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察及其《忠肃集》成书版本与研究价值

摘 要：傅察聪颖好学但却英年早逝，赐谥忠肃。有诗文集《忠肃集》三卷，由其孙傅伯寿整理而成，收诗歌、表、奏、启等文体；具有丰富的文学、文献史料价值。

关键词：《忠肃集》；诗文；版本

作者简介：曹端慧（1989-），女，河南商丘人，西北师范大学古典文献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3-0-02

一、傅察简要生平

傅察（1089-1125）字公晦，孟州济源（今河南济源）人，生于官宦世家，傅尧俞从孙；年十八举进士，历任青州司法参军，永平、淄川县丞，太常博士，兵部、吏部员外郎。傅察聪颖好学，少年得志，十七岁便举进士。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冬，以吏部员外郎身份结伴金国贺正旦使，途中遇金太子斡离不领兵至驿道，要傅察对其行跪拜之礼；傅公据礼驳斥，拒绝拜斡离不，惨遭杀害，时年三十七岁；赐谥忠肃。

二、《忠肃集》成书及版本

傅察英年早逝，乾道中赠谥忠肃。《忠肃集》为其孙傅伯寿整理遗文时所题，其诗文集《宋史》称作“《傅察集》”，周必大为其作序称“《傅忠肃公察文集》”，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作“《傅忠肃集》”。现存《忠肃集》三卷，卷上包括诗歌119首、颂1首、表30首，卷中有启79首，卷下包含启28首、制6首、功德疏6首、口号4首、致语2首、上梁文1首、疏文9首、祝文8首、青词6首、叙1首、铭2首、问策8首、祭文2首、挽词6首。

（一）编定成书时间

关于是集具体编定时间，周必大《傅忠肃公察文集序》载：

诏赠徽猷阁待制，乾道中追赐今谥。其诸子皆以学问才猷翱翔仕途，至孙伯寿文采益高，方以直焕章阁按刑畿部，兴念前烈，既编定献简公《草堂集》，又写公遗稿成三卷，将传之四方，属某序其首。……庆元元年正月。[1]

又傅以礼题跋曰：

集中凡构、彀、敦、廓等字，咸避而不书，分注高宗庙讳、嫌讳，太上、今上嫌名。编集在庆元初年，光宗已传位宁宗，当时因有太上、今上之称，后世重刊，固可不拘元式。[2]

《忠肃集》中对构、彀、敦、廓等字，避而不书，“构、彀”当是避高宗赵构讳，“敦”当是避宋光宗赵惇讳，“廓”当是避宋宁宗赵扩讳。乃知傅伯寿所编《忠肃集》三卷成集时，光宗已经传位给宁宗。绍熙五年（1194）七月，宁宗赵扩即位，第二年改庆元，1195年即为庆元元年。周必大受傅伯寿之嘱托为《忠肃集》作序，《傅忠肃公察文集序》写成在宋庆元元年（1195）正月。因此《忠肃集》初成当在绍熙五年（1194）七月之后，庆元元年（1195）左右。

（二）版本

傅察诗文集在南宋编定成集，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七有：

《傅忠肃集》三卷，待制济源傅察公晦撰。尧俞从孙也。宣和七年，以吏部郎结伴金使。金人入寇，使人不来，为敌驱去。斡里布胁使拜，不屈见杀。[3]

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七与周必大《傅忠肃公察文集序》、《宋史》卷二〇八、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三八所记《忠肃集》皆为三卷本，乃知《忠肃集》当有三卷，无误。此外，《宋百家诗存》卷八有《傅忠肃集》一卷，收诗三十九首；《乾坤正气集》有《傅忠肃集》一卷，收文十一篇；《两宋名贤小集》亦有《傅忠肃集》一卷；应为节选本。

《忠肃集》宋本早已失传，由元至今抄本繁杂，刻本了了。

关于傅察诗文的刊刻情况，目前可考的仅有清光绪十八年（1892），傅以礼演慎斋刻本和傅增湘校跋本。

演慎斋刻本因成于光绪年间，又称为光绪刻本、光绪刊本。关于傅以礼刊刻《忠肃公文集》的原因，在其跋语中曾写道：

原椠久佚，由元迄今，未经重雕。《宋百家诗存》尝刻一卷，祇诗三十九首。《乾坤正气集》亦刻一卷，祇文十一篇。……曩岁庚戌在越中祖贯，周曼嘉司马介沈霞西徵君，假何竹薌司马所储吴州来校本録副见贻。……戊辰冬赴官三山，获交杨雪沧观察，承以残编持赠。会陆存斋观察奉檄来闽，[4]亦出吴兔床藏书相眎[5]。復寓书丁松生大令借得两種[6]，一为吴州来校本，即何氏故物，一则蓝格旧钞。繙帤数过，五本互有異同，爰命猶子楣辨别疑譌，標举脱衍，又属魏稼孙明府鉤稽汇勘，是正良多。己卯秋，命侍史另謄清本，躬自审定，句梳字栉，紬繹再三。[7]

