔蒂。这是欲望的破灭,但又不仅如此,这更是一出因迷失在欲望之中进而导致的毁灭悲剧。虽然,亨伯特对洛丽塔的爱违背了纲常伦理、为世人所不容,但归根结底是出于浓烈的感情,是人性中无法剥离的一部分。面对这样的爱情,情到浓时无法自拔是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的。亨伯特对洛丽塔的爱又何尝不是这样,这是人性中无法避免的一个方面。脱离了世俗之见,亨伯特是一个为爱所困的执著之人。
《洛丽塔》中的奎尔蒂是一个不清晰的存在。在小说中,奎尔蒂是小有名气的剧作家,曾做过骆驼牌香烟的形象大使,其被时人认为是东方天才哲学家。然而,直到小说结尾,读者才算看清了奎尔蒂——一个龌龊的瘾君子,一个道德沦丧的色情小说作者。奎尔蒂如同影子般穿梭于亨伯特和洛丽塔的生活之中,使亨伯特感觉亦真亦幻。在与洛丽塔的环美旅行中,亨伯特总是像被害妄想症患者一样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在觊觎着洛丽塔。而且,亨伯特觉得这个跟踪者在海报和广告上出现过,长得很像洛丽塔的舅舅。其实,这个跟踪者就是奎尔蒂。奎尔蒂就是那个谎称自己是洛丽塔的舅舅,并将洛丽塔从医院里带走的人。
拉康指出,通过镜像阶段,主体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对他者的疏远,也就是只能把自己还原到外部的他人之中。在这一理论指引之下,我们得以进入一种关系之中,即自己与他者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联系。换句话说,他者是“我”在成为自己本身之时所认同的对手,而不是我自己。为了成为真正的自己,“我”必须舍弃自己本身披上他者的外衣。而且,自我和他者——这一对矛盾的本质性与源头性的裂缝将因此要被主体烙印在自己身上。在这个时候,主体沉浸在了“我是他者”的状态之中[8]45-46。可以这么认为,奎尔蒂其实就是亨伯特,是亨伯特内心中恶的一面的投射。拉康称这一心理现象是“否定性移情”。所爱的完美形象和所憎恶的形象发生了互换,双方都通过某些“象征性的贬损”从而得到“降格、转变,受到抑制”[6]14-15。虽然,亨伯特的社会地位不输奎尔蒂,但奎尔蒂身上有着亨伯特最渴望的东西:洛丽塔的仰慕。
洛丽塔在与奎尔蒂一起生活不久就被奎尔蒂逐出屋门,原因是奎尔蒂要洛丽塔和别的男孩子拍摄色情影片,洛丽塔拒绝了这一要求。奎尔蒂自己多行不义伤害了洛丽塔,最后被亨伯特枪杀在公寓中。亨伯特枪杀奎尔蒂这一行为,在拉康看来是“自恋式与自我了结式的攻击手段”。也就是说,对他人的袭击实质上是自恋行为的变异,是与自我的状况有着紧密联系的。“毁灭性因素已经纵横交错在自恋和求同的行为中,而自我就是在这些活动中形成的。唯一能够逃开异化的影响的方法就是对异化这一形式发起攻击”[9]31。在奎尔蒂被亨伯特枪杀之前,两人的打斗场面是作者对奎尔蒂着墨最多的地方。奎尔蒂一直声称自己记不得多洛蕾丝·黑兹(洛丽塔),在亨伯特的提醒之下才肯承认,但奎尔蒂不认为自己曾经的行径有多么令人不齿。同样是诱拐洛丽塔,奎尔蒂是想利用洛丽塔达到自己拍摄色情影片的目的,曾经表现出来的对洛丽塔的爱意只是幌子。一旦洛丽塔表现出不顺从或不配合,奎尔蒂就露出了他邪恶的面目。这和亨伯特对洛丽塔的爱形成了鲜明对比。在《洛丽塔》中,奎尔蒂是恶的代名词。亨伯特最后选择亲手终结奎尔蒂的生命,意味着他亲手将自己人性中恶的一面抹除。
在拉康看来,只有在他人的身上才能认出自己。他者是一个媒介,每个人只有通过这个媒介才能够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同时,主体还会受到社会环境的压制,然后将这些来自外在环境的暴力影响内化为自我的一部分。在对亨伯特形象的塑造上,作者无疑是成功的。在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下,亨伯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小说中其他人物的描写也为主人公形象的塑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多方力量的共同作用之下,亨伯特的形象更加清晰,让读者感受到,这不是一个应被唾弃的人,而是一个陷入深爱的可怜人。知识分子的言论与行为对社会的影响是巨大的,亨伯特无疑是一个反面的例子,但这个道德缺失者却激起了人们的同情,那是因为他迷失在了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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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Lost Intellectuals inLolita
YANG Liqia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China)
As the most famous works of Nabokov,Lolita, which sets in the American society in 1940s as the background, depicts the twisted love and tragic fate of Henbert and Lolita. This paper, using the mirror theory of Lacan, delves the works and manages to analyze Henbert from a new perspective, and then probes into the question of Nabokov′s human nature.
Lolita; Nabokov; intellectuals; mirror image; human nature
10.3969/j.issn.1674-5035.2017.06.013
I106.4
A
1674-5035(2017)06-0070-05
2017-07-16
杨丽倩(1992-),女,河南洛阳人,在读硕士,主要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闫丽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