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的国家金融安全研究

2017-03-10 10:06张东阳
理论探讨 2017年4期
关键词:国际化货币人民币

李 杨,张东阳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中国WTO研究院,北京 100029)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的国家金融安全研究

李 杨,张东阳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中国WTO研究院,北京 100029)

伴随人民币跨境贸易、投资规模的持续扩大,目前我国的人民币已经是全球第二大贸易融资货币、第四大支付结算货币和第六大外汇交易货币,显示出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不断加快,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不断增强。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和维护国家金融安全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不可回避的问题,金融安全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前提。为防范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出现的货币政策风险、货币替代风险、财政政策风险、金融危机风险和金融监管风险,应有序推进资本项目开放并积极培育成熟金融市场,根据需求变化灵活使用货币政策和应对资本流动,同时要构建符合人民币国际化要求的金融风险管理体系。

人民币国际化;金融风险;金融安全

人民币国际化始于2008年爆发的世界金融危机,甚至可以说,是金融危机催生了人民币迈向世界、走向全球,金融危机是助推人民币最终成为国际主要货币的原动力之一。世界金融危机期间,以美元、欧元、日元等为代表的主要发达国家货币,其促进世界经济、金融稳定性的作用不断受到国际社会质疑,而且全球经济的严重衰退,也再次暴露了主权国家货币的缺陷[1];另外,欧洲的希腊等国家面临的债务危机,连带造成币值的不稳定,进而影响到全球投资人及各国政府对主权国家货币的信心,推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呼声日渐高涨,并成为世界各国的共识。人民币依托我国经济持续发展、庞大的国际贸易规模以及币值的相对稳定,正在逐渐成为世界经济和贸易投资活动的新选择。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指出:“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有序提高跨境资本和金融交易可兑换程度,加快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在国内政策的有效推动下,人民币国际化将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程度的逐渐提高,我国也必然要面临宏观金融政策调整及其引致宏观金融风险的严峻考验。这是因为,提高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实质是我国在开放资本账户、维持汇率稳定和保持货币政策独立这三大宏观金融政策目标中重新选择的过程。如果人民币跻身国际主要货币行列,那么我国只能采取“资本自由流动+浮动汇率+货币政策独立性”的宏观金融政策组合,但是贸然放开资本账户和人民币汇率,极有可能发生系统性金融危机,严重危害国家金融安全。2017年4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维护国家金融安全进行了第四十次集体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维护金融安全,是关系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全局的一件带有战略性、根本性的大事。鉴于金融领域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性,金融业安全问题必须在国家经济安全层面上高度重视[2]。因此,人民币国际化推进过程中,必须要把国家金融安全的重要性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一、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紧迫性

当前,国际货币系统(IMS)主要集中在一两种货币,已经无法反映日渐多元化结构的全球经济,尤其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的爆发,倘若IMS仍集中在某几种货币,遇到突发事件时就会增加系统性风险,从而不利于全球经济发展。此外,由于全球对金融危机和国债稳定性相关议题的发酵,使得各国和地区对国际主要货币的价值储藏功能也产生疑虑,使全球重新思考IMS的组成,特别是在鼓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特别提款权(SDR)广泛使用,以及讨论纳入新兴市场货币(特别是人民币)的可能性,各界有过许多探讨。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国综合国力不断增强,但仍不可避免受到国际金融动荡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这就需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反过来可以弥补当今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符合国内外利益。

一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是维持世界经济发展的需要。要想继续保持和进一步推动经济全球化,各国货币间汇率的相对稳定是一项基本的条件。我们知道,美国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再一次暴露了占有世界经济近1/4的主要经济体严重的结构矛盾和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2009年南欧四国主权债务风险的暴露,凸显了世界第二大货币——欧元的内在缺陷问题,进一步助长了国际汇率的不稳定。面对这样一种矛盾、困境,如何解决?由于寻找不到最适解,只能寻找多元国际储备体系的次佳解,这是全球经济今后一个相当长历史时期的必然选择。在汇率协调方面,想通过协调逐步实现货币合作或共同货币,涉及国家主权的部分让渡,受各国历史、政治、文化等因素影响,一时难度较大,可行性较低。然而,这不排除我国在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仍然应以合作、互利、渐进的诚意,通过币值稳定、影响力逐渐增大的区域性人民币优势,影响、吸收区域内有关国家,逐步实现汇率的协调机制,进一步探索更理想的货币合作前景。