傅以礼惜书之不传，加之陆续得到杨雪沧藏明抄残本、吴兔床藏本、丁松生藏本等五种不同的本子，遂“躬自审定，句梳字栉”“经三手互勘四过”另缮清本，于福州演慎斋刊刻。

演慎斋刻本的主要特点：一是后附有傅以礼《校勘记》一卷；二根据《清源文献》增入李邴所作《傅公墓志铭》；三是从《宋史》录出本传，从泉州宗谱影橅象图；从《靖康小雅》刺取赞语。演慎斋刻本是研究《忠肃集》比较好的本子，今国内著录十余部，可见于北京图书馆，北大、上海、南京、浙江、苏州大学等，此外，日本东京大学、京都大学各藏一部。

傅增湘校跋本，乃是其以北京图书馆所藏明抄本（澹生堂本）与演慎斋刊刻本对校，称：“余用北京图书馆藏明淡生堂写本校，改正三百四十字。内有中间脱文，致使二篇文合一者两处，均得校正。”[8]傅增湘校跋本今藏于北京图书馆。

四库全书收《傅察集》三卷，为浙江鲍士恭家藏本，清纪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五五载：

宋傅察撰。察字公晦，济源人。晁公休为作行状，言生于元祐四年，年十七举进士，当在崇宁五年。周必大序作十八，则大观元年登第也。……宣和七年，借宗正少卿接伴金使，適金兵至韩城镇，挟以行，不屈死，赠徽猷阁待制，事迹具《宋史·忠义传》。此本称《忠肃公集》，则乾道中所赠谥，而其孙伯寿写集遗文时所题也。

《忠肃集》写本、抄本有十余种，以下择其要作简单介绍。

明山阴祁氏澹生堂写本，十一行二十字，宋讳小字旁注，提行空格一循旧式。有毛西河、叶九来藏印。北京图书馆藏，傅增湘曾取校傅以礼演慎斋刻本，改正三百四十余字。

清写本，十行二十字。前周必大序，后晁公休撰行状。钤有“翰林院印”大官印，又“乾隆三十八年四月两淮盐政李质送到马裕家藏傅察忠肃公集一部，计书一本”朱文大记，又有钱辛盦印、“教经堂钱氏章”，为修四库时进书。

清经堂写本，十一行二十五字，有周必大序，钤“曹溶”“洁躬”等藏印。

清汪文柏古香楼写本，钤汪氏诸印。盧址抱经楼遗书。

清刘喜海味经书屋写本，绿格，十一行二十四字，版心有“东武刘氏味经书屋校抄书籍”一行。钤有“嘉荫簃藏书印”及刘燕庭各印。

清抄本，藏于南京图书馆，清吴允嘉校并跋，丁丙跋。

清抄本，藏于南京图书馆，清徐时栋跋，傅增湘校并跋。

清光绪傅以礼抄本，可见于浙江图书馆，有傅以礼跋如下：

此本乃同治癸酉杨雪沧观察所赠，藏之垂二十年矣。嗣从陆存奇观察丁松存明府假得吴兔床、吴州来两家旧抄暨一蓝格写本，……光绪庚辰冬夏躬自讐对，另缮清本，并以历代著录书目及墓志像图增列卷首。……雪翁雅有同嗜，爱书如头目，因先以此本归赵，俟剞劂讫工，再以椠本分赠，即以此为息坏可也。庚寅闰月既望，大兴傅以礼节子氏识於三山寓邸之七林书屋。[9]

三、研究价值

对傅察家世及生平事迹的研究，有助于以人物为出发点，证实北宋末年的政治状况。傅察的生平中种种抉择与最后结果，表现了北宋末年政治的内忧外患局面；内部蔡京等人卖弄权威、排除异己、胁制内外；外部金人南下，朝廷不知，边鄙无备。傅察登进士第，拒绝蔡京“榜下捉婿”，实质是拒绝了蔡京的利诱与拉拢；可见蔡京弄权的行为，使其在当时心怀忠正的士人当中不得人心。傅察的出使行为以及慷慨赴义，不屈而死，是宋金政治来往过程中的一个片段。金人以军力为基础的嚣张，宋朝经济富庶不等于国力强盛的困窘局面——宣和七年冬，傅察之死，拉开了“靖康之难”的序幕，之后北宋王朝在屈辱中走向覆亡。

