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
2017年,不约而同进入“东京周期”,谁压力大,谁自己知道。2020年东京奥运会上,夺金之战依旧白热,既然在东京,那是输不得的。英国人是近三届夏季奥运会的赢家,继续因循他们的节奏,规划“东京周期”,投资3.45亿英镑助力各个单项协会奥运争光,力争上游。
凡是奥运年之后的这个春天,那必是英伦各个运动项目塑造未来生命力的最重要季节,尤其是那些相对弱势的项目唯有从UK SPORT这样的机构获得百万英镑量级的投资。单项协会早早准备各种资料,说服政府资金和博彩基金能多多流向自己。很残酷,今春有7个项目成为失意者,一个英镑的投资也没有拿到,只能靠自己好好活下去。在奥运会和世锦赛中都有奖牌收获的英国羽毛球协会竟然也被冷冰冰地抛弃,“里约周期”还有570万英镑的助力,而奔向东京的路上如此悲切,英国羽毛球人愤愤然。盲人门球协会也是颗粒无收,残疾人体育项目发展得不到政府的直接资金支持,以我们惯常思路,很难理解。
春天来了,各自耕耘,渐渐也就会忘记资金投入的纷扰。为了配合新一轮周期的战略规划,UK SPORT等半政府机构拿出来一份第三方调查结果,借此与社会各界沟通,政府对于奥运夺金战略的投入到底有多大社会能效。“东京周期”的战略目标定义为“更多奖牌,更多奖牌得主,激励全英国”,但令众人略感惊愕的是,2000位英国人随机接受调查,结果仅有7%表示是在奥运会的激励下开始从事体育运动的,18%的人抱怨过度繁忙的日常生活节奏让他们无力安排出时间锻炼,17%的人则无力承担运动费用,12%的人则将缺乏运动的原因归结为身边缺乏运动设施,还有12%的人表达了缺乏自信参加体育运动的内心苦闷。
当被问及是否支持英国新的奥运周期投入策略时,居然支持者寥寥,占比不过7%,9%的人似乎略带怨气,强烈希望投向奥运争光计划的钱能够转向为直接促进更多不爱运动的国民可以最终成为运动人口。英国人对于体育的终极价值认识其实很正的,“激励”一词曾经闪耀在伦敦奥运会口号之中,十年之功,参与体育运动的国民总数从2334.99万人艰难升至2531.83万人,一周至少从事三次运动的活跃运动人口数在增长,但体育人口的国民占比却下降了0.4%。虽然,“激励一代人”促进青少年体育人口增长的目标最终未能完成,但“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似乎早已达成共识,但一国之大,全民覆盖尚不可能,因此才会听到抱怨连连。
身在奥运争光计划中的人们其实也知道,英国一向都有热爱运动之名,但时至今日也未曾脱去“爱看体育的国度”之实,精英运动的金牌狂潮短周期内不可能顺畅转化为民众参与猛增,任何低估金牌多元价值的论调也不足取,一个奥运周期政府借社会机制投出不足4亿英镑,也算合情合理,只不过是需要盡早拿出新的政府预算去唤醒远离运动的人们,而且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效果绝难立竿见影,但政府职责则是万万推卸不得。
著名学者西蒙·库伯平日里精细研究体育的商业与社会化演变,面对这份最新的调查报告,他直言不讳,英国体育的整体战略本末倒置,宁愿花费数十亿英镑去打造奥运金牌,也不愿做出努力让孩子们可以在家的附近找到合适的场地去从事击剑、柔道和马术。显然,西蒙先生心中有个体育理想国,这话说给我们似乎也能入心入耳,能夺金不遗余力,该激励不吝资财,欠哪儿的债迟早都是要还的。
2012年3月21日,一名身着球衣的小男孩和他的队友在伦敦海德公园踢足球。足球在英国具有国球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