二是我国经济新常态需要人民币国际化水平不断提升。面对美元币值不稳定风险,以及以美国为主的过度消费的不可持续(欧洲、日本等经济体,也同样表现为高福利、人口老龄化制约下的增长放缓),尤其是国内经济进入“新常态”,需要培育新的对外贸易和消费增长点,即培育发展“新动能”。从外部来看,可以扩大新兴经济体的投资和传统优势产能转移,这就需要扩大人民币在这些国家投资、消费中的份额,即我国要逐步学会并积累将宏观货币调控边界延伸到全球,学会用人民币结算,通过用人民币进行对外投资、买方贷款和对外援助等手段,支持亚洲、非洲等国家的经济发展,以维护我国经济和世界经济的稳定发展。

三是提升金融体系改革效率和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需要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有助于全面提升我国金融体系效率。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历史证明,“倒逼机制”往往是一种强烈的改革动力和新制度形成的机制。在以本币标价的风险中,政府可以运用一定的调控手段加以控制和影响;然而,以外币标价的资产风险,政府却不得不受制于他国,因为本质上本国的部分金融市场调控权已让渡给外国政府。近年来,人民币国际化速度加快之原因包括:其一,我国了解到过分依赖美元作为全球结算及储备货币的风险,换言之,为了维护国家经济金融安全,降低外汇存底的风险,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必须加快。其二,为了提升外汇管理对服务经济发展的功能,如积极推动贸易投资便利化,大力支持企业“走出去”,满足个人及企业的用汇需求等。其三,为了深化金融改革及迈向国际金融中心的目标、促进证券投资金双向流动、助推资本项目下人民币业务发展等,也为近年来人民币国际化步伐加快的政策所要达到的目标。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与特点

人民币国际化分成流通货币、结算货币、投资货币与储备货币四级层次逐步形成[3]。按照上述看法,下面将按照流通货币、结算货币、投资货币与储备货币说明人民币国际化发展现况,同时,进一步探讨特别提款权(SDR)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

(一)流通货币——人民币国际流通的范围扩大

现阶段人民币尚未能完全自由流通与兑换。一般来说,人民币流通到境外的方式常见有五种:第一是通过贸易活动;第二为我国居民出国旅游、消费或留学等方式出境;第三为跨境投资活动;第四为签署货币交换协议;第五为通过非法管道将人民币流出境外。现今以人民币作为流通货币的国家,大多数为与我国接壤的边境国家,如越南、泰国、缅甸、朝鲜、蒙古、俄罗斯、巴基斯坦和尼泊尔等国,且东南亚国家大多已接受人民币存款和办理人民币的业务。截至2015年4月底,境外机构和个人持有的人民币金融资产达到4.41万亿元,包括境外金融机构持有的股票和债券托管余额,分别达到6 444.00亿元和7 352.00亿元,境外金融机构对国内机构的贷款余额8 739.00亿元,以及包括往来账户存款、境外机构和境外个人存款在内的国外居民在国内银行的人民币存款余额2.15万亿元。另外,在离岸人民币资金池方面,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5年12月底,我国的台湾、香港、澳门以及新加坡、韩国五个国家和地区的离岸人民币存款规模总计14 971亿元。其中,中国香港人民币存款(不包括存款证)规模8 511亿元,相比2014年末累计下降1 525亿元,降幅达到15.2%;中国台湾银行业人民币存款规模3 194亿元,相比2014年末增加171.11亿元,增幅达到5.66%;韩国人民币存款规模46.8亿元;中国澳门人民币存款规模710亿元;新加坡人民币存款规模2 250亿元。

(二)结算货币——跨境贸易和投资的规模增大

在货物进行出口时,以人民币进行报关和进行结算称为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因此,跨境贸易使得人民币得以流出我国,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必要步骤[4]。2003年开始,我国首次允许边境贸易使用人民币结算,并委托中银香港为香港人民币业务清算行。中国人民银行联合财政部、商务部、海关总署、国家税务总局,以及中国银监会在2009年7月1日发布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至此,我国正式启动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工作。从首次开放的五个城市试点包括广州、深圳、珠海、东莞和上海到2010年6月将人民币跨境结算试点推广到全国20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不仅便利人民币跨境结算业务,还将人民币跨境结算业务范围明确为“跨境货品贸易、服务贸易和其他经常项目人民币结算”等。2011年8月,人民币跨境结算业务更扩大至全国。据国际支付提供商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系统(SWIFT)的数据显示,2015年8月,人民币成为全球第二大贸易融资货币、第六大外汇交易货币,以及全球第四大支付结算货币,人民币在跨境使用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