对《忠肃集》的研究意义主要有以下三点。

一是文献史料价值，挖掘《忠肃集》中诗歌和文章的内容，考察北宋末年的政治状况、佐证部分官员仕履及文人生平。《忠肃集》所收文章多为公牍之文，多数具有史料价值。傅察所作诗歌，诗歌题目中多点名作诗起因、人物、地点，如《伯时往河东戏与廉夫分韻道相思之意三首》《送承祖赴定州幕府》《送朱熙载改官还乡》等；题目具有“诗序”作用，对于研究傅察交游状况、佐证部分官员仕履及文人生平，文献价值明显。

二是文学价值，研究傅察《忠肃集》的文学艺术特征，为宋人别集的研究作一定的补充。傅察所作诗文，历来评价很高。宋晁公休所作《宋故朝散郎尚书吏部员外郎赠徽猷阁待制傅公行状》言其“喜属文，多为人称许。士誉藉甚，往往以公辅期之” [10]。《宋史》对傅察文章的评价为“为文温丽，有典裁”[11]。周必大为傅察作集序称其：“文务体要，词约理尽。诗尤温纯该贯，间作次韵，愈多而愈工。”[12]傅璇琮《中国诗学大辞典》中对傅察的评价则是：“七律音调铿锵，诵之颇有气势，五绝小诗平稳停当，饶有风韵，如《咏雪》九首、《次韵杜无逸西园独坐》四首等。”[13]另外，傅察与“江西诗派”陈与义年岁相当，志趣相投，早年交好，其与“江西诗派”的关系也有待进一步探寻。因此，通过对《忠肃集》诗歌和文章的艺术风格的探究，有助于更全面的展开宋代文学的全貌。

三是以《忠肃集》中的文学作品为依托，通过对作品思想内容的分析，有助于了解北宋末年危亡之际的士人心态。徽宗时期，蔡京等人“党同伐异，在组织人事上肃清异己，在意识形态中禁锢异论，使朝野处于高度一元化的专制统治之中。为了粉饰其专制统治，他们竭力为所谓‘丰亨豫大的盛世造势。一时间，朝野四方颂声四起”[14]。《忠肃集》文章中，例如《拟代宰相以下贺朱草表》《代周文翰贺河清表》《天宁节功德疏》等数十篇赞颂“天符祥瑞”粉饰太平之文，表现当时处于政治高压之下，夹缝中的文官委曲求全、趋利避害的心态。《忠肃集》中所录诗歌119首，内容多为与友人唱和、应酬、赠别及抒发个人情感，尤其是和王积中、毛申之、李擢、祝简、赵明诚三兄弟等人的往来之诗，较能展现北宋末年“靖康之难”之前文人的既忧虑时政，无力改变现状又安于现状的心态。

注释：

[1]周必大《傅忠肃公察文集序》，《全宋文》卷五一一七，第131页。

[2]【清】傅以礼撰，李慧，主父志波标点《华延年室题跋》，上海古籍出版社，第191页。

[3]【宋】陈振孙撰，徐小蛮、顾美华点校《直斋书录解题》，上海古籍出版社，第521页。

[4]陆存斋（1834—1894），陆心源号存斋，筑“皕宋楼”藏书，清四大藏书家之一。

[5]吴骞，字槎客，号兔床，清代乾嘉时期著名藏书家、学者。

[6]丁松生（1832—1899），丁丙字松生，清末著名藏书家。

[7]【清】傅以礼撰，李慧，主父志波标点《华延年室题跋》，上海古籍出版社，第190页。

[8]【清】）莫友之撰，傅增湘订补，傅熹年整理：《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中华书局2009年版，第1164页。

[9]傅增湘撰：《藏园群书经眼录》，中华书局2009年版，第1005页。

[10曾枣庄等《全宋文》第一五八册，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年版，第106页。

[11]（元）脫脱等《宋史》卷四四六，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3166页。

[12]曾枣庄等《全宋文》第二三〇册，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年版，第130页。

[13]傅璇琮《中国诗学大辞典》，浙江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425页。

[14]沈松勤、姚红《“崇宁党禁”下的文学创作趋向》，《文学遗产》2008年第2期。