一是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金额和区域范围持续扩大。2015年,在经常项目下,用人民币结算的金额达到7.23万亿元,同比增长10.40%,但较2014年46.10%的增幅大幅下降。其中,货物贸易人民币结算金额6.39万亿元,同比增长8.50%(2014年为46.20%);服务贸易及其他经常项目结算金额8 432亿元,同比增长28.40%(2014年为31.30%)。从全国来看,2014年广东省、上海市和浙江省位居经常项目跨境人民币结算前三位,占经常项目跨境人民币结算比例分别达到26.70%、15.50%和11.40%。此外,在经常项目下,人民币跨境结算金额达到1 000亿元以上的地区共有9个,另有8个省、自治区的结算额度合计超过4 006.60亿元(占比为6.10%)。从经常项目收付来看,2014年经常项目人民币实收和实付金额分别达到2.73万亿元和3.83万亿元,收付比达到1∶1.4,净流出1.1万亿元。2014年,与我国发生人民币跨境收付的国家和地区超过189个(不含港澳台地区)。

二是境外人民币合作不断加速布局。在境外人民币清算行方面,2015年以来,中国人民银行先后在马来西亚、泰国、智利、匈牙利、南非、阿根廷、赞比亚和瑞士8个国家指定了人民币业务清算行。自2003年12月中银香港成为境外首家人民币清算行以来,截至目前,中国人民银行已经在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设立人民币业务清算行。随着人民币清算行的设立,当地银行可以直接经营人民币业务,而不需要经过国内银行或者香港清算银行转手,可以降低人民币进行海外支付的风险,带动更多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伴随人民币清算行在全球主要国家和地区网络的全面覆盖,人民币离岸市场获得了更快的发展。

在货币互换协议方面,2008年12月以来,我国与周边国家和地区加大货币合作。货币交换主要为两国或地区提供短期流动性需求,为本国或地区银行在交易对象的分支机构提供融资便利,促进双边贸易往来发展与交流。2015年以来,中国人民银行已经先后与苏里南中央银行、亚美尼亚中央银行、南非储备银行、智利中央银行和塔吉克斯坦央行5家中央银行签署双边本币互换协议,总额为570亿元人民币,与澳大利亚储备银行、马来西亚国家银行、白俄罗斯共和国国家银行、英格兰银行、土耳其中央银行、阿联酋中央银行等6家中央银行又续签了本币互换协议,总额度达到人民币7 840亿元。如果不包括已经失效未续签的双边本币互换协议,截至2015年4月底,我国已经与30个国家和地区签署货币互换协议,总额度高达3.30万亿元。

(三)投资货币——资本项目开放程度不断提高

在人民币直接投资方面,首先,对外直接投资(ODI)。截至2014年年末的ODI人民币结算金额累计达到3 320.50亿元。2015年ODI人民币结算金额为7 362亿元,同比增长294.40%。2001年以来ODI人民币结算金额累计达到10 683亿元。其次,外商来华直接投资(FDI)。2014年的FDI人民币结算金额达到8 620.20亿元,较2013年增长约92.40%,截至2014年末的FDI人民币结算金额累计1.689万亿元。2015年FDI人民币结算金额为15 871亿元,同比增长84.10%。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资本市场的国际化程度不断提升,资本市场开放为国内企业上市筹集资金开辟了多条路径,尤其是2001年加入WTO以后,我国开始主动实施一些开放资本的政策。在人民币尚未实现完全兑换、资本项目尚未完全开放情况下,我国推出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QFII)、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QDII)、人民币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RQFII),逐渐成为我国引进外资、开放资本市场的重要过渡性制度和我国资本项目双向流动试点渠道。近年来,伴随我国开放型金融体系的构建,我国资本市场国际化步伐进一步加快。2013年9月,上海自贸区正式成立,成为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关键突破口;2014年11月17日,沪港通开通仪式在上海和香港交易所同时举行,使得我国金融市场进一步向海外投资者开放;2015年5月,在德国法兰克福成立合资交易所,我国上海证券交易所、中国金融期货交易所和德国德意志交易所集团共同成立了离岸人民币金融工具交易平台,形成对我国资本市场双向开放的有力推动,从而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在RQFII方面,2011年我国推出RQFII项目,RQFII试点机构类型不断扩大、投资范围加大。RQFII制度已经成为我国资本市场项目开放的重要实践探索,也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环节。截至2015年底,国家外汇管理局已经批准156家RQFII,RQFII试点拓展到16个境外国家和地区,累计获得可投资总额4 443.25亿元。其中,中国香港地区RQFII获批机构数达到79家,RQFII投资额最高并达到上限,RQFII额度为2 500亿元。另外共有20家新加坡机构获批315亿元的RQFII额度、13家英国机构累计获批258亿元额度,5家法国机构累计获批198亿元额度,33家韩国机构累计获批710亿元额度,2家卢森堡机构累计获批50亿元额度,德国和澳大利亚各有1家机构分别获批60亿元和100亿元额度,瑞士有1家机构获批50亿元额度,以及1家加拿大机构获批2.25亿元额度。

(四)储备货币——人民币外汇储备资产创新高

国际储备货币意指一国货币当局所持有,用于国际支付、平衡国际收支及维持一国货币汇率稳定,且为国际间普遍可接受的货币,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须具备下列特性:该国经济体够大、货币能完全自由兑换、能成为国际结算货币、资本账户自由流通、汇率为自由浮动或钉住某一货币、为各国央行所信赖。IMF的官方储备货币主要有七种,包括美元、欧元、英镑、日元、瑞士法郎、澳币与加币,美元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储备货币。IMF将官方外汇储备分成两类,可划分币种与不可划分币种。根据IMF的《官方外汇储备货币组成》数据库显示,截至2015年第2季度,全球外汇储备为11.46万亿美元。其中,可划分币种的外汇储备为6.67万亿美元,占全球官方外汇储备58.17%;不可划分币种的外汇储备为4.79万亿美元,占41.83%。在可划分币种的外汇储备中,美元储备为4.25万亿美元,占63.75%;其次是欧元储备,为1.37万亿美元,占20.51%;第三为英镑的3 128亿美元,占4.69%。另外,根据IMF的政策报告显示,2013年与2014年人民币占全球官方外汇储备资产的0.7%与1.1%,金额为290亿美元与510亿美元,分别由27个国家与38个国家的中央银行所持有。

(五)全球国际支付货币与外汇交易货币

根据SWIFT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10月,全球国际支付货币占有率排名前5名为美元、欧元、英镑、日元与人民币,比重分别为42.38%、29.89%、9.05%、3.00%与1.92%。人民币于2015年8月曾超越日元成为全球第四大支付货币,支付比重也达统计以来最高的2.79%,相较2012年8月的排名第12名和比重为0.84%,其进步举世瞩目,此后再度跌回第5名。不过,人民币身为全球排名第五大支付货币,与全球贸易量世界第一、GDP为世界第二,人民币仅占全球支付的1.92%并不匹配。2015年以来,除了2015年8月排名与比重稍有更动外,其余各月并未有明显突破。

根据国际清算银行(BIS)的外汇交易报告显示,2013年人民币位居全球第九大外汇货币,占全球外汇交易比重的2.2%,同年4月平均每日交易金额达到1 200亿美元,而此数值在2010年与2007年时仅为340亿美元与150亿美元。总之,相较2007年,2013年人民币不仅交易金额增长8倍,排名也从第20名大幅进步至第9名,交易比重从0.50%上升至2.20%。另外,根据中国银行资料显示,2015年第二季的人民币外汇交易量占全球比重上升至3.45%,较第一季上升0.15%,而同期全球外汇交易量较第一季下滑。可见,人民币重要性日渐提升,但目前仍难与美元等国际货币相提并论。

2015年,我国外汇市场(含银行间市场和银行对客户市场)全年即期市场成交51.60万亿元,远期市场成交30.40万亿元、外汇和货币掉期市场成交53.80万亿元、期权市场成交2.5万亿元。我国金融期货交易所提供的数据显示,2015年境外人民币期货交易量持续上升,境外人民币期货交易量再创新高,共成交1 698 245手,相比2014年增长880.00%,持仓41 698,相比2014年增长191.00%。其中,中国台湾期货交易所的USD/CNT期货交易量最大,成交1 040 129手,占15.00%。从量仓比来看,2015年新上市的几个产品量仓较高,最高的是韩国期货交易所,其次是莫斯科交易所以及台期所,其他交易所人民币期货产品量仓比普遍维持在1以内。2015年,莫斯科交易所、中国台湾期货交易所、韩国交易所以及迪拜黄金与商品交易所先后分别上市人民币兑卢布外汇期货、美元兑人民币汇率期货、离岸人民币兑韩元期货等人民币外汇期货产品。目前全球已有12家交易所上市人民币外汇期货产品。

(六)SDR与人民币国际化发展

SDR是IMF在1969年进行第一次国际货币基金协议修订时所创立,是用于进行国际支付的特殊手段,又被称为纸黄金,它是IMF分配给成员国的一种使用资金的权利。成员国发生国际收支逆差时,可用它向IMF指定的其他成员国换取外汇,以偿付国际收支逆差或偿还基金组织贷款,还可与黄金、自由兑换货币一样充作国际储备。但其只是一种记账单位,不是真正货币,使用时必须先换成其他货币,不能直接用于贸易或非贸易的支付。SDR定价是由美元、欧元、英镑与日元所组成的一篮子货币价格来决定[5]。IMF每五年会进行一次SDR篮子货币价格审查,如果金融发展状况需要的话,会提早进行审查。审查的目的是确保特别提款权篮子能反映世界贸易和金融体系中主要货币的相对重要性,旨在提升SDR作为储备资产的吸引力。审查范围涵盖SDR估值方法的关键要素,包括选择SDR篮子货币的标准和指标,篮子中货币的数量和确定货币权重的方法,组成SDR利率篮子的金融工具也通常在审查范围内。

2015年8月4日,IMF在内部报告中提及,考虑到市场上SDR使用者的要求,建议IMF将现行的SDR货币篮子的有效期延长至2016年9月,据报告内的说法是响应了SDR用户的建议及回馈,即希望尽量避免在年底年初调整货币篮子。同时,如果执董会决定将人民币纳入SDR篮子,延期9个月也可以让用户适应可能改变的篮子构成,如此做法似乎已经预先宣告人民币将被纳入SDR。2015年11月30日,IMF的执董会宣布,自2016年10月1日起,IMF将认定人民币为可以自由使用货币,人民币同时将作为SDR计价篮中除了美元、欧元、日元与英镑以外的第五种货币,而上述货币之权数比重分别为美元41.73%、欧元30.93%、人民币10.92%、日元8.33%与英镑8.09%。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后,人民币的未来走向是升值或贬值,是许多人关心的重点,因为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后,各国央行势必会增加人民币的持有,当成其外汇存底组合,故对于人民币的需求将会增加,但同时因为人民币作为国际货币,中国人民银行对其管制力道势必要缩小,货币政策也会受到限制,在近来我国经济表现不佳的情况下,人民币可能会有持续贬值的情况,而同时如果预期人民币贬值,则对人民币的需求将会减少,亦可能造成贬值的更大压力。

三、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的金融风险

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蒙代尔曾指出:“货币国际化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货币国际化会有巨大的利益,可以提供相对无限流动性,货币政策可以变得非常自主。但另外一方面也会带来潜在的负担和风险,比如有国际收支的逆差,有非常高的债务,这个成本潜在的风险是必须要考量的。”人民币国际化利弊共存,如果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那么我国可通过拥有国际货币发行权来缓解国际收支赤字,进而提高我国货币政策对国际经济形势的影响力度;人民币成为国际结算货币,可降低我国在国际经济交易中的汇率风险,进而推动我国国际贸易投资发展。但同时,我们应该清晰认识到,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我国面临的金融风险将进一步增加[6],同时,金融体系面临的不确定性也在增加,对我国金融安全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具体而言,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的金融风险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货币政策风险。从前述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和特点可以看到,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就是人民币跨越国界,在国际间流通用于贸易结算,进行金融市场交易,并且成为外汇储备的主要货币之一,能被国际普遍接受和使用,最终成为国际货币。跨越国界带来的是境外和境内人民币同时的流通和使用,必然会重新衡量国内货币供给量,导致调控难度进一步加大,因为在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时需要考虑多方面因素,既要考虑到人民币在境外和境内流通使用的需要,也要考虑到国内经济发展目标、人民币国内币值稳定等。尤其当面临同时实现多重目标时,往往带来目标的冲突,货币政策调控失灵的风险就会增加[7]。

二是货币替代风险。货币替代理论认为,在货币可自由兑换下,如果本国货币相对外国货币发生贬值,则本国居民就会对本国货币丧失信心,本国货币部分或者全部职能将被外国货币替代[8]。因此,人民币国际化增加了货币替代的可能,造成汇率波动和币值不稳定。当人民币升值时,将大量被外汇投机者购买;当人民币发生贬值时,外汇投机者将抛售人民币继而持有币值稳定的他国货币,造成资本外逃;或其他货币储备国为配合国内经济发展,自发减持我国国债[9]。如果大规模发生货币替代会导致我国货币总量规模变得难以控制,进而影响到货币政策的执行效果。

三是财政政策风险。人民币国际化要求我国要广泛参与世界性的政经活动,进而影响到我国财政收支的可持续性,我国独立执行财政政策的能力可能因人民币国际化受到限制。我们知道,人民币国际化的保障是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充足的财政资金,如果财政出现大规模赤字则会影响到投资偏好,政府运用财政政策调节经济能力会进一步受到限制。另外,我国在全面参与国际政治、经济等活动中,会导致财政支出的增加,倘若没有可持续的财政收入作为基本保障,则会恶化财政状况,影响到非居民对人民币的信心。

四是金融危机风险。在金融一体化和自由化作用之下,如果国际金融危机频频爆发,人民币国际化可为危机传导提供可能渠道,加深和扩大国外危机对国内的经济影响。这种传导途径可通过贸易渠道和资本市场渠道:在贸易渠道方面,如果经常性项目出现突发性缩减,则外需就难以估计,进而波及实体经济;资本市场渠道方面,国际金融危机带来的一个显著性影响即是国际融资出现问题,增加跨国违约支付项目和加大国际风险投资头寸,2007年美国发生的次贷危机就印证了这种问题的发生。

五是金融监管风险。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加快,会导致金融风险的不确定性增强,金融监管部门也会面临更为复杂的金融环境[10]。目前,金融监管部门出台密集的措施整顿金融市场,各部门之间也加强了协调和统筹,逐步降低金融杠杆。虽然我国金融监管部门积累了一些监管经验,但是这些已经开展的金融监管工作主要是立足于国内,还未真正建立起监管国际化的间接调控体系。

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维护国家金融安全的建议

一是有序推进资本项目开放并积极培育成熟金融市场。推进资本项目开放,必须以现实的经济社会发展为基础,审时度势,有选择和有步骤地开放。比如,开放方式上可以采取先试点后推开的做法,开放次序上根据先长期、后短期,先机构、后个人的原则进行推进[11]。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也是金融市场不断完善和发展的过程,但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金融市场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都尚存在较大差距,尤其是金融市场弹性和金融市场的适应能力相对较弱,需要积极培育成熟的国内金融市场和国际离岸金融市场。

二是根据需求变化灵活使用货币政策和应对资本流动。我国货币政策制定部门要根据人民币和国外货币的需求变化,灵活掌控货币供给量,并制定相关的货币政策,以稳定人民币汇率。另外,货币政策制定部门要根据时间长短和金额大小,积极并理性选择外汇市场掉期、回购协议和远期外汇交易等金融工具对冲外部资本对本国货币的不利影响。采用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将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三是构建符合人民币国际化要求的金融风险管理体系。风险调控体系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和提升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需要,这就要求必须建立并完善金融监管组织和金融监管体系,实时跟踪、监控境内和境外的资金流动[12]。要不断完善人民币清算体系,严格审查境外人民币清算机构资格,动态检测异常交易行为[13]。另外,要加强与国际机构合作,学习借鉴发达国家货币国际化的金融监管经验,共同打击危害金融安全的金融犯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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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惠国琴〕

F830.9

:A

:1000-8594(2017)04-0106-05

2017-05-06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未来十年世界经济格局演变趋势及我国发展战略调整研究”(12&ZD090)、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国际经贸规则演变与我国自由贸易区战略实施研究”(16BGJ002)、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专项资金资助(15YQ04)阶段性成果

李杨(1979—),男,河南信阳人,副研究员,博士研究生导师,经济学博士,从事世界经济与国际金融研究;张东阳(1981—),男,河南信阳人,世界经济专业博士研究生,从事世界经济与国际金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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